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人群里安比爾舉起右手:“走陸地好麻煩,難道維多利亞境內沒有專用航班么?”
周金儒搖頭道:“不安全,我們還不知道那些襲擊車隊的匪徒會不會襲擊飛行器,不是誰從幾千米的高空跳下來都能安然無恙。”
“那我沒有問題了。”
安比爾低下頭,繼續打瞌睡。
詩懷雅收拾著面前的文件,淡然道:“現在的安排就是這樣,我們下午兩點在移動城鎮的邊緣集合,目前還有半天時間,大家可以抓緊時間采購、休息以及拍照留念,博士。”
周金儒點點頭:“那就這樣,太古集團的事情你來負責,列一張計劃表,還有備用方案,這些你熟。”
至于另外邊的陳和星熊等人,龍門警司們這一趟只能算公款旅游,他們不參與計劃。
人群散去,只剩周金儒一個人還坐在原處看著對面的掛畫,他的眼神沒有焦距,明顯是在思考自己的問題。
在制定計劃方面,詩懷雅做得很好,也是她所擅長的方向,而戰斗就不是她的專長了。
陳sir剛剛的表情有些不甘,可能是因為許久以來都是她來做主,現在失了一層身份讓她無所適從。
“有星熊在,相信她能安撫好老搭檔。”
周金儒站起身,正好發現那位梁超警司向自己探頭探腦的看過來,不禁想起兩人初次見面時,他被安賽爾連續打了好幾次。
“梁警司,有什么事?”
梁超笑容滿面的走過來,試探道:“阿光先生,我好像看見安賽爾先生了。”
周金儒一聽這話,忍不住捂著額頭,勸誡道:“梁警司,有些事情就不用糾結了,你應該去看一場電影,邂逅一位美麗的姑娘,我覺得維多利亞就是一個相當浪漫的地方,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真愛。”
梁超抓著頭發:“阿光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時只是一時沖動,現在已經恢復了,我只是想和安賽爾先生交一個朋友,沒有別的想法。”
周金儒眉頭一擰:“哦?”
“您不知道么,安賽爾先生是雷姆必拓一家大公司經理的養子,我一開始還沒有認出來,后來才發現他大有身份,沒想到竟然在羅德島當醫生。”
梁超的話落在周金儒的耳中,頓時變成了另外一番意味。
當不成好醫生,就只能回家繼承億萬家產了。
這劇情怎么跟某實力派歌手那樣,不好好唱歌,就只能回家繼承家業了。
周金儒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沒資格這么說,因為他也是這樣,如果不能好好打籃球,那就…
“所以梁警司準備怎么做?”
梁超搖搖頭:“不,我覺得還是我親自登門拜訪才顯得有誠意,安賽爾先生的種族是卡特斯,我去看看紀念品商店有什么卡特斯喜歡的禮物。”
說完,這位龍門警司道別后,轉身離開,看著他寬大的背影,周金儒若有所思的瞇起了眼睛。
溫和的陽光照在臉上,靴子踩在松軟的草地,銀白色長發的少女抬起右手,一只灰色羽毛的鳥兒靈巧的落在她的手臂。
“丹增,你一直在我這邊,想見到他么?”
身穿灰白色衣裙的少女輕輕撫摸著鳥兒堅硬的羽毛,忍不住小聲問道。
“圣女大人,您要的禮物。”
鐵塔一般強壯的角峰拎著兩只紙袋,里面裝著少女親自挑選的禮物。
男人口中的圣女轉過身,微微點頭道:“我也不知道喀蘭貿易的董事長究竟喜歡什么,這些禮物其實并不怎么樣,但總好過沒有,你說對吧?”
角峰稍稍彎腰,尊敬道:“只要是圣女大人的贈予,老爺都會喜歡的。”
已經身在維多利亞了,接下來的行程就是一條直線,筆直的前往維多利亞的核心城市,倫蒂尼姆,換句話說,初雪的假期正式進入倒計時。
“我該回酒店了,你跟我一起回去,還是自己再去逛一逛?”
角峰輕聲道:“我愿意陪同圣女大人。”
身為雪境的盾衛,角峰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保護圣女就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好。”
“芙蘭卡前輩,看見剛剛那兩個人了么,是雪境的圣女和角峰大叔誒!”
貓貓頭杰西卡好奇的將目光投放過去,更好奇他們究竟在說什么。
芙蘭卡手里抱著一桶零食,含糊不清道:“圣女嘛,就是他們的精神領袖,沒什么可好奇的。”
他們站在一處收藏品店門口,過了許久,才看見雷蛇從里面走出來,手中還拎著包。
“買什么了?”
羅德島發了她們這次行動的獎金,手頭寬裕的干員自然不會放棄一個能擺脫可露希爾的機會,哪怕買的東西比奸商那里要貴,也好過把錢送給她。
這一點被周金儒稱之為可露希爾應激綜合征。
雷蛇將手背到身后,阻止芙蘭卡看她買的東西:“一件衣服而已。”
“不看就不看。”
芙蘭卡抬起頭,店面的招牌寫著炎國特色服裝,心想自己這位好搭檔一定買了一件極具地區特色的衣服。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我認為這個孩子在回家之前,不應該再繼續做出選擇,她應該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周金儒輕輕揉著雪雉的頭發,少女在他的魔掌下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博士的淫威,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自從得知能見到陳sir后,周金儒就將一直在羅德島進修的雪雉叫了過來,幾個月過去,少女稍微從圣馬丁的噩夢中走出來一些,接下來,她將面對人生選擇,在此之前,周金儒認為她應該先回家一趟。
“博、博士…”
周金儒嗯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已經出來很長時間,該回家了,這次好好放松一下,回去后認真的思考自己的方向,然后…”
他笑了一下,既然文月夫人相當關注小雪雉,剩下的事不用他再操心。
陳看著唯唯諾諾的小姑娘,一點也看不出圣馬丁的那些抓捕感染者的機器都是出自她的手筆。
旁邊的星熊幫腔道:“阿陳暫時沒有公職,我也要以任務為優先,雪雉小姐的事情,魏大人自有看法,但是有一點我認為很對,長期在外的游子,確實應該回到家鄉,畢竟這是炎國人的傳統。”
星sir,看不出你這個走江湖的大姐頭還會說出這么流暢的官話,難不成你就是腳踏龍門黑白兩道的大佬?
仔細想想也沒問題,星熊本來就是龍門幫派出身,進了近衛局后,因為本人豪爽干脆的緣故,和上司陳sir關系密切,和同事詩懷雅也相當不錯,可謂哪邊都有人。
周金儒點點頭:“那這件事就先這樣,陳sir你們兩個返回龍門時,將這個孩子也帶走,送她回家,有你們在,我放心。”
有些走神的陳恍惚的點點頭,顯然正在思考另一個問題,當周金儒說完時,她抓住他的手臂,仔細問道:“博士,那個弒君者是怎么回事?”
陳很在意,因為之前整合運動襲擊龍門外環未果,其中參與人員就有弒君者,她忽然加入羅德島,恐怕會引起多方不滿。
周金儒內心欣慰,陳還是關心他的,弒君者的存在的確是一個大問題,這次帶她來維多利亞,也正是為了化解問題。
“這么說吧,陳sir,柳德米拉暫時作為羅德島的干員,她愿意去哪里,我們不會阻攔,我留著她,也是因為可以利用她聯系到一個人。”
周金儒沒有明說這個人是誰,但答案呼之欲出,陳不由的有些緊張,下意識問道:“真的?”
“我不知道。”
周金儒不動聲色的將手臂從陳的手中抽出來,她用力太大了,抓得他生疼。
“實際情況是柳德米拉自從加入羅德島,并沒有和整合運動取得任何聯系,她每天除了訓練、上課、日常工作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里,不是打電動,就是看漫畫,偶爾寫日記,可惜堅持不下來,寫了幾天就放棄了,不少干員都懷疑她是不是來退休養老的。”
柳德米拉從一個銳意進取的好干部轉變為懶散的問題少女,羅德島流行的風氣要負很大責任,因為這股享受之風就是從周金儒開頭帶起來的,但他沒有不干活啊,因此就算有人想怪他,他也堅決不認。
開玩笑,南橘北枳這種事能認?
我們是制藥公司,不是整合運動那幫準備搞事的。
就算有問題,也是我們所有人都有問題。
“所以現在弒君者就是一條咸魚?”
周金儒擊掌道:“說得好,她就是一條咸魚!”
陳:“…”
好像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盡管再怎么想知道她的消息,可是現在也不是合適的時機。
陳嘆了口氣,博士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總不至于拿著赤霄去逼問吧。
“博士,我覺得你也變了,跟我在外環見到的你有很大不同。”
周金儒無奈道:“是個人都說我變了,人總是會變的,這不是很正常么?”
和陳的交流結束后,周金儒總算松了一口氣,他就怕陳聽了雪雉的事,忽的拍案而起,拔出赤霄就要為民除害,現在看來陳不是個沖動的人。
“博士,你要的紅茶。”
“謝謝。”
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周金儒這才意識到送茶來的人是微風,姑娘正站在他的身側。
這紅茶真不錯,他隨口問道:
“維娜去哪兒了?”
早上會議結束后,維娜獨自出門,沒讓微風陪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微風情緒低落地搖頭:“我不知道,維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迷茫,她想回來,但是回不來,現在回來了,卻又不知道該去哪里。”
“倫蒂尼姆,那是她的家,站在家門口徘徊,不能進門,這種心情我能理解,多給她一點時間,我相信維娜能調整過來,而且還有我陪她呢。”
微風喃喃道:“博士,你只有一個人,你所有人都能陪么?”
“你說什么?”
“沒有,我再給你倒一杯紅茶吧。”
“謝謝。”
空曠無人的廣場中央,微風吹拂,掠過阿斯蘭姑娘的臉龐,她注視著一望無際的天空,眼神早已失去焦距。
“喝么?”
染著深色指甲油的手握著一杯熱飲伸到她的面前,阿斯蘭姑娘抬頭看去,飄揚著深藍色長發的墮天使正面含微笑的看著她。
“謝謝。”
墮天使走到維娜的身邊坐下,同樣捧著一杯熱飲,輕聲問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么?”
維娜吸了一口飲料,溫熱的液體帶著絲絲甜意,既可口,又能提供溫暖,明明是一個相當陌生的人,她卻沒有拒絕交流,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
“就算我能回到倫蒂尼姆,那就一定是回家嗎?”
“你覺得那里不是你的家?”
維娜低下頭:“我不知道。”
莫斯提馬又問道:“那你想回家么?”
這是一個重復的問題,維娜忍不住看著她,墮天使笑的平淡,仿佛一切都無法擾亂她的笑容,她游走在世界之外。
“不要說得這么輕松,難道我說我想回家,那我就能回家么?你又不是許愿機器。”
“許愿機器?”
“博士說過一個故事,有一只能許愿的機器貓,只要說出愿望就能達成,你是那只機器貓么?”
莫斯提馬愣了兩秒,她發現總是能從那個男人口中聽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失笑道:“我當然不是能許愿的機器貓,維娜小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回家,那么你就應該把實話告訴他,他會幫你實現愿望也說不定。”
“不!”
維娜喊出了聲。
“不?”
墮天使咀嚼著這個字,以及背后的意味。
“如果我不能回家,那么羅德島就是我的家,我不想因為想回家,然后失去另一個家。”
“那還真是矛盾啊,維娜小姐,你為什么不肯正視自己的內心呢?”
墮天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雙愛笑的眼睛仿佛在說,你還是想回家的,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