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么?
周金儒看著陳紅撲撲的臉頰,只是披著一件外套,單薄的女士襯衫遮掩不住傲人的身材,他不禁有些心動。
“好啊,”周金儒說道,“那個小姑娘還答應我玩一些刺激的花樣呢。”
“是么?”
黑色外套從陳的肩頭滑落,她的手從男人的胸膛游走到雙臂,美麗的容顏越來越近,幾乎能感受到灼熱的鼻息。
忽然間,陳猛地抓住周金儒的手,將他控制在椅子里,嘴角淡淡的笑逐漸演變為揶揄的冷笑:
“你當著我的面還敢說那個卡特斯女孩子的事情!就算我是你女朋友,你這樣也太渣了吧,沒事跑去會所干什么,還找那么小的女孩子,太過分了,你沒有女朋友么?!”
周金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反抗,扯著嗓子喊道:“阿陳,你這是在釣魚執法,你犯規!”
“我已經不是警署負責人了,不算釣魚執法!”
陳惡狠狠道。
“疼疼疼,撒手,要廢了…”
周金儒大呼小叫起來,陳于心不忍,沒好氣的松開手,又拽著他的領帶,抬了抬下巴:“喂,以后不許去那些地方,聽見了沒有。”
“我又不是自己去的。”
緊接著,周金儒將在西大區撞見阿黛拉和梁超的事情說了一遍,陳聽的直皺眉,下意識的咬著食指,陷入沉思。
其實在紅舞臺里,的確有一位貨真價實的皇家特工,那就是坐在周金儒對面的梁超。
“我們可以將問題反過來想,東大區的游行讓半個城區都陷入癱瘓,學校停課,工廠罷工,就連一些門店都不敢營業,而倫蒂尼姆方面對此卻消極應對。”
陳眨眨眼睛:“你說這是一種縱容?”
“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如果炸藥包被點燃,等待他們的下場將是國王的軍隊,所有頭領都要被絞死在吊桿上。”
“可是…”
陳無法理解,從她的角度,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讓痛苦蔓延ꓹ讓仇恨的種子深埋ꓹ雷霆手段無法解決根本麻煩,只會將更大的矛盾押后,直到有一天徹底引爆ꓹ將這個國家炸上天。
“不止你想不明白ꓹ我也想不明白。”
周金儒解開領帶,他不想再被陳拽著,腦海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果游行背后的引導者是一個相當克制的人或組織,有手段和力量來約束參與游行的市民ꓹ沒有挑戰倫蒂尼姆現有秩序,也沒有造成惡劣影響,那么宮殿深處的國王必然會選擇妥協ꓹ一個主權國家無法容忍首都長時間發生騷亂(高盧除外)。
這只是一個猜想ꓹ設計解除陳職務的原因是因為有她在ꓹ無法在背地里搞事。
“阿陳。”
“干什么?”
周金儒笑的很神秘,讓陳很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阿陳ꓹ我們玩一個角色扮演游戲吧。”
他又想玩什么花樣?
陳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ꓹ有他在的地方總讓人覺得安心。
周金儒沒有賣關子ꓹ直接揭曉答案:“扮演一對劫富濟貧的大俠,就跟你看過的那些俠客連環畫一樣。”
俠客?
陳臉一紅,她分明沒有和別人說過,怎么他卻知道?
扮演俠客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情,至少陳是這么想的,她穿好黑色外套,戴著一張質地粗糙的動物面具,這樣就算準備完畢了。
“我們去哪里?”
周金儒正在擦拭一把短刀,這玩意既能當近戰防身武器,又能充當近距離投射道具,可謂物美價廉,相當好用,但他的做法很不俠客,對此陳強烈反對,可惜的是周金儒沒有聽取的打算。
“從哪里跌倒,就去找挖坑的人。”
毫無疑問,他的目標就是今天讓陳放假的韋斯特伯爵,一想起在包間外面看見的畫面,周金儒對這種行徑深惡痛絕,奈何在這世上,錢和勢可以擺平絕大部分麻煩,甚至投你所好。
刺啦。
撕開的布條將衣服的袖口扎緊,再戴好手套,一名夜行者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就算做完了。
“你的武器是什么?”
周金儒發現陳沒有攜帶武器,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實力有很有自信,還是另有準備。
陳搖搖頭:“我不用武器,你不是說過么,我即便不用刀,也能施展拔刀。”
周金儒:“?!”
他當時不過就客氣了一句,沒想到陳真的強橫到如此境界,那還準備什么,讓她拔刀就好了嘛。
等到他們出門時,早有一輛車在等著了,陳掀開布簾,看見坐在里面的人,扭頭盯著周金儒,疑惑道:“怎么是她?”
“老朋友,你好像不喜歡見到我?放心,我不會嘲笑你被強制放假的。”
坐在車廂里的墨綠色長發女人開心的笑著,擠眉弄眼的表情跟她說的話大相徑庭。
“出門在外,最先找的人就是朋友。”
周金儒推著陳進入車廂,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毫不在乎星熊的看法。
星熊搖搖頭:“我一點都不想當你們的朋友,老朋友在警署工作,跟她見面,不是因為財物爭端,就是出現了意外傷亡事故,我還要擔心她是不是會抓我進去吃牢飯。”
既然不想做朋友,那你別來啊,而且也不是我請你來的!
星熊確實不是周金儒請來的,她早在陳被解職后沒過多久就開始和周金儒交流,說辭也很簡單,如果不是陳,東大區會比現在還要亂。
你們龍門人都這么愛面子么…周金儒心中想著,他不便表露出真實想法,于是主動開口道:“韋斯特伯爵那邊怎么樣了?”
“很好,紅舞臺里發生的一點小插曲沒有打擾他的興致,到現在還沒有回家,我的人在那邊你盯著呢。”
陳一臉茫然,說是扮演俠客,這兩個人交流的內容,好像沒有讓她參與進去的意思。
周金儒點點頭:“希望他能玩的開心點,我們要找的人在哪里?”
星熊掃了一眼陳的臉,伸手從身邊的公文包里抽出幾張紙遞過去:“韋斯特伯爵出門時只帶了貼身男仆,他的管家還在莊園里打點一天的事務,順帶一提,那位管家和伯爵夫人之間有點曖昧。”
“棒極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陳發現她才是局外人,什么都聽不懂。
周金儒伸手摟住她的肩頭,全然不在乎對面的星熊,低聲道:“你之所以被解職,全是因為撞見了韋斯特伯爵在干好事,從資料上看,這位伯爵掌握著相當可觀的金錢和令許多人一生都望其項背的政治資源,他在議會的議席也非常靠前,對吧?”
“你是說我會讓他的正面形象毀于一旦?”
陳很快弄明白了周金儒的潛臺詞。
“這只是表面原因,我們繼續深究下去,會發現一些別的有趣的事情,我們今晚要拜訪的人有點多,希望你做好準備。”
馬車開始移動,身下輕微的顛簸證明他們正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周金儒很樂意繼續解析下去:“一個矛盾沖突的發生,我們要看的不僅僅是發生矛盾的雙方,還有真正的受益者,以韋斯特伯爵的身份地位,他沒有必要親自去紅舞臺找樂子,只要一通電話,自然會有馬車將他想要的東西送進他的私人莊園,但他還是去了,難道是一時興起?”
陳緩慢搖頭:“不,以我對韋斯特伯爵的了解,他是一個古板且保守的人。”
星熊忽然問道:“如果伯爵先生要你守口如瓶,當眼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你會答應么?”
“不,我不可能答應他的要求,我聽見了慘叫,那種事情不應該發生,我…”
陳猛然醒悟過來,顫抖著聲音問道:“這就是原因?!”
星熊搖搖頭,眼神帶著憐憫:“這只是其中之一。”
周金儒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紙張,輕笑道:“所以說,韋斯特伯爵抵達紅舞臺,必然是有一位位高權重,至少爵位不低于他的人發出了邀請,不容拒絕的那種,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第一個目標了。”
他手中的紙張上是一個人的簡歷,韋斯特莊園的管家。
“韋斯特伯爵出行這件事不可能瞞過所有人,他帶走貼身男仆,留下管家,而管家和伯爵夫人關系曖昧,他必然會知曉伯爵出行的計劃,因為關系到他的個人幸福。”
周金儒說到這里是停頓了一下,眉頭越皺越深,引起了陳和星熊的關注。
“怎么了?”
“我想不明白這么做對他們來說有什么好處。”
“誰?”
“維多利亞王室的某人。”
陳愣住了,怎么也沒想到竟然還會涉及王室,星熊也傻了,她的眼睛看向車廂邊的布簾,仿佛在說現在跳車還來得及么?
“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
周金儒說完,星熊又坐了回去,她抱著雙臂,冷冷道:“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說明不了什么。”
韋斯特莊園位于西大區的貝克街附近,在切斯特廣場的西側,正對著倫蒂尼姆議會議長的莊園,此時因為主人不在,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平靜。
“現在是傍晚六點多,我們直接進去,還是等到深夜?”
周金儒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短刀的刃口,對于西大區的貴族來說,傍晚六點是享用晚餐的時候,晚上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消磨。
“不用等了,我和陳進入莊園,你可以回去了。”
星熊冷笑道:“我回去了,你們靠雙腿走那么遠的路?”
她給陳使了一個眼色,沒能逃過周金儒的眼睛。
陳沉吟片刻,認真道:“星熊女士說的對,讓她留在這里等我們吧。”
“好吧。”
周金儒選擇妥協,他飛快走出馬車,一身黑色衣物,輕而易舉的融入夜色里,陳緊隨其后,一切都很新鮮,尤其是潛入莊園尋找真正的秘密,讓她有種身處連環畫世界的感覺。
“韋斯特伯爵對自己的出行計劃一定有非常嚴密的把控,管家未必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去的。”
管家休斯摸著自己光滑的頭皮,用過晚餐的他正躺在床上看一本大部頭小說,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忽然間,眼前的燈光抖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抬起頭,只見一道黑色的人影撲了上來,一只手用毛巾死死捂住他的嘴,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嚨,將那一絲絲微弱的聲音扼殺在喉嚨里。
“搜!”
休斯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只見從陰影里又鉆出來一個人,麻利的在房間里摸索起來。
原來只是劫財。
這是休斯的第一想法,很快他就不這么想了,那個負責搜索錢財的劫匪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藏錢的地方,將一疊又一疊印著國王頭像的紙幣扔進布袋。
這是兩個很專業的劫匪!
休斯心中悲憤,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近在咫尺的劫匪再害命。
“差不多了。”
劫匪伸手拍了拍休斯的光頭,冷冷道:“你家老爺今天出門時,有沒有說什么話,好好想想再說。”
休斯腦海里一片空白,這兩個人到底是干什么來的?!
一絲難言的恐懼充斥在心頭,不經意間,眼淚鼻涕都流淌出來,休斯稍顯肥胖的身體顫抖著,喉嚨里擠出幾個沙啞的單詞:“今天,不回來,要參加,殿下的晚宴。”
他剛說完,只覺得后頸一陣劇痛,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走了。”
劫匪松開手,招呼一聲,負責搜錢的同伴愣愣的站直了身體,提著錢袋跟在后面,兩人消失在夜色里。
“他說得,都是真的?”
“沒有說謊。”
周金儒瞇著眼睛,至于是哪位殿下的晚宴,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背后果然有王室在參與,設下一個局的目的竟然只是將陳從她的位置上踢下去?
這簡直不可思議啊。
“我想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陳有些意興闌珊:“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那就這樣吧,如果你愿意,可以將這些錢捐出去,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