銀山村發生了一件大慘案!
煤礦塌了,村里的十好幾人頃刻間,全沒了…
這天兒說變就變,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像極了老天爺的眼淚。
咚咚咚——
村長奮力敲門,他身邊站著一唇紅齒白的小姑娘。
礦塌了,人沒了,剩下幾個孤苦伶仃的小娃娃。
兄弟間自然沒什么推脫的,前幾個孩子,村長都沒費什么心思,順利被收養了。
這是最后一個。
叫小團子。
也是生的最好看的一個。
小柳葉眉,濕漉漉的杏眸,櫻花色的嫩嘴唇。
她爸媽生前對她疼愛得緊,護的跟眼珠子似的。
不怎么曬太陽做農活,跟村里的丫頭片子格外不一樣,肉嘟嘟粉嫩嫩的。
就連這性格也是不一般,一夜之間變成孤兒,別的孩子都嚎啕大哭。
只有她,緊繃著一張小桃子臉,可就是半滴眼淚也不掉。
“童家老二,童家二媳婦兒!”
村長今天已經找了他們好幾次了,都沒見著人。
隆冬夜晚,這個點自然在家,可他敲了老久也沒人應。
他嘆了口氣,瞥見身邊的小團子凍得直打顫,圓滾滾的身體縮成一小肉團。
唉,這天說變冷就變冷,天上的童大和他媳婦兒要是看到他們的寶貝疙瘩受這種罪該有多痛心!
村長披了件外衫罩著小團子,但到底天寒地凍,冷風直往脖子里鉆。
小家伙嘴唇都成了絳紫色。
嘭嘭嘭——
村長愈發大力的錘門。
“吵什么吵!”門里終于傳來一聲怒喝。
村長原本黯淡的眼里閃過一點星光,趕忙說道,“童二媳婦兒,把門打開!”
“早睡了!”
看熱鬧的村民們面面相覷,哪有自己說自己睡了的理兒?
更何況這聲音還中氣十足!
村長氣得咬緊后槽牙,“童二媳婦兒,你簡直蠻不講理!童家本就人丁單薄,這一輩就童大和童二,現在童大又沒了,這可是童大家的獨苗苗!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親侄女被凍死么!你就不怕童大夫妻兩死不瞑目,夜半來找你么!”
門內響起一個弱弱的男聲,“媳婦兒,要不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粗聲粗氣的打斷,“姓童的,今天你要敢開這門,我就不跟你過了,帶著閨女回娘家!”
這無異于一招殺手锏,門內立刻沒了聲,但門外卻是愈演愈烈。
村民們七嘴八舌起來——
“童家二媳婦兒真不是東西,狼心狗肺!”
“當初童家老大在礦上做事,待遇好,接濟了她多少東西?礦上離她家并不近,大媳婦兒走老遠過來看望她,帶了東西笑嘻嘻的頂多留人一頓飯,沒帶東西冷著個臉。活像是人欠了她八輩兒錢!”
“之前老大一家對她掏心窩子的好,老大若絕了戶,她家能心安?”
劇烈的咳嗽穿透了說話聲,村長忙看向小團子,小家伙已經咳得眼淚汪汪了。
他一眼瞥見了她的衣衫,頓時定住了——
礦上趕工的人累得能脫形,但這些繡工精美的衣服,卻全是她媽媽整宿整宿的熬,一針一線做出來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童大夫婦生前的掌心寶,現在卻淪落到命如草芥的地步…
四十好幾的漢子驀地眼眶一紅,愈發大力拍門。
“拍什么拍,誰把門拍壞了,誰賠!”
“這小團子…”
“你們看著辦!”
“…”
聽聽,這說的像人話?像話么?
天寒地凍的,她這是存心要了這孩子的命啊!
“村長,我看你也別敲了,就算把門拍開,她今天當著你的面收了有什么用?”
村長無奈了,確實是這個理兒。
收了可以扔。
攔得了她一次,攔得了她第二次,第三次嗎?
萬一她暗地里丟,不在大家眼皮底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可接回家去?
這年頭,誰家都不寬裕,養一個無親無故的孩子。
這孩子,真可憐…真可憐吶…
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情憐憫,但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村長看這情形,也是頭疼欲裂。
“媳婦兒,我要媳婦兒…”微弱的光下,搖搖晃晃的身影由遠及近。
地方還敞亮著,但老遠就嗅到一股酸臭味,大家掩著口鼻,嫌惡的閃開。
一個男人勾著腰,搖搖晃晃由遠及近。頭發黏糊糊的攪成一團,長得遮住臉,那詭異勾起的嘴角,若隱若現。一件破破爛爛,看不出顏色的單衣,這里一個洞,那里一個窟窿的。但他仿佛已經感覺不到冷。
這是村里的劉瘋子,打光棍打了三十幾年,好不容易花了一輩子的積蓄娶了媳婦兒,結果沒過兩天媳婦兒就跟人跑了,當時就瘋了…
劉瘋子望著小團子白的跟面團似的俊俏臉蛋,眼睛一亮,極快的速度就撲上來。
小團子瞳孔一縮,嚇傻了…
她本是21世紀妙齡少女,突然穿到了幾十年前這么一個貧窮僻陋的小山村來。
也不知道是機緣巧合,還是上天注定,她爸媽喚她的小名,也是小團子。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這副才五歲的奶娃娃身體,也接受了一穿過來爸媽就沒了的慘痛遭遇。
但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看著撲上來的身影,她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挪了幾步。
到底…腿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