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雖然線條粗了點,但人還是精明的,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小心翼翼地問道:“阿星,你不會也是初雪小姐的忠實粉絲吧?”
星熊轉過頭:“我不是。”
“你把頭轉過來跟我說話!”
陳的心頭一涼,沒想到初雪的粉絲就在她的身邊,連阿星都不再安全了。
星熊額頭的青筋凸起:“阿陳,你的關注重點應該是銀灰先生,而不是我!”
“哎呀,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博士絕對不是那種人,他和銀灰之間不會發生什么的。”
“盟友,晚上好。”
穿著睡衣的銀灰出現在周金儒的房間里,周金儒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給銀灰開門,既然人家已經在門口,不放進來也不好意思。
周金儒給他倒了一杯水,說實話,如果不是銀灰的造訪,他現在已經準備休息了。
銀灰盯著還在升騰熱氣的紙杯,平靜道:“盟友對我的造訪沒有想法?”
“沒有,我反而還要謝謝你。”
銀灰一挑眉頭,那張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哦?”
“那位驚蟄小姐,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吧,她的突然到訪不是一個偶然,當初發生在皇家近衛學院的事情后,維多利亞和炎國都給了她不小的壓力。”
周金儒回憶起驚蟄和龜龜玩時的畫面,龜龜的確很可愛沒錯,但是驚蟄身為炎國的律法一系的高官,能和一個小女孩玩的那么開心,要么她是童心未泯,要么她是另有所圖。
此時的驚蟄在炎國還沒有被邊緣化,身份地位不能和游戲里劃等號,也就是說她這番舉動,是在向周金儒示好。
畢竟對葉語好奇的人不止炎國,還有不太了解情況的維多利亞,好奇心會驅使人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
比如幫助銀灰向驚蟄施壓,比如出面一路保駕護航的維德市長。
“那么”,銀灰的手指輕輕抵在太陽穴,“能請盟友幫忙解開我心中的疑惑么?”
“這個幫我很樂意幫,但是我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
見銀灰默認了,周金儒也就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曾經要求過干員不要向葉語做出過激的舉動,一是葉語并沒有對他造成實際威脅,二是5他們身處維多利亞,泰拉世界上的文明社會,解決爭端需要用文明社會的方式,而不是你瞪我一眼,我就要殺了你。
銀灰淡然一笑:“即便沒有我,盟友也會用別的辦法對付他。”
周金儒坐在桌子另外一邊,而銀灰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希瓦艾什先生還有什么高見?”
“另外一件事。”
銀灰輕聲道:“今晚進入情景劇后,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主線劇情,你要參與進去,有助于你提升角色地位。”
“什么?”
周金儒沒想到銀灰是為了這件事,他還真沒有放在心上,他是普通配角,即便能參與主線,也不過是只有一兩句臺詞的邊緣角色。
“雅各賓派在民間的呼聲已經到了頂峰,他們將會借著國王對占領區的劃分掀起更大的浪潮,一旦進入主線,加入的角色會變得非常多,盟友記得保證自己的安全,角色一旦死亡,你也將被踢出整個劇情。”
周金儒問了一個很俗套的問題:“有什么好處?”
“有機會成為男主角,成為伊莎貝拉的座上賓,摘下這支帶刺的玫瑰。”
“我不是這樣的人。”
銀灰站起身,盯著周金儒的臉,許久,他緩緩開口道:
“你是。”
新的時代還未到來,舊時代的陰影還在影響著世界。
這片大地從來沒有脫離異常的腐蝕,腐敗的土壤只能生長出腐敗的花兒。
無論是踏著浪潮的弄潮兒,還是被淹沒在水面之下的蕓蕓眾生。
請閉上雙眼,遠離迷霧。
第三幕,炙熱光輝 咚咚咚!
咚咚咚!
周金儒睜開雙眼,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一張寫滿文字的紙,耳邊不斷傳來敲打木頭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見一名右眼處戴著單片眼鏡的卷發中年男人正用駭人的目光盯著自己。
“他是誰的人?”
旁邊一名穿著黑色馬甲的年輕人提醒道:“希瓦艾什家的男仆。”
中年男人抿著薄薄的雙唇,收回目光,看了一遍手中的文件,語氣低沉:“周先生,你剛剛在想什么,是否對計劃有不同意見?”
他說得很委婉,語氣里也壓抑著憤怒,顯然對自己剛剛發呆的行為十分不滿,但是出于希瓦艾什的尊重,不得不收斂脾氣。
周金儒在心中做出判斷后,清了清嗓子:“大致方向我沒有意見,但是在執行人方面,我認為應該慎重考慮。”
他壓根不知道手里文件的內容,但他知道任何計劃都無法脫離執行人,提出的問題也是為了再仔細看一遍計劃書。
“執行人沒有問題,我們進行了很多次討論,再三甄選名單,如果有問題,俱樂部的成員已經提出來了。”
周金儒快速瀏覽一遍文件,頭也沒抬道:“那好吧,我沒有意見了。”
這份文件的內容很簡單,雅各賓派的俱樂部秘密組織了一次針對伏勒獄的行動,目的是救出被關押在里面的某位重要成員,他們買通了獄卒,行動人員會偽裝成往里面送水和食物的后勤,從而達成目的。
為了配合這次營救,雅各賓派會在城市的另外一邊組織一場游行,用來牽制倫蒂尼姆有限的警力。
一份不錯的計劃。
由于周金儒沒有看到具體實施表,不好做出過多的評價。
他能出現在這里,再加上坐在斜對面的年輕人說的話,基本可以確認銀灰也是參與者,至少是地位較高的成員。
在第二幕時,銀灰曾經明確表示不會加入雅各賓派,然而在過渡到第三幕后,卻已經成為了其中一員。
“那么這份計劃通過,將在一天后實施,散會。”
一場小型會議就此結束,周金儒站起身,在一名引導者的幫助下,拿著自己的禮帽與手杖往外走,走過頗為昏暗的環境,他留意到不少參與者。
再穿過一條冗長狹窄的走廊,周金儒推開一扇大門,他的眼前一亮,出現在一家酒店里面,衣冠楚楚的侍者站在門前:“請隨我來。”
他跟在后面,不緊不慢地下樓,來到用餐處,挑選了一份“今日特供”,優哉游哉地享用完,隨后離開酒店。
計劃的執行名單他也看到了,其中就有女主角阿黛拉的名字,按照伊莎貝拉的說法,阿黛拉很快就會來找他。
掏出懷表看一眼,正值下午時間,此時天氣嚴寒,路上見不到幾個人,周金儒壓低禮帽,一個人走在路上,隨手攔了一輛車,往東大區去。
陳已經被解職,她能呆的地方不多,除了出租屋外就只有好友家了。
周金儒首先要找的人就是星熊,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提供幫助的人只有她。
半個小時后,他在星熊家門口見到了穿戴整齊,領著幾名手下準備外出的星熊。
“你竟然也會來主動找我,不會是因為陳sir沒了職務,你對她沒有興趣了吧?”
星sir,你說話這么欠揍的么?
周金儒言簡意賅道:“我找陳,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塞加河畔,自己去啊,難道要我送你去?”
“再見。”
周金儒轉身就走,沒有半點停留。
“等等!”
背后傳來星熊一聲高喊。
周金儒回頭看著她:“什么事?”
“一起吧,我正好也有點事情要找她。”
這回輪到周金儒驚訝了,他指著星熊身后跟的那群跟班,意思很簡單,你是去找人的,還是去找人打架的?
“別問,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周金儒跟在星熊后面,同坐一輛馬車,前往塞加河,倫蒂尼姆的塞加河很長,穿過整個城區,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情況,極少有人會穿過這條河,因為它分割了兩個城區,還連接著一處軍營。
“陳在塞加河做什么?”
“懷疑人生,思考未來,她這段時間就忙著這些事情了,上次我去找她的時候,還以為她要跳河,后來才知道她在看著河水感悟真理。”
周金儒嚴重懷疑星熊的說法有問題,陳盯著塞加河的原因可能只是因為無事可干,無聊而已。
至于她會不會一時想不開跳下去,周金儒覺得不太可能,她已經有過一次想法,被阻止后,不會再有相同的想法,陳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等你見到她就知道。”
周金儒抱著懷疑的想法,一直等他來到塞加河畔,在一處荒蕪的河岸邊看見了陳。
穿著舊大衣的陳站在河邊,盯著奔騰的河水,一動不動,連身體都不搖晃,就像一根打入泥土里的木樁,河畔的風吹起她深藍色的長發,撩過臉頰,好看的睫毛微動,她轉過頭,正好和周金儒探詢式的目光碰在一起。
“阿潔。”
“你來做什么?”
周金儒:“?”
他轉頭看著星熊,小聲道:“我怎么她了?”
星熊攤開手:“我怎么知道?”
好吧,既然這樣就只能自己上了。
周金儒誠懇道:“我就想來看看你,星熊說你在這里,我就來了。”
“我不認識你,你別過來。”
他記得和陳之間的關系是熱戀,熱戀時期女朋友鬧情緒,不能順著她的意思,她說你別過來,難道就真的不過去?
周金儒快步上前,毫不避諱地一下子抱住陳,不顧她的掙扎,將人從河畔拖回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是雅各賓派!”
“我不是!”
“你就是,你的男主人是雅各賓派,你也是,難道你們不是一體的?”
周金儒正疑惑銀灰為什么會加入派系,便反問道:“希瓦艾什是派系成員,難道我就一定是?”
“不,你們就是一起的,他為了妹妹加入,你當然和他是一樣的。”
為了妹妹?
促使銀灰加入派系的原因竟然是初雪?
周金儒忽然明白了什么,在情景劇中能威脅到銀灰的人只有兩個,一是他,二是初雪,既然拿他沒有辦法,那就去動初雪。
陳和雅各賓派是敵對關系,所以兩個人之間才會鬧矛盾。
“兩位,外面風大,為什么不找一個暖和點的地方慢慢說?”
星熊被晾了許久,忍不住開口說道。
陳對周金儒怒目而視,哼了一聲,扭過頭走向星熊,也瞪了一眼她,然后鉆進馬車。
周金儒路過星熊時,后者撇撇嘴:“其實還聽可愛的,你覺得呢?”
“再可愛也是我的女朋友。”
“小氣鬼,難道我會和你搶?”
周金儒頓住腳步:“在倫蒂尼姆,一切都說不好。”
溫暖的馬車內,陳捧著一杯熱水,讓凍僵的身體回轉過來,她對周金儒仍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說話都只對著星熊。
“找我到底什么事?”
“一點小事,上次你們從休斯那邊弄了點錢,我正好聽說基金會募捐,在周弄的援助名單上加碼,算是為那些在火災里失去一切的人做點好事,今天是發放援助金的日子,跟我去看看吧,弄不好還有記者采訪呢,上塞加報的機會可不多。”
周金儒恍然,他之前做下的決定已經有了后續進展,只不過沒想到后續跟進的人竟然是星熊。
“都是小事,那些接受援助的人都很感激你,他們能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多,你恰好提供了這個機會。”
周金儒搖搖頭:“我做得很少,改變命運不是一朝一夕或者一筆錢就能做到的。”
“那是犯罪。”
陳還對之前發生的事情耿耿于懷。
星熊伸出雙手:“我也在犯罪,你要逮捕我么?”
“你!”
“被你們找了麻煩的休斯壓根就沒有報警,為什么,因為他的收入有問題,經不起調查,表面上,他還要裝作一切正常,無事發生,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陳,你的眼睛里太干凈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崩潰的。”
陳哼了一聲:“我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