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莉娜帶著塞雷婭從空中飛過去,這也是周金儒此前不愿意看到的畫面,說明一開始制定的兩個計劃都已經失效。
泥巖的失敗不用多說,當他看到龐貝噴射出的熾白烈焰時,就明白了利用伊芙利特精神溶解的計劃也失效了。
那么近的距離,就算塞雷婭能保護好自己,也不一定能護伊芙利特周全。
白色的龍松開手,身影劃過天際,右拳重重揮出,布滿白鱗的拳頭錘在龐貝的身上,剎那間,足足有十米高的特異源石蟲發出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肉眼可見的向后挪動了一段距離。
瓦伊凡的力量竟如此夸張!
周金儒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塞雷婭的能力,即便沒有解放力量的加成,塞主任這一拳的力量也足以讓絕大部分人望而生畏。
“難怪能和深海狀態下的塔露拉打得有來有回,而且還不是她的極限。”
周金儒眼前恍惚,仿佛看到了夢境世界里發生的那一幕,鉆石女王一拳打碎了半條源石礦脈,力量膨脹到自身都無法控制的程度,以至于走路時都踩陷了地面。
龐貝被塞雷婭打中的那半邊身體,頓時塌陷下去一塊,右拳深深陷進去,緊接著,第二拳也落在同一個地方,特異源石蟲堅硬的外殼出現螺旋狀的裂紋,并且快速向四周蔓延,不斷有赤紅色的熔巖從縫隙里流淌出來。
簡直難以想象這具并不算高大的身軀里,竟然蘊藏著如此恐怖的力量!
白色的龍雙腳踏在龐貝身上,反手摸出幾枚源石手雷,扔進自己打出來的深坑里,轉身一躍,早已準備多時的安潔莉娜急速俯沖,接住同伴后又迅速拉升。
安潔莉娜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身后的爆炸更快,先是幾聲沉悶的轟鳴,就和雷聲沉在云層里一樣,隨后沖天而起的赤紅色熔巖,噴泉一般,足足噴射了十數米之高,洶涌的氣浪席卷而來!
“塞雷婭,抱緊我!”
安潔莉娜竭力控制著法杖的飛行軌跡,兩個人在空中飛出了一道弧線,拉升高度的勢頭被爆炸的沖擊波打斷,旋轉著撞向地面,最終在千鈞一發之際被高速奔跑中的礫接住,三個人滾作一團,滑行了幾十米才停下來。
礫看著自己被撞掉一半的護盾值:“安潔莉娜你該控制體重了!”
“哪有,咳咳咳,我的體重沒有問題,你不要胡說,過重的信使是飛不起來的!”
安潔莉娜拍著身上的塵土,撿起掉在附近的法杖往回跑,現在沒時間給她們吵架,塞雷婭已經在返回的半路了。
“博士,行動還算順利么?”
安潔莉娜撥弄著耳機,沙沙的電流聲讓她耳朵不太舒服,過了好半天才有細微的聲音傳來:“…安心院,準備撤退,再重復一遍,安心院,準備撤退!”
“收到!”
安潔莉娜擦了擦臉,她想著,現在一定很丑。
龐貝源石蟲一共發生了三次爆炸,第一次是塞雷婭將爆炸物塞進去后發生的,第二次是龐貝的身體發生局部爆炸,它仍然活著,甚至還有繼續向外爬的動力,然后第三次爆炸發生了,將十米高的特異源石蟲炸成了漫天碎片,到處都是飛濺的滾燙熔巖。
它的死僅僅是一個開始,破殘的身軀依然堵住了地底通往外界的那個出口,大量巖漿倒流回去,反倒幫地面的人們解決掉不少麻煩,同時也爭取了不少轉移時間。
羅德島干員此時仍然散布在街道的各個角落,解決一些漏網之魚,無心戀戰的泥巖小隊掩護著他們的首領撤退,周金儒讓微風去看看情況,結果遭到嚴詞拒絕。
“隨他們去,解決龐貝,我們也要撤退了,再拖延下去,沒有任何益處。”
周金儒剛剛聯系上安潔莉娜,就看見傀影突兀的出現在一個晶簇怪物的旁邊,手中一雙短刀交叉,只見寒光一閃,輕而易舉的將對方梟首,在這過程中,甚至都沒看見那位克里斯蒂娜。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周金儒弄清楚了傀影現在的狀態的,這位一直都很神秘的大貓,有一個相當特殊的源石技藝,能將敵人拖入幻境里,也就是檔案里只有只言片語的破敗劇場,但是有很大的限制。
第一,只有人才能被拖進去。
第二,破敗劇場里,傀影的攻擊方式只有歌唱。
真正意義上的唱歌要命。
最后,傀影沒辦法將周金儒拖入其中,當前者試圖這么做時,破敗劇場會瞬間崩潰,化作泡影。
“可惜傀影現在是阿米婭指派的,我還沒有指揮權限。”
換句話說,羅德島撤離圣亞拉爾后,傀影的試用期就過了,什么時候能加入指揮行列,要看阿米婭(凱爾希)的意思。
“立即撤退!”
干員們陸續往回趕,一一上車,就連塞雷婭等三人也及時趕回來了。
周金儒認真道:“辛苦了,塞主任,有你在,整個作戰的難度下降了一大截。”
塞雷婭是永遠的光。
“咳,回去再說。”
塞雷婭鉆進車里,盡管極力控制,她在說話時帶著的一絲顫音還是被周金儒聽見了。
“你受傷了?!”
“護盾值沒有破,不過我有點脫力,是不是離你心中的印象還有一段差距?。”
塞雷婭發揮出的力量遠超預計,周金儒這才意識到她一直在硬撐著,盡管這樣,她還是猜出了一些真相。
礫從后面趕上來,看到兩人交流的一幕,忍不住道:
“萊茵生命的人才太多了,背后有哥倫比亞支撐,地廣人多,出現人才的概率也大,是不是羨慕了?”
“我羨慕什么,萊茵生命有人才不用,都流進了羅德島,這不是好事么,赫默、白面鸮、梅爾、伊芙利特和塞雷婭,我要在各國撒多少公開招募才能招到相同定位的人才?”
周金儒想起當初抽卡的一幕幕,心說當初扔出去的源石和合成玉都沒有白費,只有握在手中的干員才是自己的助力。
就在他們準備原路返回時,屬于整合運動的一輛車忽然折返回來,從車里下來一名帶著面具的整合運動,令周金儒意外的是,他的雙臂托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孩。
“羅德島的朋友,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他的聲音誠懇,而周金儒將注意力放在了他抱著的女孩身上,招手讓微風出來,隨口問道:“她是誰,有什么問題?”
人還活著,看上去年紀不大,身高大概150公分,可能還要矮一點,種族是薩卡茲。
面部有源石顆粒,確認是感染者,周金儒將手放在她的手臂處,眼角瞥見理智下降了20點,心說這種感染程度已經很危險了,經過兩次精英化后,壓制感染所需要的理智一降再降,即便是拉普蘭德那樣的感染者也僅僅只要3點就能壓制住,眼下這一位卻用了整整20點。
“羅德島的博士,我沒有多少錢,只有這些,可能醫藥費還不夠,我會在想別的辦法的,我的妹妹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他最近找到了一個藏著很多錢的隱秘地點,會想辦法將醫藥費湊齊的。”
面前的整合運動摸了半天,能拿出的現金也只有幾十哥倫比亞幣,至于后面那半句承諾,周金儒權當一個念想。
微風拎著醫藥箱鉆出來,拿著聽診器查看著,表情嚴肅:“情況不妙,她還能活著,全都是因為身體素質過硬,換成普通菲林或者沃爾珀,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車里有空間,你和亞葉先急救,我通知阿米婭準備急救倉。”
周金儒轉過身,對不知名的整合運動說道:“所有的感染者都是我們的病人,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們羅德島有多種方案幫助患者減免醫藥費,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的名字,或者代號?”
不知名的整合運動沉默了幾秒,緩慢開口道:“她叫菲爾,就用這個代號吧。”
“行。”
目送對方離開,周金儒迅速上車,羅德島車隊開始返回。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現在就開始準備急救倉吧。”
阿米婭放下終端機,神情復雜,博士說不會一個人亂跑倒是真的,但他卻帶著一隊干員跑了,而且…
醫生的天職是治病救人不錯,但也不能什么人都救吧?
阿米婭并不是反對周金儒救治那名代號叫菲爾的女孩,只不過對方的身份是整合運動就讓她有點不舒服,現在雙方還在保持警戒呢。
“凱爾希醫生,您在醫療車那邊對么?”
得到準確回答后,阿米婭松了口氣,還是將問題交給更加專業的人去解決吧。
她看向車外,狂風吹得路邊的臨時燈柱都在顫動,那點微弱的光明在黑暗里顯得彌足珍貴。
醫療車頂部微弱的燈光照在凱爾希的臉上,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格外陰沉。
“你怎么還沒走?”
這句話是說給對面那個吃她的喝她的,還賴著不肯走的人聽的。
“你這里舒服,我哪兒也不去。”
銀狐啃著一包零食,大大咧咧地靠在床邊,手邊還放著一本大部頭。
她沖凱爾希擠眉弄眼:“聽說你的博士出門一趟,又拐回來一個姑娘?”
“一個病人,我要準備急救措施,如果你有時間,就來當二助。”
銀狐瞪著眼睛:
“為什么是二助,我不應該副手么?!”
“副手是我的學生,你見過,那個姑娘叫亞葉,是個不錯孩子,從切爾諾伯格出來的。”
銀狐聽見后面的內容,耳朵耷拉下來:“二助就二助吧,我先去消毒。”
她忽然轉過頭,眨眨眼睛:“我那么稱呼他,你竟然沒有反駁我?!竟!然!沒!有!反!駁!”
凱爾希沒理她,繼續做著手頭的準備工作。
銀狐見她沒有反應,沒有再刺激老朋友,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自言自語道:“你們果然早就有一腿了,不過我現在也有一腿了,扯平了。”
她沒聽見醫療車里傳出一聲淡淡的嘲弄:“傻瓜。”
“傻瓜!”
周金儒瞪著眼睛,沒想到眼前的薩卡茲男人竟如此囂張,他們剛剛踏上歸程沒多久,炎客就向塞雷婭發起了挑戰。
炎客掃了他一眼:“對弱者出手是沒有意義的。”
“你比那個龐貝源石蟲怎么樣?”
“那就是個大號沙包,只挨打不會動!”
塞雷婭上車后就在閉目養神,對炎客的挑戰不為所動,收斂氣息的瓦伊凡女士看上去就跟一個普通人沒有差別,然而這幾輛車里的人都看到她出手時的夸張表現,絲毫不亞于一門移動城市的城市主炮。
炎客按著刀柄,哼道:“我聽你們說過那個前赦罪師閃靈,她已經放棄自己的武器了,不能算作一個戰士,只有強大的戰士才能讓我感到熱血沸騰。”
周金儒擼起袖子:“你既然這么想打,我安排幾個人跟你打,維多利亞的阿斯蘭還是我們羅德島的高級資深干員,你選一個!”
“你說的阿斯蘭是那位維娜小姐?她的實力大幅下滑,遠不如以前,而且看不到恢復的希望,不能算;煌的確是一名強大的戰士,可惜我沒有機會跟她交手,她受傷很嚴重,幾個月里都無法恢復正常狀態,所以這兩個人都不行。”
炎客這么清楚六星干員的狀況是周金儒沒想到的,看來薩卡茲人早已盯上羅德島的高端戰力。
“不用再說了,我同意你的挑戰,不過我希望在挑戰后,你不要來騷然伊芙利特。”
塞雷婭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掃射在炎客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金儒隱約看見她雙目中泛著微光,眼瞳趨向暗金色。
“我不會對一個孩子有什么想法,她的實力源自于那支火焰放射器,而不是自身的實力。”
周金儒閉上嘴巴,薩卡茲人的話說得沒錯,但同時也在挑戰塞雷婭的耐性,從瓦伊凡女士睜眼開始,他就能感覺到塞雷婭已經相當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