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的腦子里亂成一團,太突然了,怎么會在這里見到那個男人?
W更是壓抑著怒氣:“你現在可真風光啊!”
“還行。”
周金儒抱著胳膊,盯著對方手中的旗幟:“你們想在這里招人,我不反對,這些學生跟誰走,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別對我的人動心思。”
他說這話時,特地在“我的人”幾個字加重了語氣,滿臉煞氣。
W低聲道:“你剛剛動手殺人了?”
“那是我的事。”
周金儒還沒忘了在衛星城被W攆著跑的事情,只不過現在薩卡茲雇傭軍占了人數優勢,主要目的是疏散學校,而不是雙方火并,其次暫時也沒有火并的可能性。
“好,你硬氣,我給你這個面子。”
W后退一步,站在旗幟后面,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
周金儒不去管他,回頭對杜賓道:“教官你沒有發現通訊斷了么?”
杜賓一驚,拿出終端機確認后,才發現通訊不知道什么時候斷了,她急忙看向對面的W,這個薩卡茲女人經常玩切斷通訊套路。
W攤開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不是我,我也是剛剛才到的。”
沒有說謊。
周金儒若有所思的看向不遠處已經變成一堆廢墟的萊茵生命研究所,那里的地下還有一處源石礦脈呢。
“抓緊時間疏散,這里隨時都會發生天災。”
他的話不但是杜賓說的,也有說給W聽的意思。
“知道了。”
一場爭斗消弭于無形,周金儒松了口氣,幸虧他踩著油門橫沖直撞,甚至開過頭了,再晚來一分鐘,說不好苦艾能和W打起來。
“苦艾。”
周金儒轉身,卻發現對方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似乎想在他的身上找出什么東西來,直到周金儒呼喊幾聲才反應過來。
“博、博士,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烏薩斯少女低下頭,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想要靠近,又不知道怎么向前,周金儒主動走過去,輕輕拍著姑娘的肩膀:“沒事了,有些事情我們可以以后再說,不用擔心。”
“不,博士,我沒有擔心。”
苦艾的聲音很低:“博士當初在切爾諾伯格一直都跟在阿米婭小姐附近對么?”
周金儒沒有這方面的記憶,按照游戲里的劇情,的確是這樣的,他們從17那里離開后,遭遇多次襲擊,經過多次戰斗,每一名干員的體力都消耗殆盡,最終脫離切爾諾伯格的范圍,逃回羅德島本艦。
“阿米婭那里有相關記錄,你可以問她,我想真相應該八九不離十。”
“是這樣啊。”
苦艾回應一聲,又沒了聲息。
周金儒主動打破沉默:“我聽說你還有凜冬她們一直在找一名炎國人,你剛剛一直在觀察我,是不是認為我就是當初的那個炎國人?”
“啊,博士已經知道了么?”
周金儒笑了笑:“前不久才知道的,煌說過你們的事情,我覺得我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因為當時的情形很亂,羅德島找到你們的時候,塔露拉早就開著切城的核心城跑了,那是在切城天災爆發后的一到兩周內發生的事情,我剛剛回到羅德島,失去所有記憶,跟一名新人沒有區別。”
游戲里的博士在那時候的確是一名新手,周金儒沒有說謊,他話讓苦艾有些失望,這份失望很快就消退了,畢竟世界那么大,想找到一名陌生人,無疑是難比登天。
“博士,我還有任務要完成,失陪了。”
望著烏薩斯少女遠去的背影,周金儒招招手,找了杜賓,詢問道:“教官,苦艾的情況你應該知道,戰爭造成的應激創傷還沒有恢復,剛剛就差點打起來,能應對這樣的局面么?”
杜賓也是有苦說不出:“博士,現在情況特殊,我們的人手有限,而且…”
她看了一眼對面的W,W也瞪過來,兩人對視一眼后各自挪開視線,才繼續說道:“疏散學校是臨時計劃,因為我們距離這里最近,其他小隊都騰不出手來,總不能為了苦艾干員一個人就放棄整個需要幫助的學校吧?”
“你是個好人,你們都是好人。”
周金儒沒頭沒腦地說了半句讓杜賓百思不得其解的話,他知道就是這樣的好人和傻瓜,最容易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利用,甚至是當作棄子,歸根結底,還是拳頭不夠硬。
“繼續工作吧,我先離開,不會太遠,我去觀察一下萊茵生命研究所的廢墟。”
周金儒向前走了兩步,走到薩卡茲雇傭軍的前方,百夫長一個激靈,舉起武器道:“你想干什么?!”
圍攏在周圍的幾名薩卡茲雇傭兵也聚集過來,他們圍成一個半圓形,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W恨恨道:“你們都讓開!”
她獨自走上前來,瞪著周金儒:“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周金儒搖頭:“這不是心情好的語氣。”
“你管我!”
W頓時炸毛了,隨手抓出一只小盒子就要扔過來,周金儒眼疾手快,右手緊緊握住W的手腕,將她手里的小盒子送了回去。
這還不算完,W的左手抽出身后的短刀,扎向周金儒的后腰,但她這個舉動也被預判到了,周金儒探出左手抓著刀刃,鋒利的刃口在掌心摩擦著剛性護盾,迸出一串火花,兩個人的雙臂交叉在一起。
“冷靜點!”
“我殺了你!”
W一頭撞在周金儒的胸口,撞得他的剛性護盾一陣蕩漾,呼吸一滯,心說這個女人的腦袋怎么這么硬。
W也沒有好到哪里去,頭昏眼花,手中一軟,短刀被奪走了,周金儒反手將其插入她身后的刀鞘里,認真道:“你在這里我不放心,你對我的干員威脅度太大了,所以你必須跟我走,這些雇傭軍只聽你的指令,你不在,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W的額頭通紅,眼睛也通紅,憤恨道:“你這么看得起我,我謝謝你啊!”
周金儒松開手,后退一步,兩人之間的小摩擦發生在一分鐘以內,貼的很近,動作曖昧,對話也是悄咪咪的進行,兩邊的人都看的云里霧里,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要去哪?”
周金儒眨眨眼:“那片廢墟,你跟我來。”
W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收回驚喜盒子,臉色很臭:“你們在原地不要動,保持警戒,我隨后就回來。”
兩人一同離去,百夫長一頭霧水,思前想后還是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當初還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樣,一轉眼就變得這么親密了?
他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問道:“嘿,那位女士,你們家博士跟我們家首領到底什么關系?”
杜賓的臉色一樣很臭:“不知道!”
她區區一個教官,怎么可能知道博士的葫蘆里賣什么藥,能把那個瘋女人迷的昏頭轉向,還有這件事必須向凱爾希醫生匯報。
萊茵生命研究所的廢墟距離學校也就兩條街,跑起來幾分鐘就能到達目的地,從大火開始到現在也就過去了十幾個小時,而這片區域早就不剩幾個人了,想跑的人都去了破碎大道,不愿走的人還龜縮在哪個角落里,周金儒管不了這些人。
“那所學校是怎么回事,到現在還有那么多學生,消息沒有傳達?”
周金儒的疑問只得到了W的白眼:“我又不是你的部下,更不是你的干員,你沒資格問我!”
“我剛剛和赦罪師打了一架,最后那個赦罪師死在龍女手里,我覺得她有什么陰謀。”
W表情僵硬在臉上,到嘴邊的譏諷也收回去了,只是低聲道:“她的事情很復雜,你最好不要插手。”
周金儒沒有說話,揉著臉,一雙眼睛瞅著W,看得她心里直發毛。
好半天,他才緩慢開口:“這次就算了,我早晚請她嘗嘗125口徑的味道。”
125口徑?
W忽然想起在那個晚上,從破碎大道內側轟出來的炮火,心想這個男人現在已經這么暴力了么?
她手里的驚喜盒子和定時炸彈在那幾門大口徑的火炮面前,似乎開始變得不值一提了,現在不是近戰和法術盛行的年代么,對方突然轉向去發展重型火力,總有些詭異。
“先說正題,這座學校是怎么回事?”
W皺了皺鼻子,回答道:“還能是怎么回事,寄宿制學校,校方和老師得到消息后就跑了,剩下的少量老師和學生還蒙在鼓里,直到外面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才后知后覺的發現情況不對,你的人正好趕上學校里發生混亂,這些學生應該都是我的才對…”
“他們也不是羅德島的人,圣亞拉爾還需要這些年輕人,這里不是卡茲戴爾,別總想著把所有東西都據為己有。”
周金儒剛說完,發現W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你不就是這樣的人么?
“我沒有,不是我,別瞎說,對燈發誓,我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W的表情很復雜,一邊是仇恨,一邊是意外,她壓低了聲音,很低很低,低的只有側耳仔細傾聽才能聽清。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我、我該怎么辦?”
她的困惑、迷茫、仇恨還有痛苦交織在一起,即便是周金儒用情緒感知也無法弄明白她的真實想法。
“你要不要回來,還是說整合運動步入正軌后,你想繼續呆在龍女那里,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W瞬間警覺:“你想要我?”
她斷然拒絕:“不可能,我發誓絕不和你這種人同流合污,我就是病死在外面,被人殺死,也不會再踏入你羅德島半步!”
“好吧。”
周金儒抓著頭發,數不清W到底插了多少旗,他伸手在W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薩卡茲女人厭惡的拍開他的手,下一刻,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被拍過的肩膀,清晰感覺到一直困擾她的源石顆粒濃度過高的問題瞬間消融,沉寂在體內,就跟睡著了一樣。
“感染程度不低啊。”
周金儒呲著牙,只是拍了一下,卻消耗超過40點理智,心說這個女人怎么還沒有病死,難不成薩卡茲在源石病方面真有天賦異稟?
“你干什么了?!”
W連忙追問道,她記得以前的他并沒有這樣的能力。
“沒干什么,你別這么看我,不是免費的!”
“不行,你必須告訴我,不然我就炸死你,上次那套烈火裝置爽不爽,我還有好幾套,信不信一起扔進你們羅德島的駐地里,爽死你!”
周金儒伸手按著W的腦袋,費力把她扒拉開,吼道:“我自己都在研究階段,你咋呼什么,上次的帳我還沒跟你算,你有什么沖我來就行了,別對我的干員下手!!”
“我、我、我炸死你算了!”
W氣不過,摸出幾個驚喜盒子塞進周金儒的衣領里,周金儒也不甘示弱,伸出雙臂一把抱住W,抱得很緊:“來啊!你炸啊!要死一起死!動手啊!”
“你放開我!”
“你炸死我!”
兩個人拉拉扯扯倒在地上滾了幾圈,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大地猛烈顫抖起來,一朵黑色的蘑菇云從天邊升起,爆炸造成的沖擊波將路邊的幾棵綠化樹木吹得攔腰折斷,狂風緊隨其后,吹亂W滿頭銀發,她看向蘑菇云升騰的方向,那里正是萊茵生命研究所的方向。
“我們好像不用過去了。”
周金儒將驚喜盒子從衣領里取出來扔給W,瞪著眼睛:“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起來?!”
“你說我現在就打死你怎么樣?”
W抽出身后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男人的腦門。
周金儒伸出一根手指,挪開槍口,認真道:“這樣你就永遠失去弄清真相的機會了。”
W額角青筋凸起,俯下身體,揪住男人的衣領,聲音沙啞:“我發過誓,我會弄明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現在放過你,不代表以后不會取你的性命!”
周金儒面無表情,右手里多了一支左輪,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旋轉的鋼芯子彈噴出槍口,將幾十米開外的一只剛剛從地底鉆出來的源石蟲打死。
他重復道:“你能不能先起來?你坐在我的腰部,我不好發力,也不好瞄準,打偏了,咱倆一起死在源石蟲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