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誰,忘了關于自己的一切。
所幸,她醒了。
睜開眼睛時,少女察覺到不遠處有人,慢慢轉過頭,正好看見男人關切的目光。
“博士?”
“我在,別動,你還在掛水。”
周金儒輕輕按著阿米婭的手臂,禁止她做出更多的動作。
阿米婭緩慢的呼吸,努力回憶發生了什么。
她似乎要參加一場演唱會,然后在場地外面遭遇了襲擊,現在看來,差一點就沒命了。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只要精心調養,你很快就能恢復健康,要是你有什么三長兩短,凱爾希醫生不會放過我的。”
周金儒說了一大堆話,阿米婭眨眨眼睛,沒有揭穿他的心虛。
“博士,演唱會怎么樣了?”
“取消了,暫時沒有決定什么時候重新舉辦,大騎士領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先休息,等你恢復精神我再慢慢講給你聽。”
“嗯。”
阿米婭點頭。
她感覺好多了,胸口沒有沉甸甸的感覺,連源石結晶也不怎么疼了。
周金儒安撫好小兔子,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發現凱爾希站在外面,遲遲沒有進來。
大猞猁抱著雙臂,平靜的看著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醒了,你進去吧,她現在應該很需要你。”
周金儒說了兩句,越過凱爾希,離開監護病房。
凱爾希在他的身后喊道:“博士。”
“嗯。”
“謝謝你。”
周金儒笑道:“太生分了,我們之間需要說謝謝嗎?我和你一樣愛她,凱爾希醫生,不要放在心上。”
兩人分別,凱爾希站在原地,注視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她才慢慢推開病房門,走進來。
他們在門口的交談,阿米婭都聽得清清楚楚,小兔子的長耳朵抖了抖,看著醫生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
“博士他怎么了,臉色有點差,生病了嗎?”
“他很好,還抓住了一個間諜,最近比較忙,可能是太累了吧。”
凱爾希敷衍地回答沒能說服阿米婭,小兔子覺得應該發生了什么,只是兩個人都瞞著她。
就像夫妻之間吵架了,甚至到了談離婚的地步,小孩子察覺到什么,卻無法窺見真相。
和阿米婭坐了一陣子后,凱爾希確認阿米婭的狀態良好,身體各項機能正常,便離開了,讓她好好休息。
醫療組大部分成員都在大騎士領待命,空蕩蕩的醫療部一個人也沒有,凱爾希一個人走在路上,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了下來,用后背靠著墻,慢慢蹲下來,雙手撐著頭。
阿米婭現在的確沒事了。
她之前受了很重的傷,重到需要依靠維生設備才能活著,凱爾希不得已提前實施尚未成熟的計劃。
那些副作用和生命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凱爾希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的做的,不過最后沒能成功,因為那個男人阻止了她。
之后發生的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可是透過阿米婭的體檢報告,隱約能勾勒出真相的輪廓。
阿米婭的胸片顯示出,她的胸腔里,跳動著一顆強壯的、健康的、鮮活的心臟。
那塊石頭,不見了。
被源石結晶包裹的心臟,也不見了。
銀槍天馬進入移動城市,正式接管城市,大騎士領宣布進入緊急狀態,那已經是二十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市民們的生活除去暫時無法連接大部分網絡外,和平時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唯一讓他們感到不方便的地方在于競技騎士、猜馬以及各種消費活動都終止了。
臨光站在國民院的辦公大樓高層透過窗戶向遠處眺望,目力能達到的極限,也無法看見想看見的目標。
“瑪嘉烈。”
一聲呼喚將她的意識喚回,臨光回頭看去,大騎士長伊奧萊塔正注視著自己。
“瑪嘉烈,很抱歉讓你趕來參加這場臨時會議,你受了很重的傷,現在應該好好休養才對,我會給你安排假期的。”
臨光連忙搖頭:“不,會長,我也是卡西米爾的公民,有義務為了這個國家履行責任。”
伊奧萊塔笑道:“你的口氣和西里爾當年一樣,他成為將軍時,我的軍銜還很低,我們在烏卡邊境并肩作戰,他也是這么說的。”
當一位爺爺輩的長輩說起當年他們的往事,身為小輩的臨光只能低著頭,耐心的聽著,生怕聽見什么不該聽見的事情。
“你不用擔心瑪莉婭,她既然能召喚出先賢化身,卡西米爾就沒有人能動她,況且,你還有捍衛者的身份,成為照亮這片大地的崇高者,你不是一直都這么做的嗎?”
被伊奧萊塔洞察心事,臨光暫時放心了,她正想著該怎么才能保護瑪莉婭不受國民院的為難,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能帶來一層便利。
大騎士長拍了拍臨光的肩膀:“走吧,跟我去和真正控制這個國家的人見面,你會知道我們正在面對怎么樣的敵人。”
羅德島在卡西米爾下榻的酒店門口。
格蕾絲兩年來第一次見到了父親,印象里暮氣沉沉的老爺子拎著一把消防斧,渾身是血,一瘸一拐的走進大廳,嚇到了很多干員。
“爸?!”
亨利扔下斧頭,問道:“這里就是羅德島的駐地?”
西爾維婭從他身邊路過,將劍也扔到墻角,招呼道:“是這里沒錯,我來過,醫生呢?這里還有傷員,幫幫忙。”
還留在大騎士領的醫療組干員也有好幾人,他們連忙拿來醫療箱,就算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也不能看其倒在門口。
陳聽見外面的喧嘩聲,匆忙出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扎著馬尾的瓦伊凡女人真的是她印象里開農業拖拉機的伯母嗎?
“原來小陳也在這里啊。”
西爾維婭同樣看見了陳,招呼一聲,坐實了她的身份。
格蕾絲來不及和父親多說一句話,全部注意力都被他們帶來的傷員吸引了。
這個傷員她認識,正是父親的好朋友之一,喬爾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