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聲輕響。
神父瓦西里扣動扳機,左輪內發出清脆的機械碰撞,沒有任何子彈從槍口里的射出來。
可就在下一個呼吸,這把槍仿佛變成了漩渦中心,可怕的引力連微弱的光都扭曲了吸入其中。
男人的手腕顫動,整個世界陷入了黑白二色,法術波浪噴薄而出,就像一塊巨石,從教堂前碾了過去,石板臺階被壓得粉碎,連同正面怪物,化為血肉殘渣涂抹在廢墟里。
“正常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在大騎士領發動法術攻擊,公物損壞的修繕和路政部門都要來找我的麻煩,但今天情況特殊。”
他仿佛在說服自己,不至于被日后公證所派來的調查員抓住把柄,畢竟潛入大騎士領的怪物才是真正的敵人,花一點點錢又怎么樣?
神父的身后傳來嘲笑聲:“你們天使辦事都這么離譜么?”
“什么叫離譜,這是合理的支出,堂堂黑鐵大位竟然在偷懶,你們和卡西米爾騎士打了幾百年,跟我們拉特蘭有什么關系?”
沒有人回應。
不遠處,一個怪物直挺挺的倒下去,人頭卻向天空飛去,隨后自由落地,掉在地上,滾落到排水溝里。
另外一邊,騎士協會首席倒提長劍,反手將劍刃送進敵人的身體,風吹動他的棕色短發,面容冷酷,此時他身邊已經沒有還能站著的怪物了。
解決掉這些敵人,首席無意再和普通騎士爭奪積分,至少在這場活動中,他的排名不會太難看。
“你這樣還是真正的騎士么?首席閣下,騎士在你們協會的帶領下徹底成為了資本的玩具,淪為可悲的小丑!”
身披鎧甲的老人走來,手中提著一桿長槍,雖然不像首席兇悍凌厲,但槍刃沾著的血液表明他殺死了路上遇見的怪物。
首席的眉頭動了動,淡淡道:“原來是杜塞騎士,我記得你不是競技騎士,殺死這些怪物無法得到積分…”
名為杜塞的老騎士冷笑道:“真是被資本洗腦洗道骨髓里去了,我是卡西米爾的騎士,抵御怪物的入侵,難道只有你們競技騎士才可以么?!”
“好吧。”
首席轉身就走,他所前進的方向正是這座移動城市最大的醫院,那里似乎成為了怪物們的大本營。
杜塞騎士緊隨其后,他的年齡是首席的兩倍不止,可實力卻差不了太多。
幾分鐘后,老騎士怒道:“卡繆!我不需要你等我!”
“好。”
沉默寡言的首席應了一聲,下一刻,他的身后浮現出一匹深藍色的天馬虛影,雙腿猛蹬地面,整個人化作一道流星,砸向正前方的醫院!
懸浮在半空的周金儒注意到地面的動靜,親眼看著一顆流星從一邊飛到另一邊,落地時甚至引起了一場大爆炸,火光沖天。
“原來周芙和塔露拉的解放力量不是個例,這片大地早就有人能做到了,有點強啊。”
他抬起頭看向黑暗的天空,能感覺到溫度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降低,泰拉大地的氣候環境有點不太正常,還是說人間之神燃燒的溫度不夠?
你還能撐多久?
太陽一旦熄滅,賴以生存的無數生靈頃刻間便會大范圍滅絕,剩下的也只能躲到地底茍且偷生。
列克星敦打字機里的存檔將會成為現實。
不管卡茲戴爾歸誰,不管維多利亞的王者是否登上王座,哪怕深海里的怪物爬上岸,最后的結局不過是冰凍層下的標本而已。
周金儒張開雙臂,飄浮在空氣里的源石顆粒物紛紛向他匯聚,源源不斷的轉變為維持太陽的能源。
“亂云歷到今天,一千多年已經夠久了,你又不是真正的神,你不欠這片大地什么,什么人間之神,這是你的世界,你只是愛你的世界而已。”
仿佛是回應他的喃喃自語,天空上方閃過一道驚雷,沉悶的雷聲藏在云層內。
周金儒心頭閃過一絲明悟,“太陽”已經重啟,遠日期結束了。
可是在陽光真正到來前,他仍然要作為照亮大地的燈塔。
“阿麗娜趴下!”
阿比蓋爾大吼一聲,劇烈揮動右手,仿佛遭遇了十七級臺風洗禮的房間里,大量家具凌空飛來,將白鹿壓在下面掩埋起來。
大女妖的雙手拍在一起,以她為圓心,周圍所有的事物都在向她坍縮,凝聚為一點。
“現在才想跑,晚了!”
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驟然變色,變成失去了一切意義的死白,隨后向四面八方潑灑出去!
數道虛影墜落,很快消失不見,轉眼間,周圍靜悄悄的,連一絲聲響也不見了。
風漸漸平息,徒留一地狼藉。
嘩啦。
家具堆成的小山下面傳來輕微的動靜,被壓埋的白鹿艱難的爬出來,她感覺不到半點危險,似乎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等她爬出來時,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他們住的公寓從中間撕開一道裂口,半個屋頂都不見了,眼睛能看見的地方,到處都是廢墟。
大地震造成的破壞也不過如此吧?
“你怎么樣?”
阿比蓋爾的聲音傳來,阿麗娜轉頭看去,少女正坐在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里,端起碎了半截的茶杯,里面還剩一點茶水,都被她倒進嘴里。
“我沒事…”
太可怕了。
法師們打架都這么離譜么?
整合運動里有霜星,阿麗娜不是沒看過她出手,哪有這樣驚天動地的,白鹿只覺得自己的認知被人強行撕開了…
大女妖淡淡道:“怕什么,薩卡茲王庭像我這么能打的還有七個,其中兩個活了千年,都是些老不死,雖然我也是。”
“看見天上那個小型太陽了么,那就是四先生,他現在很弱,可是在他活躍的年代,他是最接近神的人。”
“哦。”
阿麗娜呆滯了好久,意識到自己太失態了,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今天之后,哪怕天崩地裂都無法撼動她的內心分毫。
她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