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的一頓午餐已經吃了一半,不過酒保所講述的故事太精彩了,令她忘了動叉子。
“為什么要葬在山上?”
“我聽老亨利說過,四先生說山上有一處好地方,如果他死了,就埋在山上最好。”
愛麗絲又問道:“你在說起老亨利時會笑,他做了什么讓你覺得很開心的事情么?”
“小姐,這家酒吧曾經就是老亨利的,我是他收留的孤兒,在幾十年前,這座城市里很多孤兒都得到過他的恩惠,他除了脾氣比較怪之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愛麗絲低頭吃東西:“抱歉,這是我的疏忽。”
“他可以算我們的養父,但是他從來不允許我們這么稱呼他。”
中年男人站在那座孤零零的墓碑前,沉思許久,還是說出了心里話。
周金儒與絮雨立在幾米之外,看著墓碑上雕刻的字母,它們組成了一個稱呼和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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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亞四號的管家,艾克特·亨利。
鬼使神差的,他問道:“能跟我說說亨利的故事么?”
中年男人望了一眼周金儒,心想他是哪一位被收養者的后人?這種想法只持續了幾秒鐘,如果對方不愿意透露,那他也不方便多問。
不過老亨利的事情,他倒是不介意告訴別人。
“我在八歲時住進伊亞四號,那時候洋館里只剩下老亨利一個人了,他從來不允許我們進更高層的房間,說那些都屬于兩位主人,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在想,洋館的主人早已去世,怎么會再回來呢,那些房間里肯定存放著很多金銀財寶,多到花不完的金幣和鈔票。”
絮雨笑了笑:“那你們就偷偷去房間里看了?”
“是的,我們當中最厲害的家伙,曾經是個幫派里嚴格的扒手親自出馬,趁著老亨利喝醉的時候,順利開鎖,進入其中一個房間。”
周金儒沒有說話,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房間里肯定沒有所謂的財寶。
“房間里還維持著日常生活時的樣子,定期有人打掃,不但沒有灰塵,還擺著一些時令水果,就好像有人生活在這里,但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不會有人住進來了。”
絮雨感慨道:“他是一位忠實的仆人,一位可靠的朋友。”
“你…絮雨醫生?”
這時候,中年男人終于記起來面前這位淡藍色短發小姐的身份,應該說平磐很少有人不知道她。
“你好,我是絮雨,這位是我的同伴,你可以叫他阿光。”
周金儒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這些,他剛剛從另外兩座墓碑上看到了稱謂,一個叫伊亞四號的男主人四先生,另一個叫伊亞四號的女主人雨小姐,此外沒有別的,連生卒年都沒寫。
“他們是一對夫妻?”
中年男人神情有幾分古怪:“不,不能這么說,我們一開始都認為四先生和雨小姐是夫妻,但實際情況并不是這樣的。”
“哦?”
“為什么?”
“我也問了老亨利很多次,他始終不肯說,只在一次喝醉之后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酒保看向門口,馬庫斯代市長從外面走進來,一眼就看見坐在吧臺邊的愛麗絲,大嗓門喊道:“老家伙,你又在賣弄那些故事?”
酒保笑道:“故事?也許吧,再過一段時間,等我們這些老家伙都埋進土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情了。”
愛麗絲可等不下去,追問道:“他們之間到底怎么樣?”
“雨小姐和四先生并不是夫妻,甚至都不是愛人,他們之間是一層很難形容的關系,用老亨利的話說,叫伴生關系,超越了友情,愛情,親情的關系,他們的生命緊緊依靠,無法分離,四先生是主導,而雨小姐就在他身側,直到有一天,雨小姐離世,四先生打理好一切后,也離世了。”
中年男人盯著亨利的墓碑,語氣深沉:“可是后來老亨利總是在說,有一天,兩位主人都會回來,用不了多久,他要等到他們回來得到那天,這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已經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復活呢?”
“確實如此。”
周金儒嘆了口氣,莫名的,他感到一陣悲傷,轉身看向絮雨時,姑娘淚眼婆娑,無聲的哭泣。
這里的氣氛實在過于沉重,周金儒與那位中年男人道別后,帶著絮雨離開。
“阿光,你相信人死后能復活么?”
周金儒頓了頓,他想說人死不能復生,但又想到這片大地實在不能用常理去判斷,死去的人還能從夢境突破到現實,也許在哪里就存在永生的辦法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們從山上下來時,時間已經臨近下午,兩個人中午都沒吃東西,就在城里找了一處餐廳就餐。
“阿光,我看見那邊有電影院,海報好像有點意思。”
“沒問題。”
周金儒一口答應,夏日下午的時間格外漫長,看一場電影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平磐的電影院實在過于冷清,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寥寥數名觀眾。
絮雨在電影方面的水平實在優秀,一邊看電影,一邊擔當起解說工作,她的講述十分生動,以至于后半段,周金儒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而忽略了電影。
“你看過很多電影么?”
“看過,我去過很多地方,電影和小說都是不錯的精神載體。”
絮雨小心翼翼的撕下電影票的票根放進小提箱。
無意間,周金儒注意到她的小提箱里有很多票根,證實了她喜歡看電影的事實。
兩個半小時過去,他們走出電影院時,天色暗淡下來,現在應該回去了。
“回來,不回來,回來,不回來,回來…”
祭司少女無聊的坐在桌子邊,一張又一張扔著撲克牌,一天時間過去了,那個人竟然沒有回來,難道他還打算在外面過夜,神又沒有新的旨意,她要留在這里一直等下去么?
就在這時,門口有一男一女兩道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