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大路上,西爾維婭一騎絕塵,身后十幾米位置是周金儒在拼命的追趕。
他的騎術等同于沒有,此前從未接觸過,現在再想找騎警格拉尼討教已經晚了。
龍騎將逆著寒風奔馳,她的前方亮起燈火,一排排手持長槍的士兵擋住去路,更多的衛兵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周金儒左右看了一眼,開始凝聚擬態技能,模擬大范圍殺傷源石技藝。
正在他想要開口呼喚西爾維婭時,只見那道火紅的聲音勒住韁繩,戰馬高高揚起前蹄。
“我有王室信物,誰敢攔我!”
她的口中發出一聲呼嘯,雪亮槍刃指向天空。
唰唰唰。
刀盾手形成一堵人墻,擋在她的面前,更有弩手架著武器,將箭頭指向龍騎將。
一名身穿軍官制服的菲林男人從衛兵之中站了出來,神情嚴肅的看向西爾維婭:“龍騎將,國王陛下不想見任何人,請回吧。”
西爾維婭一臉輕蔑:“弗蘭克衛隊長,是國王陛下不想見我,還是國王陛下聽不見我的聲音?”
名為弗蘭克的衛隊長臉色微變:“龍騎將,請注意你說的話,深夜持械闖入王宮區,我有權收押你!”
他的視線轉向不遠處的騎士,并指著周金儒:“他是誰?!”
西爾維婭卻不回答弗蘭克的問題,冷冷道:“弗蘭克,我再問你一句,你讓不讓開?”
弗蘭克斷然拒絕:“不可能!”
“很好,弗蘭克,你看清楚了,今天來這里的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任何龍騎兵。”
弗蘭克忍不住后退一步,駭然道:“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衛隊長大人,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心存偏見,這里很多人都對我有偏見,畢竟我是一個女人,又是一個結婚有了家庭的女人,我今天給你這個機會,像個男人一樣勇敢的站出來,戰勝我,證明你自己!”
弗蘭克顫抖著聲音,不斷后退,躲進衛兵的防線內,忍不住斥責道:“瘋子!你這個瘋子!瘋女人!”
西爾維婭看著弗蘭克狼狽的身影,哈哈大笑道:“你連挑戰我的勇氣都沒有?!”
她舉起手中的長槍,任憑強勁的風吹起一頭橘紅色長發,口中發出一聲呼嘯,化為可怕的聲波,包圍著他們兩個人的衛兵紛紛后退。
“沒有后退的瓦伊凡女人,龍騎兵,沖鋒!”
西爾維婭縱馬向前,雄壯的戰馬四蹄飛揚,濺起地面的積雪,她平舉長槍,像一支銳利的箭頭沖向組成人墻的衛兵。
在周金儒的眼中,龍騎將身周激蕩散發出微光的護盾,好似一道流星撞入人群中,一米多高大盾根本擋不住,瞬間被戰馬撞的四分五裂。
西爾維婭的長槍毫無顧忌的連刺數人,鋒利的槍刃借著馬力扎穿大盾,連盾后人也一并刺穿,防線亂作一團,她雙手持槍,不斷向前推進,好似一臺推土機。
“攔住她!攔住她!”
弗蘭克驚駭地望著龍騎將,明明她也是維多利亞的軍官,此刻動手時卻沒有半點顧忌,短短幾個呼吸,已經有十幾名士兵死在她的槍下。
西爾維婭一眼就看見慌亂逃跑的弗蘭克,大吼道:“擋我者死!”
槍刃挑起一名盾兵,雙臂用力,連人帶盾都被挑飛,砸倒一排衛兵。
龍騎將槍桿倒轉,將一名試圖偷襲戰馬的衛兵打的頭骨粉碎,熱血潑灑在雪地里,猩紅一片,格外刺眼。
周金儒緊隨其后,雙手持劍,不斷格擋衛兵的攻擊,他還是第一次經歷冷兵器沖陣,非常不適應。
盡管前面有龍騎將開路,他依然被擁擠過來的衛兵打中好幾下。
既沒有瓦伊凡的強悍體魄,也沒有高超的武力值,騎戰實在強人所難。
擬態技能凝聚出的雙劍刺中兩名衛兵的身體后脫手,他抬起雙手,一絲電芒在手中凝聚,下一秒,以他為圓心,銀蛇亂舞,噼里啪啦,炸成一片,瞬間擊倒十幾名敵人。
“還是源石技藝更適合我。”
周金儒抽出掛在馬鞍旁的李恩菲爾德改版步槍,上彈拉栓射擊一氣呵成,只見西爾維婭側面的衛兵應聲倒地。
龍騎將對身邊發生的事情不聞不顧,憑著一股勁催促戰馬沖鋒,翻轉槍桿用力抽打在因為慌忙逃跑而摔倒在雪地里的弗蘭克,整個人彎腰,探出手部,拎著對方的皮帶拽起來,抬起右腿將俘虜壓在馬背上。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輕一點,我不能呼吸了!輕一點!”
弗蘭克先是跌倒在積雪里,啃了一嘴冰冷的雪,再被西爾維婭揪住,只覺得后背被重重的壓著,感到呼吸困難。
殺出重圍的龍騎將哼了一聲,帶著俘虜向前跑了一段距離,失去長官的衛兵沒有追上來。
周金儒長長出了一口氣,這女人太厲害了,自己先前打她的一拳多虧偷襲,再加上地形狹窄占了便宜。
“他死了?”
之前還在叫喊的衛隊長沒了聲音,周金儒只感應到微弱的情緒源。
西爾維婭低頭看了一眼,將弗蘭克扔下去,冷冷道:“昏過去了,這些貴族都是沒用的東西,弱不禁風。”
貴族弱不禁風不假,但你也很能打啊。
“你把他扔在這里,他會凍死在雪地里的。”
“死就死了,死不足惜。”
馬蹄在原地踏了幾步,以龍騎將的實力,早已做到人馬合一的境界,身下的戰馬能感覺到主人的心情,她此刻內心很是焦躁。
“你還有力氣嗎?”
周金儒點頭:“沒問題。”
“接下來沖擊王宮,極有可能碰見軍情九處那些人,那幫家伙很陰損,你自己小心。”
“連軍情九處也叛變了嗎?”
西爾維婭難得沉默幾秒,緩緩搖頭:“這些貴族經常將自己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混為一談,顯得他們特別忠心,但在真正觸及利益時,又將自身的利益看的格外重要。
在倫蒂尼姆,誰叛變,誰忠誠,都不重要,就像你的朋友威廉,他的抗爭,其實是在爭取那些仍然心中留存忠誠的人,而解決問題真正的關鍵,是國王。”
兩個人并肩前進,周金儒的目光深邃:“據我所知,兩周前,國王就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了,難道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別想叫醒那些裝睡的人,走吧,只有等我們見到國王陛下才能有分曉,不論誰擋在我的面前,都會被我殺掉。”
距離王宮越來越近,天際泛起一絲光亮,周圍的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
一座瑰麗輝煌的宮殿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可周金儒卻覺得它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小心一點,周圍有很多人,他們埋伏好了。”
西爾維婭緊盯著前方:“不管發生什么,只管沖,王宮內部結構并不復雜,不要跟丟了。”
戰馬吐著熱氣,快步,小跑,狂奔,龍騎將俯下身體,全速沖刺。
大路的正中間是一座凍成冰雕的噴泉,就在兩人接近時,驟然從兩側鉆出手持長矛的衛兵,他們身著重甲,傾斜長矛,矛尖指向天空,半蹲下身體準備迎接騎士的沖擊。
沖在最前面的西爾維婭沒有半點減速的跡象,按照她的速度,很快就會一頭撞在那些長矛上。
近了,近了,更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二十米時,仿佛下一刻就能看見沖擊的畫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唏律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西爾維婭猛地拽著韁繩,以可怕的力量強行扭轉方向,連人帶馬橫在長矛陣前,與此同時,她伸手拔出掛在馬鞍邊的利劍,右手一揚,無堅不摧的長劍乒乒乓乓幾聲,長矛的矛尖盡數被砍斷!
她一手槍一手劍,槍劍齊出,左沖右突,將十幾名措手不及的長矛兵盡數殺死!
周金儒大吃一驚,沒想到龍騎將竟然如此神勇,他也沒閑著,凝聚出大型源石技藝向前方壓過去,狂風卷起積雪,形成可怕的暴風雪,在兩人前方推進。
無數支從暗處射來的弩箭都被暴風雪吹散,更有埋伏四周的伏兵因為寒冷而凍僵,失去戰斗能力。
王宮正門就在前面!
馬蹄踏上白石臺階,馬蹄鐵滴滴噠噠的踏在地面,龍騎將一馬當先,縱馬挺槍,化作一道火光,直接撞破大門,躲在后面的衛兵紛紛倒地。
再向前走就要進入室內了,西爾維婭翻身下馬,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催促戰馬離開。
周金儒同樣下馬后,發現一路沖過來,西爾維婭不像表面上那么輕松,她有節奏的喘息著,顯然體力消耗過大。
“接下來交給我,你暫時恢復體力,這是能量棒。”
周金儒摸出幾根能量棒,都是從我武器庫里帶出來的,他估計以龍騎將的性格,多半不會在意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
果然,西爾維婭的眼神多了幾分驚異,她毫不客氣的接過來,撕開包裝將能量棒塞進嘴里用力的咀嚼,然后吞咽下去。
“你這個人,很古怪,要不是情況特殊,我不會放過你!”
“你還想殺我?”
“不,如果我們都能活下來,我會向軍部推薦你,前提是你的身份經得起審查,不過我想也不可能,你和那個修士似乎是同一種人,你們是情侶還是夫妻?”
周金儒心想還有這種好事?
他無奈搖頭道:“你想多了,我們是同事,她是我的上司。”
“不,我的感覺不會有錯的,她看你的眼神并不是同事之間的樣子。”
西爾維婭沒有再說下去,自從兩個人進入王宮內部,再也沒有遭到襲擊,仿佛門口存在什么結界,阻攔了那些衛兵。
“小心!”
周金儒瞬間發動主觀時緩,猛地撞開西爾維婭。
只見一道陰影從黑暗中現身,雪亮的短刀扎向龍騎將的腹部,失手后,隱藏在暗處的情緒源露出一絲驚異,迅速撤離。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周金儒哪里肯放過敵人,立即追了上去,他的主觀時緩比對方還要再快一線。
精神沖擊!
噗通!
一道人影從窗簾的陰影里摔出來,落地時雙手做出支撐的動作,可謂經驗豐富的特工。
一秒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特工反應過來時,周金儒已經追到面前。
眼見躲不開,特工立刻回身反打,兩把短刀毫不客氣的照著要害刺擊。
恰恰周金儒是那種不怕近身格斗的人,揮舞著步槍,格擋的同時,又是一次精神沖擊,至少一秒眩暈時間非常不講道理,他狠狠地用槍托砸在特工的太陽穴,又扯著對方的衣服,用力撞向墻壁。
西爾維婭吃過精神沖擊的苦頭,自然對這一招格外敏感,見周金儒連續使用兩次,不由瞇起眼睛仔細觀察。
說實話,剛才特工的偷襲未必會殺死她,但傷害是無法規避,如果武器再喂了毒,她就只有趕緊逃跑的份里。
瓦伊凡的體質能一定限度抑制毒性,可時間太長也受不了。
雖然不愿意承認,西爾維婭覺得欠那個男人一個人情。
周金儒三兩下收拾掉特工后,將他推到墻上,撿起腳邊的短刀,用力扎進特工耳朵旁邊的墻壁,摘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張菲林男人的臉。
很普通的一張臉。
“我問,你答,說錯,或不說,我就殺了你。”
周金儒眼神冰冷,他說到做到,絕不手軟。
“第一個問題,國王陛下在哪里?”
菲林男人搖頭,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很好。”
周金儒冷笑,伸手捏著菲林男人的嘴,鋼鐵般的手指將他的臉摳破,血液順著手指流淌出來。
菲林男人吃痛,張開嘴,露出半截舌頭。
舌頭被割了,他是個啞巴,沒有說話的能力。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點頭,或者搖頭,聽懂了嗎?”
不等對方反應,周金儒盯著菲林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和猩紅劇團什么關系?!”
聽見這個名字時,特工劇烈掙扎起來,他用力歪著頭,撞向側臉旁邊的短刀,周金儒哼了一聲,右手發勁,隨著一聲悶響,菲林男人緩緩滑倒,雪白的墻上流下一道猩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