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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聽說不用再寫字給俞婉后,不僅沒如釋重負,反而露出了緊張與忐忑的神色。
俞婉起先還有些破譯不了幾人的小表情,可相處越多,似乎默契也越大,三人小嘴嘴一癟,她便猜到他們在擔憂什么了。
她忙輕聲解釋道“不是你們寫的不好,也不是你們不乖。”
俞婉不知道自己這么說,幾個小家伙究竟能不能理解。
三人眸子睜得大大的,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俞婉暗嘆一聲,看來并不是很能理解啊,罷了,這事兒急不來,一如他們不肯開口說話一樣,都需要時間的打磨,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
俞婉收下了三人的字,這次,她沒再敢表露出太大的喜歡,她怕表露了,越發助長幾人練字。
三個小奶包看看俞婉,又看看被俞婉隨手擱在桌上的字,小臉兒露出了一派沉思。
日上三竿時,栓子將鎮上的大夫請來了,鎮上的醫館并未開張,栓子是向人打聽到了大夫的住處,親自上門連拖帶拽把人弄過來的。
大夫還當是個什么泥腿子瞧病,一臉不情愿,可當看見燕九朝那張貴氣天成的臉,當即怔得說不出話了。
這窮鄉僻壤,怎么還出了這等神仙般的人物 “愣著做什么”萬叔催了他一把。
大夫尷尬地回過神,立馬給燕九朝看診。
栓子去找他時,說患者是脫臼,而進門之后,里正又告訴他傷腿已讓人復了位。
他仔細檢查了一番。
復位倒是真復了,就是那腿上的手印兒咋那么深呢 大夫嘀咕“哪兒的郎中下手這么重”
里正“”
蓮花村的獸郎中,了解下大夫開了 了個活血化瘀、促進傷口復原的方子,交給萬叔后便離開了。
燕少主開始了他漫長而又無奈的養傷之路。
鄉親們則挨個回到家中,開始整理地動帶來的損失,夜里看得不大仔細,本以為只用補補屋頂,修修墻壁,哪知白日再三一瞧,就發現不少人的屋里,地上都出現裂縫兒了最糟的是,村里大半的良田塌陷了,護梗也毀壞了,他們的莊稼一夜之間沒了,今年的地也沒得種了 “哎喲”張嬸癱在田埂外哭了起來,“地沒了這可怎么活啊”
如今地里種著的越冬的小菜,賣不了幾個錢,可架不住他們村兒窮,家家戶戶每日吃的就是這些小菜,何況來年,他們還指望地里種些值錢的莊稼,如今一場地動,什么都沒了 “才說不用改建河道了,正高興呢地沒了還不如改建河道呢起碼能留上一畝三分地”栓子蹲在地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眶。
這自然是氣話,改建河道與地動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該發生的,遲早還是會發生。
眾人只是沒料到,他們躲過了人禍,卻把天災躲不過,今年又是一個饑荒年了。
然而比起往年的旱澇,無地可種才是最可怕的,他們村,又不知將要餓死多少人了。
不少村民在田埂外抱頭痛哭了起來。
里正心亂如麻道“我去一趟縣衙,把村里的情況反應一下,看看官府有沒有什么辦法”
里正馬不停蹄地去了。
地沒了,村子里唯一沒大受影響的大概只有趙家,趙家地不多,又一直是阿婉幫著種的,俞婉不再幫趙家種地后,趙氏母女好吃懶做,早把田地荒廢了。
“大哥,你看你看他們的地都沒了”趙寶妹從窗子里望了一眼哭成一 片的村民,眉宇間難掩得意,“沒了才好誰讓他們與姓俞的一個鼻孔出氣,要把咱們趕出村子,這下好了,遭報應了吧活該”
趙恒眉頭一皺“你說的都是什么混賬話你也是蓮花村的人,村子出了事,你豈有幸災樂禍的道理”
趙寶妹撇撇嘴兒“我幸災樂禍怎么了誰把娘害成這樣的誰讓他們不給咱們討回公道的他們不是活該是什么依我看,他們全都餓死才好呢”
趙恒自打做了縣太爺家的夫子,每月都有一筆豐厚的報酬,交了自己的束脩后,還能有所節余,他們家的日子倒是沒比從前差太多,當然,如果忽略那筆三百兩銀子的欠款的話。
想到那筆欠款,趙寶妹咬牙切齒“都是丁家的宅子,怎么新的塌了,舊的不塌我聽說新搬來的那戶人家,昨夜就給塌掉的屋頂壓斷腿了怎么沒壓死那姓俞的呀”
趙恒冷冷地掃了妹妹一眼 趙寶妹終究還是懼怕自家大哥的,見他真的生氣了,吐吐舌頭,轉頭出去了。
燕九朝負傷的前因后果,里正并未外傳,因此眾人并不知那棚子原本的確險些壓死俞婉,可趙恒卻是知道的。
昨日他去鎮上找縣太爺,結果撲了個空,回村聽人議論才知縣太爺已經來過蓮花村了,是讓那位新搬來的萬公子請來的,并且在見過萬公子后,縣太爺立馬改口不在村兒里開挖河道了。
村子里的人都說,那位萬公子學問比他還高,是個新科準狀元。
他不服氣,便想要去會會那位萬公子。
當然他也提了謝禮。
他特地避開了去道謝的鄉親們,因此去得略晚,誰料,就讓他看到了俞婉與那位白衣公子被雙雙埋到廢墟下的一幕。
那個撲向阿婉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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