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時許,羅德島內部訓練場。
身穿護具的維娜緩慢挪動著腳步,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對手,充分調動身體每一分力量,驟然間,她虛晃一拳,回身一記飛踢,綁著繃帶的腳丫裹挾著勁風,如果被她踢實了,斷幾根骨頭都算輕傷。
滿頭大汗的周金儒不敢輕敵,更不敢硬接,身形晃動,提前躲開這一腳,然而早有準備的維娜卻改變了攻擊姿勢,飛撲上來,用身體橫撞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阿斯蘭姑娘,隨后兩人一起摔倒,然后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每一名六星干員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周金儒深刻的體會著,雙手抱著維娜,懷里緊繃僵硬的軀體柔軟下來,阿斯蘭細長的尾巴輕輕拍著他的小腿。
她很強,即便不復巔峰狀態,豐富的作戰經驗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實力的不足。
如果剛剛那一腳踢空,周金儒一定會展開反擊,試圖掌握戰斗的主動權,但她在最后一刻直接撞上來,迫使他不得不硬接,原因很簡單,因為主動時緩的持續時間到了,他的速度不足以避開來自正面的鋒芒。
近身肉搏的維娜何等可怕,他還不如認輸,至少不會被揍。
暫時休戰的兩個人坐在訓練室的長椅上,維娜接過周金儒遞過來的一瓶水,汗水浸透的小背心緊貼著姑娘傲人的身軀。
她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周金儒收回目光,擔心自己會不會長針眼。
維娜瞥了他一眼,挺起胸膛:“你新掌握的能力有很大的缺陷。”
周金儒點點頭:“我知道,持續時間和增幅程度呈反比,最長持續時間長達三十秒,但最短時間卻只有五秒,如果被人看出破綻,我的麻煩很大。”
維娜糾正道:“不是很大,那是你的死穴,沒有烏龜殼一樣的護盾以及變態的加速能力,你的真正實戰水平還不如資深干員,如果有人刻意針對你,人為制造出一個陷阱,你該怎么辦?”
她繼續說道:“主觀時緩消耗的是你的體力,竟然不是源石技藝,體力耗盡后,消耗的就是生命力,你的種族沒有給你帶來任何基礎能力的加成,甚至不如卡特斯,醫療組沒有說你到底是什么種族么?”
周金儒攤開手:“說不定我的種族是最基礎的人類呢,沒有加成才是正常情況。”
維娜的語氣帶著些許痛苦:“但是這樣一來,主觀時緩等于慢性毒藥,對不起,我不該這么說,但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維娜,維娜。”
周金儒伸手按在阿斯蘭姑娘的肩頭,扳正她的身體,盯著她的雙眼:“自從我回來后,我發現你有點不太對勁,我查過記錄,你在訓練場花費的時間比平時都要長,拼命訓練體能直到精疲力盡,為什么?你需要休息,你已經很累了。”
姑娘抬起頭,倔強,復雜,悲傷,卻熠熠發光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
越來越臨近維多利亞,返回故鄉對她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即便身在羅德島,她依然是奔走在維多利亞荒野里的阿斯蘭,那里是她的領地,卻是無法立足的領地,讓她感到痛苦。
“抱歉,維娜,如果你愿意,我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完成,目的地是敘拉古的西西里,有興趣么?”
“沒有興趣。”
沒有猶豫,沒有回旋的余地,她拒絕了,強硬的如同一塊石頭。
周金儒微微搖頭:“去度一個美妙的假期,真的不愿意么?西西里的美酒節,一整座移動城市都徜徉在酒水的香氣里,悠揚的音樂回蕩在城市的上空,在白鴿飛舞的廣場上,人們沉醉在各自的美夢里。”
“你呢?”
那雙明亮的眼睛迫使他側臉避開。
男人無奈道:“抱歉,我不能沾酒,美酒節對于我來說,不亞于吃了安眠藥然后呼呼大睡,醒來后在劇烈頭痛中發現一切都結束了。”
阿斯蘭姑娘拒絕道:“我不喜歡那里。”
她的手指一點點攀爬上男人的手臂,輕輕在他的耳邊吐氣:“羅德島正在向陽光初升的地方前進,那里是我的故鄉,也是我無法回到的地方。”
靈巧的手指逐漸占據對方的身體,她的目光越來越具有侵略性,仿佛正在巡視領地的阿斯蘭。
“可是在我的故鄉古老的預言里,飛向太陽的人會因為翅膀融化而高空墜落。”
他們的鼻尖幾乎靠在一起。
“你是燈塔,不是太陽,格蕾絲不止一次跟我說,你對于她而言,就像重重迷霧里的燈塔,吸引著她。”
“至少燈塔不會因為高溫而使得翅膀融化,擁有翅膀的人理應飛向高處。”
維娜一點點向后挪動身體,她眼神柔化,不再富有侵略性:“閃爍的燈火是我們歸家的方向,遠游的人總有回家的一天。”
“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我不該替你做決定。”
她已經打定主意了,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
“我想去一個地方,你陪我去怎么樣?”
“去哪里?”
“一個我曾經做過禮拜的地方。”
如果只是這點要求,周金儒的確沒有理由拒絕,下意識地問道:“在哪里?”
“在大倫蒂尼姆的西城區。”
周金儒:“…”
根據他看過的情報,大倫蒂尼姆的西城區是出了名的貴族區,大貴族們經常出入的地方。
“好吧,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陪你去。”
維娜滿意的點點頭:“原來你也有好說話的一面。”
她站起身,舒展著腰肢,晃動的驕傲幾乎讓周金儒花了眼。
于是,他們的第二回合展開。
一直守在門口的柳德米拉百無聊賴的玩著掌機,其實一點都玩不下去,因為她明天就要去上課了。
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上過課了,沒想到竟然在羅德島重返了學生時光。
“聽說羅德島的老師喜歡用鞭子抽人…”
“天哪,他們就不會換個教具么?!”
這一刻,柳德米拉的內心是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