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覺?”
小林宗信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話音剛落,面容呆滯的帕特里奇發出一聲尖叫,連滾帶爬的撲向那具干枯的傻逼題。
“這不可能!你們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的身體一緊,有人從后面拽住衣領,同時周金儒的聲音也如期而至。
“現在眼前看見的才是真實,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永恒之城從現實里消失了,而幸存下來的人都受到夢魘的影響,我想他的本意應該是讓你們活下去。”
至于凱爾希等人追尋的阿斯塔爾是什么,周金儒沒想問。
帕特里奇拼命掙扎,嘶吼道:“絕對不可能!夢魘大人怎么會死!永恒之城是一座永不陷落的要塞!你騙我!你騙我!”
“我是不是騙你,你難道看不見嗎?”
周金儒揪著老人的衣服,將他帶到那具干尸面前,丑陋猙獰的外觀足以嚇壞膽小的人,死去的人還保持著當初的姿勢,腐朽的骨頭和風干的皮肉粘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夢魘。
“夢魘大人!夢魘大人!”
帕特里奇被丟在地上,他跪在石椅前面,伸出手,卻又無力的放下,泣不成聲。
周金儒在心底嘆了口氣,早在遇見那隊騎兵時他就發現了,眾人對著倒斃在路邊的尸骨說話,而且還是正常的交流。
進城后又是遍地的白骨,眾人仍然毫無察覺,直到在城主府的占星臺,他才確認一切的根源所在。
介于現實與夢境之間的永恒之城,可以說是死去的,也可以說是活著的,他們在現實中死去,在夢境中活著。
能做到這種程度,可想而知夢魘的源石技藝有多強大。
周金儒不同,他無法被夢境影響,作為局外人觀察。
“你們要找的阿斯塔爾不在這里,夢魘說被薩米的女祭司坎蒂絲借走了,一個在極南,一個在極北,這下麻煩大了。”
“差不多該回去了,我們要在天亮之前回到現實。”
哭夠了的帕特里奇緩緩站起來,他看上去更加蒼老,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散架。
琳瑯疑惑道:“天亮之前?”
“夢魘大人的力量一直都存在,當太陽升起時,永恒之城便會隱藏在陰影中,同時關閉通往現實的入口,天亮之后我們就走不了了。”
他的話讓周金儒皺起眉頭,心中有什么一閃而過,卻始終沒抓住。
旁邊的凱爾希問道:“你確信夢魘的力量沒有消退?”
“剛才就是證據。”
夢魘不但認出了帕特里奇,還說出阿斯塔爾的去向,并且對周金儒等人的到來感到困惑,換句話說,他一直都沒有徹底死去,肉身的死亡對夢魘來說并不是終點。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小林宗信的手按在刀柄上,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呢喃道:“很壓抑,周圍好像有很多人,正在接近。”
周金儒想再開一次燈塔,但就在這個時候,對面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如果我是你的話,絕對不會這么做。”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坐在石椅上的干枯尸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正是此前見過的夢魘,右手撐著頭,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盯著周金儒。
“我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對。”
周金儒明白過來,難怪他覺得不對勁,因為夢魘的力量始終都在,燈塔的效果并不持久,一時驅散的源石技藝很快就會被再次覆蓋。
銀狐看看周金儒,又看看夢魘,眼珠轉了幾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表演了一出死而復生的夢魘站起身,與周金儒幾乎等高,淡淡道:“在你的眼中,我是個死人,但是在這里,我們將獲得永生。”
周圍站滿了手持利刃的士兵,更有數不清的箭頭從四面八方對準了他們五個人。
夢魘緩步越過周金儒,停了下來,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凱爾希反問道:“永生的代價是人類能承受的嗎?”
“幾位,我能看出你們的特別之處,也知道你們想要阿斯塔爾做什么,但戴著面具的先生,我看不清你,你是一個奇怪的人。”
夢魘并未直接回答問題,將談話內容轉向其他角度:“原本你們可以在天亮之前離開,但現在發生了一點意外,這里即將進入極晝,也就是說離開的通道將會關閉一段時間,無法進出,你們不屬于這里,要走的話,要盡快。”
“因為我打破了日夜交替的循環,你需要修補漏洞,完成封鎖之前,不論是誰都無法再感應到永恒之城。”
夢魘忍不住贊嘆道:“你是外來者,對這里卻如此了解,我越來越好奇你的身份了。”
周金儒沒理他,對眾人道:“我們立刻離開!”
“來不及了。”
琳瑯低聲道。
腳下的大地開始輕微震動,仿佛有什么正在接近。
包圍五個人的士兵們齊刷刷的回頭向天邊看去,然后迅速整隊離開。
夢魘背著雙手:“你們跟我來,我會送你們離開,外來者,永恒之城存在的目的并不是成為冒險者的目標,我感謝你們護送帕特里奇到來,但他不屬于這里,離開時連他一起帶走。”
“夢魘大人,我離開這里已經很久了,幾乎忘了所有的一切,就讓我留在這里吧,我不想再走了!”
帕特里奇露出諂媚的笑,試圖說服夢魘讓他留下。
“滾出去,這是命令!”
老人的笑卡殼在臉上。
夢魘一步步向前走,要塞城市像精密機械一樣開始運作,無數士兵從各個角落里鉆出來,奔赴城墻,騎兵們集合完畢,催促身下的戰馬跑動。
“這里要發生戰爭了?”
“對,這是我們的戰爭,女士,你問過永生的代價是什么,這就是我們付出的代價,永恒之城的人既是死去,也是活著。
我們戰斗,永不停歇。”
從城墻的縫隙向遠方,黑壓壓的一片扭曲生物,邪惡,猙獰,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