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咽下一口肉,斯卡蒂抬頭看向歌蕾蒂婭問道:“現在情況怎么樣?”
“不清楚,我在來之前才知道阿戈爾向海淵之下的那個存在發起了超前規模的進攻,動用的武裝力量足以摧毀一個國家若干次,呵,如果他們肯上岸,大地上早就沒有那么多國家了。”
斯卡蒂是深海獵人,她不清楚阿戈爾人在想什么,也不愿意知道,她是一名士兵,士兵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歌蕾蒂婭又說道:“斯卡蒂,我有種預感,阿戈爾人想展開一次決戰,試圖殺死那個存在。”
她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弒神。
斯卡蒂愣了幾秒,他們和深海之下的怪物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只有面對過不可言說的存在后,才會知道凡人在神的面前是多么地渺小,弒神又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阿戈爾人的歷史書上說深海艦隊重創了深海之神,那是真的嗎?
不知不覺間吃完東西,斯卡蒂還在思考之前的問題,艙室卻在這時劇烈搖晃了兩下,頭頂昏暗的燈光閃爍著猩紅的色彩,警報一聲比一聲急促。
艦隊遭到襲擊了?!
斯卡蒂霍然起身,下意識伸手去抓背在身后的大劍,手掌抓了幾下空氣,才意識到休息室里禁止攜帶武器。
“我們走!”
歌蕾蒂婭沖向另外一邊,菱形艙門感應到有人靠近,飛速打開,顯露出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的公共休息室的門盡數開啟,深海獵人們魚貫而出,從武器保養箱里取出自己的裝備,進入戰斗狀態。
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都集中在一起,還有其他深海戰艦上的獵人,斯卡蒂相信了歌蕾蒂婭的判斷,阿戈爾人打算和深海之神決戰了。
“斯卡蒂?”
扛著一把長刀的深海獵人湊過來,感慨道:“我還以為你死了,我為你哭過,你打算怎么補償我?”
斯卡蒂用力推開這名湊近乎的獵人,嘴巴里毫不客氣的反駁道:“鯊魚,你竟然會為我流眼淚,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了。”
“哇,你這樣說我很傷心,真是薄情寡義的女人,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歌蕾蒂婭掃了兩人一眼,呵斥道:“都閉嘴,拿好你們的武器,準備作戰,此次戰斗非常慘烈,任何人都有可能犧牲,也包括我,都拿出真本事,要是出了一點紕漏,小命不保,到時候哭都來不急,聽明白了嗎?”
鯊魚用手肘碰了碰斯卡蒂,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別看二隊長這么說,我覺得我們都死完了,她還能再活一百年呢。”
你敢這么編排二隊長,小心被她派去充當敢死隊…
歌蕾蒂婭冷冷道:“鯊魚,你打頭陣。”
斯卡蒂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隨即道:“我和鯊魚一起。”
“服從命令!”
“一隊現在只能確認我一個人活著,按照軍規,沒有取消編制前,我現在代表一隊,與你平級,你沒有命令我的權力。”
歌蕾蒂婭盯著斯卡蒂,虎鯨勇敢的和她對視,周圍的深海獵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幾秒鐘后,二隊長冰冷道:“你愿意,你就和鯊魚一起打頭陣。”
鯊魚驚道:“你瘋了?!”
“我沒瘋。”
面對深海怪物,打頭陣就意味著高死亡率,不僅有肉體損傷,連看一眼,都會覺得雙目刺痛,時間久了,甚至會出現大腦組織損傷。
斯卡蒂想了很久,她現在只有一個人,而歌蕾蒂婭是二隊長,勢必會關照一隊碩果僅存的自己。
即便被干掉,也好過出現腐化時,孤獨的死去。
深海獵人在作戰中死去是一種榮耀。
周金儒猛然睜開眼睛,他才睡了一會兒,捍衛者能量不斷發出示警,驚醒了他。
“怎么回事?”
他看向身側的斯卡蒂,小虎鯨睡著時的模樣恬靜柔和,銀白色發絲鋪滿枕頭,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讓人想好好抱著她。
“示警的源頭是斯卡蒂,她現在很危險,為什么,她只是在睡覺,捍衛者能量卻展現胡了敵意。”
周金儒瞬間意識到了什么,這姑娘很可能在做夢,危險正是來自她的夢境,夢境又在影響她的身體。
深海獵人非常特殊,如果說內衛是利用了邪魔的力量,那么獵人們就是讓自己的身體作為深海血脈的容器,以換取更加強大的力量,用來對抗深海怪物。
他們既是獵人,也是怪物本身。
此刻,有什么正在影響斯卡蒂的認識,試圖將她拉入夢境的深淵。
“蒂蒂,讓我看看你在做什么夢吧。”
周金儒的身體散發出一絲光亮,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了。
果然,又是這樣。
鮮血在海水中暈開,綻放出美麗的花朵,既艷麗,又殘忍。
死去的獵人一個又一個沉入海底。
斯卡蒂的身邊充斥著斷肢和殘骸,像魚兒一樣擰成一團的深海獵人不斷向海淵深處前進,同時不斷有人死去。
就像一個大大的洋蔥,一層一層剝開外皮,只是獵人們付出的是生命。
深海之神太強大了,強大到連深海艦隊都毫無辦法,斯卡蒂心中想著,如果一百年前能重創它,為什么現在不可以?
百年時光匆匆而過,創傷并沒有修復,比起當時入侵陸地,現在的神最多只能固守在海淵表層。
“那是什么?”
深邃的海水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接近。
斯卡蒂停了下來,認真的看去,瞳孔驟然收縮,她竟然看見了已經死去的一隊隊長,還有她的同胞們,可是她們的樣子都發生了變化。
“斯卡蒂。”
聲波層層疊疊,穿透暗流,鉆進虎鯨的耳朵。
她捂住耳朵,但無濟于事,死者的話語不斷傳來。
“斯卡蒂,我們是同胞,一直都是,永遠都是,你為什么要躲著我們?”
“不!”
虎鯨發出一聲痛苦的呼喊,腦海里閃過一絲明悟,原來這些都已經發生過了,她所看見的都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