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動原本進入休息狀態的營地,幾乎在同一時間,數名干員奔走過來,將周金儒圍在中間,拽著他往車里走。
“你們先放開我!這場襲擊不是針對我們的!”
周金儒大喊著,好幾個人拖著他,根本掙脫不開。
經過前幾次事件,羅德島干員都變成了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將博士保護起來,生怕他受一點傷。
“確實不是針對我們的!”
陳不知道從哪里將赤霄雙劍摸出來掛在身后,星熊也舉著般若來到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護在周圍。
她的話讓在場的干員微微松了口氣,但事情遠遠沒有結束,西北方向火光沖天,不斷傳來爆炸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打了一場小型戰爭。
“格拉尼那邊情況怎么樣?”
騎警部隊一直沒有過來,周金儒猜他們應該是直奔爆炸現場去了,畢竟這里是他們的家園。
他也沒打算閑著:“動起來!都動起來,不要光看著,如果有匪徒襲擊運輸車隊,我們肯定也是他們的目標!”
“隊長!確認了,前面是博格集團的車隊,他們似乎遭到一場埋伏。”
黑暗中,格拉尼站在坐騎身邊,聽著部下的匯報。
在爆炸發生的第一時間她就動員了騎警隊伍,出于安全起見,沒有立即加入戰場,而是派人查看情況。
一臉肅殺的騎警隊長冷冷道:“就是那個博格?”
部下咧開嘴笑道:“福斯特·博格,一位新晉的世襲貴族,他的集團維多利亞人沒有不知道的。”
“嚴肅點。”
“是。”
部下的語氣并不怎么尊重,顯然這位貴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怎么樣。
格拉尼看著染紅了半邊天的火光,眉頭緊鎖:“我們是維多利亞的騎警隊伍,那位貴族先生的車隊同樣受到我們保護,所有人,上馬!”
小個子隊長翻身上馬,她的同伴們動作迅捷沒有一個落下,包括那位報告情況的部下。
摘下掛在坐騎一側的長槍,手指輕輕按動按鈕,這把槍刃猛地增長一截,足足有兩米六,對于她的身高來說,這個長度恰好能發揮最大威力。
“副隊,你帶一半人從側翼繞過去,我會在沖鋒的過程中釋放警報,他們的注意力會被我吸引,接下來是你工作。”
副隊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魯珀人,方臉寬額,聽見隊長的命令時,嘴角流出一絲無奈:“沖鋒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格拉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現在都已經是1098年了,收起你那套紳士做派。”
“不,我絕沒有這樣的意思,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
騎警隊長的嘴角微微上翹,調轉手中槍刃的方向,抓緊韁繩,催動坐騎前進,身后跟著數名全副武裝的騎警,以格拉尼為箭頭沖向了混亂的襲擊現場!
七八匹高頭大馬四蹄飛揚,狂奔而去,大地輕微震顫,竟然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為首一人端著長槍,她身后的騎警瞬間釋放警報,一枚噴著尾焰的信號彈飛向高空,瞬間炸裂出一片緋紅之光。
“維多利亞騎警,所有人放下武器!”
格拉尼的話在隨身擴聲裝置的放大下傳遍全場,然而沒有人聽她的話,趁著火光,她看到兩名正在近身肉搏的男人,兩邊人都穿著制服,一人的背后露在她的眼中,破破爛爛的衣服上印著“博格”的字眼,另外一人則是灰色的迷彩服。
“救命!救命!”
雖然不知道這些騎警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求生本能還是讓運輸車隊的成員開始求救,他原本在跟敵人搏斗,這一開口頓時泄了勁,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敵人打倒,一把泛著寒光的短刀照著心窩刺去。
完了!
雪亮的槍刃撞在短刀上,瞬間將刀刃撞斷,同時槍刃一橫,抽在襲擊者的胸前,借著坐騎的沖擊力,將他抽飛出去,口中噴射的鮮血還飛在空中。
唏律律 戰馬向前一躍,跨過倒在地上的匪徒,帶著格拉尼沖進更加混亂的戰場。
在她進場的同時,黑暗里,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此人嗓音低沉:“這人是誰?!”
“屬下還在查…”
“用槍的高手,騎警里有幾個你數不出來?”
“屬下無能。”
“這些騎警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沒有人敢回應。
同樣騎在戰馬上的人催動坐騎向前走了幾步,紅艷艷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映襯出一頭銀白色的長發,還有那種族特征鮮明的犄角。
“他們是騎兵,善于機動作戰,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自己的身份,必然分出一隊從側面奇襲我們,準備實行第四套方案。”
“殿下!”
被稱作殿下的女人冷冷地看著勸阻自己的屬下:“你已經犯了一次錯,再犯第二次,我們本次襲擊計劃只能宣告失敗。”
“是。”
“哼,這些騎警毫無準備,應該是恰好路過的,不要放過他們!”
格拉尼轉動手中長槍,身材矮小的她熟練的借助馬力,槍刃橫掃出去,將一名舉著大盾的匪徒拍的連連后退,腳步不穩,她緊跟上去一槍,金屬撞擊的聲音猶如拉扯生銹的飯盒,令人牙酸。
“閃開!”
騎警隊長大吼一聲,撞開大盾匪徒,緊隨身后的警員揮舞著三米長的騎槍頂開敵人,護送隊長前進。
格拉尼口中噴出一口濁氣,眼下的局勢依舊混亂,博格集團的車隊比想象中還要長,而且守衛森嚴,但襲擊車隊的匪徒早有準備,制造混亂的同時分割車隊,準備各個擊破,也正是在這時候,她趕到了。
“我們力量不足,無法起到決定性作用。”
雙腿夾緊馬腹,格拉尼在雙方發生交戰的外圍奔走,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為什么副隊的人還沒有趕到?
“為什么沒有解決掉那些準備偷襲的騎警?”
騎在馬上的女人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好消息,不由開始發怒,一名屬下低聲道:“我們出動的蒸汽機甲,但是對方也有蒸汽機甲,由于機甲性能落后和機師訓練不足的緣故,暫時將僵持住了。”
女人稍微一思考,立即就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恨恨道:“為了一個希瓦艾什竟然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她伸手握住掛在戰馬一側的長槍,屬下見狀,連忙阻攔道:“殿下,這不合適!”
“我若不親自沖鋒,你們如何會盡力?!”
銀色長發的女人舉著長槍,直奔混戰中的車隊而去,身下戰馬邁開四蹄,一躍數米,身后無一人能跟上。
“追!快追!殿下出一點問題,我們全部都要被吊死!”
圍攏在四周的人沒有一個敢停留,盡數追了上去,一時間壓制了博格集團的護衛,尤其沖入車隊的銀色長發女人,手中長槍連刺數人,被她的槍尖扎中的人盡數烈焰焚身,慘死當場。
她的眼中只有那名殺入車隊的持槍騎警,只要殺了對方,車隊本就搖搖欲墜的防守圈頃刻間就會倒塌。
“隊長,有人沖我們來了!”
格拉尼收回長槍,扭頭一看,正見一名身披白色長袍的銀發女人縱馬而來,對方馬速極快,轉瞬之間便到眼前。
“四散讓開!”
格拉尼高喝一聲,拎著韁繩調轉方向,向著敵人飛奔過去,兩人同時舉起長槍,下一刻,槍刃相交,金石碰撞,迸出一串火花!
很強!
錯身而過的瞬間,格拉尼心中做出判斷,她的槍刃細長鋒利,而對手的槍刃寬厚沉重,雖然都是使用長槍作為武器,但風格卻大相徑庭。
格拉尼的槍術學自維多利亞警校,多是靈巧,因為騎警隊伍一般面對都是普通人,不需要太多的攻擊性,而那個女人,她使的槍卻是相當狠辣,一股慘烈的殺伐氣息撲面而來。
“她是為戰而生?!”
格拉尼來不及多想,回身時,麻木的手腕恢復過來,握著槍桿的手指也不再顫抖。
這一刻,她無比感謝一個人,對方的大劍沉重且粗獷,戰斗方式也大開大闔,正是經常和她對練,格拉尼才能如此熟悉和以力量著稱的敵人作戰該用什么方法。
看著騎警沒有失去戰斗力,銀發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一名小小的騎警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一般人接她一槍就會受不了,而對面的小騎警不但接住了,還有不少余力。
“有趣。”
但是…
銀發女人眼中殺氣四溢,她來這一趟不是跟人決斗的,為的是盡快拿下這支車隊!
寬厚的槍刃閃過一道紅光,驟然間,升騰起熊熊烈焰!
死吧!
銀發的女人猛然抬起槍刃擋在身前,一發破空而來的子彈打在寬厚的槍刃上,打出一聲巨響,磅礴的力量震得她手臂發麻。
狙擊手!
這支騎警隊伍還配備了狙擊手?!
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甚至認為這是一個陷阱,引誘她而來的陷阱!
眨眨眼就能度過的兩秒鐘卻像兩個世紀一樣漫長,銀發女人確認了一個事實,對方確實有狙擊手,但是狙擊手只有一個人,無法做到連續射擊。
這還不算完,好幾枚閃光彈飛向高空,頓時將混亂的戰場照的如同白晝,殊死搏斗的人們忍不住看過去,另外一支隊伍正在趕過來的路上,那幾枚閃光彈就是在提醒他們,如果不想全部都交代在這里,那就應該撤退了。
這是一個陷阱!
銀發女人向遠處的那支隊伍看了一眼,目光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武裝人員的簇擁下前進。
我記住你們了。
她揮舞著長槍,轉身一槍刺出去,烈焰猶如有了生命一般,將一輛停在路邊的車點燃,熾烈的高溫熔化金屬,引爆燃料,一場大爆炸轟然爆發,一個巨大的火球伴隨著濃濃的黑煙升空。
頃刻之間,戰斗進入尾聲,襲擊車隊的匪徒紛紛擺脫敵人,撤進黑漆漆的荒野里,很快便沒了蹤跡。
格拉尼撐著長槍,眼前浮現起那個銀色頭發的女人,心想這人到底是誰。
“隊長,戰斗結束了。”
“嗯。”
格拉尼點點頭,清點著人數,跟著她沖鋒的幾名騎警雖然掛了彩,但都活下來了。
不知道副隊那邊情況怎么樣。
從對方一直沒能進入正面戰場,格拉尼就猜出副隊應該遭到阻擊,才沒有及時支援。
離開原本營地的太古集團成員以及羅德島干員停在了兩百米開外的地方,沒有貿然接近,他們的出現驚退了那些匪徒,間接拯救了遇襲的車隊。
“我已經派人去接觸了,博士,你說的沒錯,果然我們一發射閃光彈,那些匪徒就撤退了。”
周金儒緩緩搖頭:“這還要感謝格拉尼開了一個好局,先聲奪人,將匪徒的注意力吸引走,我們才有制造假象的機會。”
他的計劃才剛開始就嚇走了對面…
如果那些匪徒繼續作戰,羅德島干員和太古集團成員將會分批從多個方向進攻,制造出源源不斷有隊伍支援過來的假象,這個計劃能成功的關鍵在對面的本意是奇襲車隊,出現任何意外情況都會刺激敵人脆弱的神經,連續出現幾波人,讓他們認為這是一個陷阱。
“添油戰術不是這么好用的,如果對方的戰斗意志再強烈一些,情況就不一樣了。”
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博士想到什么了?”
周金儒笑了笑:“我在賭,賭他們是驚弓之鳥。”
深池。
還是你們。
他注意到那個點燃車輛的銀發女人,遠遠地看了一眼,心中隱隱有些猜測。
“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
“你在說什么?”
他的呢喃細語被旁邊的維娜聽見了,始終握著戰錘的阿斯蘭姑娘疑惑地看過來。
“我是說這些匪徒太猖狂了,竟然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攻擊路過的車隊。”
“博士說得對,我會向維多利亞官方匯報情況的。”
格拉尼握著長槍走過來,認可周金儒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