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回事?
阿米婭看過那張名單不錯,但一點都不記得有凱爾希醫生的名字,博士說的這么信誓旦旦,她也不好當面質疑。
“好像有吧,我沒什么印象,凱爾希醫生,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么?”
凱爾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周金儒那張表情自然的臉,好半天才說道:“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
“我對燈發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重要。”
你的發誓一文不值,還有對著日光燈發誓有什么用。
凱爾希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她走進指揮車,站在兩人面前,語氣平淡:“我們該出發了,這里不能停留太久,那些維多利亞人很快就會找到我們這里來。”
“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好吧,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最快也要等到今天下午才能出發。”
周金儒的話得到了阿米婭的認同,小兔子伸手按掉和可露希爾的通話,說道:“我們離開這里后原路返回,盡量錯開和整合運動離開的路線。”
凱爾希搖搖頭:“就在剛才,整合運動已經開始撤離了,他們走的另外一條路,不會再去特南州,我們可以順利撤走,博士,跟我來,我有些事情需要單獨跟你交流。”
她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走周金儒,阿米婭沒有阻攔,因為看起來情況沒有那么緊急,凱爾希醫生應該不會把博士怎么樣。
跟著凱爾希離開,周金儒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狂跳著,萬萬沒想到能從全知全能的凱爾希手上走脫,他是不是該放聲大笑?
“我已經收到了萊茵生命研究所捐贈的幾件裝備,還有部分醫用物資,其中包括萊茵防護服的生產圖紙,作戰意識喚醒腰帶的部分資料,以及其他醫藥方面的內部刊文。”
聽著凱爾希說的收獲,周金儒再一次感覺到萊茵生命的山頭對立的局面真的很多,他們內卷嚴重,這一點在羅德島身上并不存在,因為有一尊名為凱爾希的大神坐鎮,醫療組里幾名造詣頗深的醫生都是她的親密好友,沒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翻起浪來。
凱爾希跟他說這些,肯定還有別的問題,周金儒嘗試獲取話題的主動權,問道:“這里面有什么問題?”
“有,他們送來的內部刊物里帶著幾份研究成果報告,其署名并非萊茵生命。”
周金儒皺著眉:“不是他們的?”
“大本鐘研究院,所屬是小倫蒂尼姆大本鐘研究基地,你之前穿的那一身狐式機甲就出自他們的手筆。”
周金儒聽見這個名字時,卻在想另外一件事,問道:“我沒有聽說倫蒂尼姆和小倫蒂尼姆有一個叫大本鐘的建筑,或者風景地點,大本鐘研究基地的前綴是從哪里來的?”
國家級別的研究基地取名字,基本不會隨便取,要么就是有典故或者名勝做背景,要么就是跟國家綁定在一起。
凱爾希深深看他一眼:“沒有,維多利亞沒有叫大本鐘的地方,也沒有與其相關的地點,至少在民間流傳里什么都沒有。”
她接著說道:“你想告訴我,在我們所知道的歷史之前,有一個叫大本鐘的地方,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本鐘研究基地流傳下來,而原先的大本鐘卻消失不見了?”
周金儒攤開手:“我確實知道一點,可能過于聳人聽聞,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
“那你不如先告訴我那套泳裝是怎么回事吧。”
凱爾希平靜的語調下,周金儒的太陽穴邊流下一地冷汗,他努力岔開話題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凱爾希不去追問新衣服的問題,結果對方直接將謎底揭穿時,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會善了了。
泳裝啊,凱爾希的泳裝啊!
周金儒心想應該還能搶救一下,努力辯解道:“這都快五月了,天氣炎熱,正是去海邊游泳的好機會,去年我不在,大家沒能好好享受假期,我打算好好補償一下干員們。”
他伸出手,掰著手指:“汐斯塔在火山爆發中毀滅了,逃出來的人們肯定會紀念曾經的汐斯塔,舉報慶典,雖然音樂會沒了,但慶典還是在的,大家一起去那個大型內陸湖游泳吧。”
周金儒的聲音還算正常,然而精神已經緊繃到極致,即便聽見凱爾希說拒絕的話也不意外。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
“你確實應該補償一下他們,去年為了找你,花了太多的時間。”
凱爾希伸手撩起耳邊的一絲銀白色頭發,眼瞳漸漸收縮:“所以這就是你讓梓蘭為我挑選泳裝的理由么?”
這件事不關梓蘭的事!
泳裝是他選的,他是一個男人,不可能像柏喙那樣可以給凱爾希做蕾絲花邊超短裙,因此為了提高成功率,也為了不被打死,選的款式相對保守,至少不會讓凱爾希當場召喚出Mon3th給他致命一擊。
當凱爾希問起泳裝的事,他不能賣了梓蘭,因為這件事跟梓蘭沒有關系。
“泳裝是我的選的,可能不合你的心意,我也不知道你的身材,所以就按著印象挑選了,跟梓蘭沒有關系。”
凱爾希的眼神里帶著些許玩味,示意周金儒繼續往下說。
木已成舟,周金儒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便繼續說道:“我認為你平時工作太辛苦了,經常忙碌到深夜,有時會會通宵,應該把工作的事情放倒一邊,給自己放個假,去海邊放松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
“你真的這么想的?”
“嗯。”
周金儒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真誠一點:“阿米婭已經是個大人了,將一些工作放手讓她去做,我認為可行,畢竟你不可能永遠替她做決定,總有一天你要退休吧,孩子的路還很長,要學會放手,在老鷹翅膀下的小鷹永遠學不會飛翔。”
“你想過退休生活么?”
他張開雙手,描述道:“到那時候,世界和平,沒有戰爭,沒有災難,源石病也不再是威脅,人們可以安居樂業,有理想抱負的人可以施展才華,飽經風霜的戰士可以放下武器。”
“我們鑄犁為劍,也要鑄劍為犁,沒有人可以將戰爭打到世界末日去。”
凱爾希眨眨眼睛:“可是我們不是制藥公司嗎?”
周金儒局促的笑了起來:“我就是一個比喻,你不要在意,發動戰爭這種事還輪不到我們。”
凱爾希也跟著笑了,她笑的樣子還真好看,可惜平時總是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既然問題都解決了,周金儒大大的松了口氣,最糟糕的局面并沒有出現。
下午兩點多,駐扎在圣亞拉爾移動城市的羅德島支援小隊踏上歸程,他們從破碎大道上來,又從破碎大道離開。
在離開之前,阿斯克派人送來了一臺保存完好的狐式機甲。
八門火炮以及剩余的彈藥換一臺狐式機甲,這筆生意是穩賺不賠的。
周金儒看著狐式機甲背后刻著的一行字,描述道:維多利亞的君王們驅使著蒸汽機甲征服大地。
“我以為阿斯克會再要一點。”
站在他身邊阿米婭小聲道:“再要一點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現在是圣亞拉爾在向我們釋放友善的信號。”
“我覺得我們已經足夠友善了。”
車隊行駛在荒野里,他們的目的地是特南州,在那里還有人在等待。
“羅伯茨就在那里,他打算在特南州將銀狐接回去養傷,至于刻刀和鑄鐵,她們兩個準備加入羅德島。”
周金儒一邊說一邊將隨著狐式機甲一同運送過來的一份人事檔案遞給阿米婭,小兔子看了一眼,疑惑道:“酸糖?”
“對,這個姑娘是阿斯克推薦給我的,據說是玩滑板的好手,讓她試試吧。”
在很久以前,羅德島有轉椅子大賽,現在停辦了,周金儒想著,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下層的游樂場建設完畢,玩滑板大賽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到時候再找可露希爾打打秋風,弄點獎品來。
車隊在路上走了一天兩夜,于第二日的傍晚抵達特南州,豎著羅德島旗幟的車隊進入城市,周金儒注意到原本就很蕭條的城市變得更加荒蕪,又聯想起路上不斷看見前往圣亞拉爾的銹帶人,心想果然一座移動城市更吸引普通人的注意。
已然是一座空城的特南州幾乎看不見什么人,羅德島車隊開進事先預定好的酒店時,羅伯茨正帶著人守在大門口,儼然一副安保人員的做派。
“又見面,羅伯茨先生,這次你能帶給我什么驚喜?”
睜著獨眼的羅伯茨搖搖頭:“驚喜到沒有什么驚喜,你想要的讓渡協議沒能通過,我很抱歉。”
周金儒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兩個人往酒店內部走去,他隨手從口袋掏出一把袖珍手槍遞給羅伯茨。
“這是?”
“送你的,防身用。”
羅伯茨仔細端詳著袖珍手槍,銀白色的槍身鐫刻著瑰麗的花紋,手柄由貴重金屬打磨而成,甚至在頂端還鑲著一顆鉆石。
這把槍的觀賞價值遠大于實用意義。
“你搶劫了?”
周金儒瞥了他一眼:“這是從圣亞拉爾二號人物那里繳獲的,要不要,不要還給我。”
到了手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羅伯茨推開周金儒伸過去的手,把禮物塞進口袋,直接笑納了,還揶揄道:“你炎國人的習慣呢?送出去的東西再拿回去,那是對主人的不尊重。”
說到這里,他還是嘆息道:“抱歉,這次沒有給你帶來好消息。”
“讓渡協議的事情在我的預想之中,奧利維亞受傷了,暫時不會離開羅德島,還是按照以前的規矩,給予她雙重頭銜,紙面程序你都準備好了?”
“需要當事人到場,隨時可以簽署,一路綠燈開到底。”
這個問題解決,周金儒松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拿到赫默的讓渡協議,沒辦法,他總不能按著萊茵生命高層的手投票吧。
所幸的是研究所那邊給了不少好東西,也算彌補一部分損失,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羅德島自身的麻煩了。
從他回到羅德島到現在,常駐本艦的人數一直處于三分之二的狀態,一方面是本艦續航能力不足,另一方面是現在的羅德島并不是完全展開的狀態。
人手不足導致大部分研究課題都處于缺員狀態,又因為自身限制不能快速補齊,導致他們幾乎騰不出手研究新的項目。
“所以我的想法是從各地的分部抽調人手補充本艦,讓分部重新在本地錄用職員,不過可以放心,抽調的人手有嚴格的限制,還有在錄用新干員時,也會更加嚴格。”
在特南州進行一場小型遠程會議上,周金儒表達了自己的意愿。
他的提議受到了質疑,已經返回本艦的杜賓反問道:“我們現在需要立即抽調人手么,會不會影響分部的穩定?”
“抽調人手是目前較為安全的手段,當初羅德島進入沉寂狀態時,有相當一部分干員離開本艦,前往分部掛副職,這是凱爾希醫生的意思,現在抽調他們回來完全沒有問題…”
周金儒看著手中的文件,心里五味雜陳,因為凱爾希玩的這一手他太清楚了。
正職之外再設立副職,副職之外再設立文書,遇見緊急情況時,可以立即抽調副職轉正,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
目前的泰拉世界,他還沒見過有哪個國家這么玩的。
當年蘇維埃就是這么玩的。
看來凱爾希真的提前做好了所有準備。
“我的消失是不是和凱爾希有關系?”
他的心頭再次翻涌起這個問題,比任何時候都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阿米婭忽然開口道:“我認為這件事可以等到閉門會議上再說,現在先進入第二個議程。”
領袖一錘定音,周金儒也不好再說什么,他拿出的提案經歷幾次集體討論都很正常,因為大規模人員調動本身就是一件不容輕視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