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纏丸睜大了眼睛,她看見兩名襲擊者忽然仰面倒下,手持雙刀的博士從夜幕里走出來。
他的忽然出現讓雙方都有些措手不及,正在和黑色鎧甲戰士糾纏的白發女人也發現了異樣,當即虛晃一槍后退數步,抿著雙唇,死死盯著周金儒。
又是這個人!
周金儒感應到一陣冰冷的敵意,他毫不避諱地和對方直視,挑釁式地丟掉兩把長刀,伸手整理著凌亂的衣領。
隨著一連串的巨響從洋房里傳出來,解開外套的銀灰從前門穿過,站在中庭前,冷冷地看著他們。
白發女人長槍一招,沒有半點猶豫,立即帶人撤退,大批襲擊者緊隨其后,消失在夜色里。
周金儒的情緒感知一直張開著,直到再也沒有陌生的情緒源,他才松了口氣,轉頭看向纏丸,鬼族姑娘撐著長刀,氣喘吁吁,正眼巴巴的瞅過來。
“博士。”
“我沒事,你們呢?”
黑色鎧甲的戰士并不領情,扛著長槍離開,只有纏丸傻乎乎的笑道:“我沒事啦,我的恢復能力很強的。”
杰西卡從銀灰的身后鉆出來,滿臉欣喜的揮揮手:“博士!”
周金儒微笑回應,他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又一陣警笛聲,喧嘩由遠而近,空中冒出來不少光源,忽閃忽閃的靠攏過來。
“這些警衛力量來的真快。”
銀灰點點頭:“他們一直如此。”
更夸張的是,兩架類似于武裝直升機的飛行器也趕來了,大批警員塞滿了莊園,然而他們的收獲只有幾名半死不活的襲擊者以及兩具尸體,銀灰在攻擊手段上保持克制,這才留下活口。
“銀灰先生,很抱歉您會被這些匪徒襲擊,我代表倫蒂尼姆執法力量向你保證,這些攻擊您的匪徒一定會說出主使者是誰!”
身著筆挺制服的負責人姍姍來遲,周金儒在他的身上還聞到了一股酒氣,看樣子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
畢竟雪境的實際領袖在西大區遭到襲擊是一件很嚴重的外交事件,尤其是在復蘇日期間,誰都不愿意看見事情鬧大,因此對方才會表現的如此積極。
周金儒悄悄退出去,不參與他們之間的利益交換,獨自站在被警員包圍的訓練場,仰起頭看著黑色的天空,絲絲寒意順著衣服的縫隙往里面鉆,他吸了一口深夜的涼氣,頭腦稍微清醒一些,下意識問道:“這些警力是西大區的多少警衛力量?”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不斷閃爍的警燈照在他的臉上,半個鐘頭前發生的一切重現在眼前:
匪徒襲擊希瓦艾什私人莊園,沒有抓住任何人質,也沒有取得任何有意義的建樹,他們連基礎爆炸物都沒帶;
得知重要外交人士遭到襲擊的西大區警署一定會傾巢出動,至少給當事人一個交代,所以會臨時抽調警力;
但是這些還不夠,還缺少至關重要的一環,對方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周金儒快步返回,當他用力推開門時,打斷了會議室里兩人的對話,負責人陰鷙的雙眼在他身上掃了一圈:“這位先生,請注意你的行為…”
“一天前你們在保護什么東西,或者人,而要求警員加班?”
負責人拉好了音調:“你到底想說什么?!”
銀灰猛然起身,丟下負責人往外面走去,他吹了一聲口哨,始終在莊園上空盤旋的丹增急速下降,落在他的肩頭。
“丹增,去看看附近有沒有發生騷亂。”
灰色的鳥兒發出一聲鳴叫,振翅高飛,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
“你們到底什么意思?!”
負責人這才姍姍來遲。
銀灰搖搖頭,平靜道:“帶著你的人走吧,這里不重要了,我的朋友擔心這是一場有蓄謀的襲擊,襲擊者的目的是將你們吸引過來。”
“你說…”
忽然,負責人身上的通訊器響了,他驚疑不定的抓在手中,兩三句話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隨即向銀灰敬禮:“銀灰先生,我必須離開了,如果有問題,可以聯系我們。”
說完,他帶著大批警員匆匆離去,走得比來時還要著急。
原本熱熱鬧鬧的莊園再次變得沉靜下來,銀灰沉默許久,轉身返回洋房,在大廳里見到了正在休息的眾人。
“盟友,你是如何發現異常的?”
“如果我是敵人,這里會變得比現在更糟糕十倍,他們的目標顯然不是你,也不是這里。”
給周金儒靈感的是格拉尼,她說加班了一整天,說明倫蒂尼姆的警衛力量十分吃緊,不得不減少警員的休息時間來增加人手。
而銀灰這邊被襲擊的消息傳出去,一旦開始清算,負責安保的負責人第一個跑不掉,他不得不加派人手往這邊來,人手又不可能憑空變出來,只能臨時抽調。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成為了襲擊目標,至少我們成為了他們利用的環節之一。”
周金儒揉著太陽穴,總覺得哪里不對,他對整個事情的思考竟然在一切結束后才開始,這很不符合他一貫謹慎的態度。
許久沒有說話的銀灰開口道:“盟友,你也發現了?”
“什么?”
菲林男人坐在沙發里,翹著腿,端起杯子,雖然沒有做任何表情,但周金儒覺得他現在的心情相當微妙:“我在進入莊園時,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直接闖進去,現在回想起來,簡單粗暴,不用思考,莽撞,不符合常理。”
周金儒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么:“你想說我們所有人的大腦都受到影響了?”
“有一點,但我不知道究竟在哪里被影響的,你有頭緒么?”
能影響他人的源石技藝非常少,他的情緒感應算一種,放大和引導他們內心的想法,而阿米婭的情緒吸收是另外一種,主動感應他人的記憶,再者,他就想不出了。
“暫時還沒有,我對神秘側的事物一項不太了解。”
銀灰沒有再多問,他放下酒杯,雙手在身前交叉:“盟友,你也累了,抓緊時間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擔心,我既然坐在這里,就沒有人敢闖進來。”
真不愧是霸道總裁,周金儒總有種向言情方向發展的錯覺,他也著實累了,在訊使的引導下來到客房后,將自己扔在大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白天時的畫面,努力尋找相關細節。
“明月心。”
“博士。”
終端機里傳出年輕女性的聲音,屏幕自動亮了,棕色頭發的漂亮姑娘出現在他的面前。
周金儒背靠著枕頭,枕著雙手:“回放白天時的錄像,以及錄音。”
終端機畫面一變,從多個視角展現出他起床后來到酒店大堂和幾名干員交流時的畫面,這應該是明月心駭入當地監控系統后錄制的,然后是街頭攝像機視角,拍攝他乘坐銀灰的車輛前往宴會所在的萊昂莊園。
緊接著,畫面一黑,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錄音,基本都是他的在宴會上遭遇的一切。
周金儒耐心的聽著,直到高亢的長笛聲響起,他猛然睜開眼睛,眼神被錯愕所占據,此時此刻,他感覺自身的思維逐漸被簡單粗暴的思想占據!
“停!”
長笛聲停止。
“這是什么源石技藝?”
明月心回答道:“來自萊塔尼亞的特殊源石技藝,他們擅長音律,因此會將源石技藝融入其中,達到想要的效果,這項源石技藝可以單獨提取出來,作為影響他人思維的特殊源石技藝,不過極難掌握,目前系統數據庫中沒有相關記錄。”
“將他的名字添加進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只是聽了一曲,自身的潛意識就被影響了,周金儒內心煩躁,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忽然間,溫柔的歌聲從播放器里傳出,像是一道光照在他的心中,撫平了焦躁和不安,讓心緒寧靜,一切歸于平和。
直到歌聲結束,周金儒閉著雙眼,聲音沙啞:“這是誰的歌?”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
明月心沒有直接回答:“博士,如果能讓你舒服一點,那就有意義了。”
“我覺得熟悉,但記不起是誰唱的,如果你知道是誰的,提醒我。”
明月心沉默了,過了許久,才回答道:“這是殿下的歌聲,每當阿米婭難以入睡時,凱爾希醫生都會輕輕哼著這首歌,讓她安眠。”
“謝謝。”
“請休息吧,博士。”
銀灰仍然一個人坐在那里,沒有動彈,安靜的像一座雕像,直到客廳里的鐘聲敲過十二響,他的身后傳來一個低沉沙啞聲音。
“主人。”
雪境的男人仍然沒有動,平靜的開口道:“我可愛的盟友休息了么?”
“主人為何如此在意他?”
“這不是你該問的。”
“是。”
銀灰又說道:“調查的結果怎么樣?”
那低沉的聲音回答道:“主人,他是突然回到羅德島的,和之前所有的情報都一致,我們懷疑他從未離開過羅德島,而是在凱爾希的幫助下進入沉睡,一年后醒來。”
“如果這個世界上需要有人為他而死,凱爾希是第一個,不用懷疑她,你覺得羅德島的博士是什么樣的人?”
“屬下不敢說。”
銀灰裂開嘴角,從沙發里站起來,身形頎長,戴著寶石戒指的右手握住手杖,在客廳里走了兩步,目光落在陰影中的家臣身上。
“你不敢說,我替你說,羅德島的博士必須是一個有雄才大略的人,有實力,有魄力,戰斗時有強大的指揮能力,面對敵人時有過人的洞察力,帶領隊伍時有凝聚人心的領導力,引領一支團隊時有讓所有人安心的后勤能力,這是你們的想法,我很清楚。”
“主人…”
“你們想說他現在遠遠沒有達到我的期望,做不到一年多之前那種令人敬畏的水準?”
銀灰閉上眼睛,用手杖指著自己的家臣:“愚蠢,愚不可及!”
“現在這樣的他才是我要緊緊抓住的,要不是凱爾希,要不是攝政王,要不是教宗…”
“是,主人。”
銀灰瞇起雙眼:“另外一件事呢?”
“如您所想,那個大明星伊莎貝拉確實存在問題,她背后的制片方似乎在追求某一件事情的真實,維多利亞的歷史中,與曾經的高盧有關的部分都被刻意篡改過,那些憤怒的高盧人正借此機會報復維多利亞人,他們正在嘗試掩蓋某件事情的真相。”
“繼續查,”銀灰看上去并不在意這些,“維多利亞并不和平,即便他們對雪境有所要求,也會因為彼此掣肘而顧慮重重,盟友想要恩希亞,那就送去羅德島吧,她的源石病也要好好休養。”
說起妹妹時,銀灰眼中難得的出現一抹柔和。
“還有恩雅,蔓珠院的事情會讓她感到煩心,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再次跑出去,給她創造一點機會,讓她們姐妹好好相處,羅德島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雪上那邊我回去后再解決,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是,主人。”
陰影中的身影逐漸消失。
銀灰拿起擺在茶幾上的幾本畫冊,面容俊秀的男人解開衣服,躺在床上,在他的身邊,同樣年輕英俊的軍師正害羞的捂住臉。
“恩雅,你…”
整本畫冊無風自動,飛快翻過一頁一頁,越翻越快,銀灰的臉色也越來越黑,直到最后一頁翻完,他一巴掌拍在畫冊上,閉上雙眼。
難怪盟友一直小心翼翼,要不是事先知道恩雅的作畫方向,銀灰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一怒之下用真銀斬砍了他。
平復心情之后,銀灰開始翻閱第二本畫冊,這一次換成了兩位魯珀人之間的愛恨糾纏,她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有點不太尋常。
“限量版畫冊,18,敬請期待。”
銀灰盯著最后一行字,久久無法自拔,羅德島內部到底怎么回事,這些人這么閑的么?
他開始懷疑恩希亞在那邊會不會也變得和她姐姐一樣,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