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荒野上彌漫著一層薄霧,一輛黑色鐵皮車疾馳而過,驚動了棲息在灌木叢里的動物,引出不小的動靜。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四雙眼睛隱藏在灌木叢里,看的真切,為首的正是周金儒。
“這是第五輛車經過了,看來煌鬧出的動靜不小,銹帶各方都很關注。”
他已經從阿米婭那里得知了煌已經回歸的消息,四名隱秘行動的干員,兩人重傷,一人無損,一人下落不明。
陸續趕到特南州據點的干員與黑鋼國際的雇傭軍會合,暫時凝聚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目前為止,只有沃爾頓與羅德島方面聯系過,他告訴羅德島不要輕舉妄動,哥倫比亞官方正在向銹帶集中力量,但剛剛發生過遠日期,也不能太依賴這股力量。
周金儒聽見阿米婭轉述這段話時,差點把手上的飯盒都摔了,這位老兄別的不會,給空頭支票倒挺勤快。
周金儒知道指望不上他們,另外一邊的萊茵生命機動作戰部隊就更不行了,他們所調查的目標是深海,與周金儒的目標并不重疊,雙方最多在情報上做交流。
萬事靠自己。
周金儒抓著掛在胸口的雙筒望遠鏡向遠處看了兩眼,他們現在的位置非常接近煌遇襲的地點,出于謹慎,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靠近,而是將自己的越野車藏在灌木叢里,四個人蹲點觀察。
“煌還沒有蘇醒,我們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銹帶非常注重這件事。”
周金儒半跪在地上,他的身邊圍攏著三名干員。
作為戰斗力代表的送葬人對這地方沒什么了解,醫療組的微風對銹帶一樣一無所知,周金儒看向礫。
礫遲疑道:“我很久以前就離開家鄉了,我對銹帶也很陌生,但我認為在這里應該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各個聚居點之間平時沒有太多的聯系,不像移動城市間的頻繁往來,他們現在這么緊張,很不正常。”
周金儒出了一口氣,礫的話正是他心中的想法。
“既然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我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四個人重新上車,繞過事發地點,一路向北,在天蒙蒙亮時看到一處荒野中的小鎮。
“風沙真大。”
周金儒跳下車,伸手抹掉車窗上一層沙塵,從后備箱里取出源石燃料補充能源。
“博士想在這里休整?”
微風扣上護目鏡,拎著法杖來到他的身邊,看他完成填充工作。
“我看過地圖,這座小鎮是通往圣亞拉爾的必經之地,向北幾百公里一片荒原,不過這地方也已經荒廢很久了,只有一些去不了大城市工作的人還守著這里。”
關上后備箱,周金儒也戴上護目鏡:“我和微風先進去看看,你們慢慢來。”
礫大聲詢問:“博士不需要我的保護么?”
“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周金儒應付了一句,和微風兩個人向小鎮內走去。
大多數風沙都被小鎮外圍的建筑擋住,但剩下那部分也讓人難以忍受,尤其是一陣強風吹來,裹挾著沙粒打在臉上生疼。
“路上沒有電燈,甚至連電線都少見。”
周金儒的目光掃了一遍,只看到零星的幾個電燈柱,燈泡還是損壞的。
連電都沒有的地方,恐怕生活條件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從利益的角度來說,哥倫比亞官方拋棄這地方的選擇是對的,要改變這里的環境,至少需要四十年和三代人的努力,但是在源石天災的影響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周金儒將一切看在眼中,最終還是沒有再多說什么。
一條筆直大路,路的兩邊也有一些店面,大多數門牌都很破舊,而且相當一部分店都關了很久,只有極少數還在營業。
“像這樣的小鎮在世界還有很多,有些在深山里,有些在水源邊,基本都是源石天災不容易影響的地方,他們不用上船,也不會離開家園。”
微風說著話,隨手推開一家正在營業的商店的木門,這是一家雜貨店。
周金儒跟著一起進門,他掃了一眼,不禁皺起眉頭來,理論上雜貨店里應該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包括簡易食物,生活日用品,以及少量的娛樂書籍,畢竟它面對的是一整個小鎮的客流量。
但這家店卻有些古怪,店老板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地中海男人,他正坐在收銀臺后面看著一本雜志,而這家店里大部分的櫥柜都被搬空了,只留下少量的商品。
這座小鎮處于交通要道,只要不想在荒原上失去補給而艱難掙扎,絕大多數旅人都會選擇在這里補給后再踏上旅程,這就意味著這家店的庫存不會特別緊缺,更不會出現眼下被搬空的局面。
“老板,我想買一些罐頭,這些不夠。”
微風說著一口哥倫比亞風味的通用語,手里舉著兩個罐頭,她面前的櫥柜里只剩下這兩個了。
“沒有了,豌豆罐頭只剩這兩個,你可以買牛肉罐頭,或者別的食物。”
“怎么會這樣…”
微風抓著兩個罐頭,又帶上幾個肉類罐頭放在收銀臺上,一邊掏錢一邊問道:“老板,我上次走這里時不是有很多貨么?”
“上次?”
老板狐疑地的看著微風,帶著護目鏡的她著實不太好認,但是看著比消費金額多出整整一倍的錢幣時,他最終還是“認出”了微風。
“哦,原來是你啊,我記起來了,豌豆罐頭我還有幾個存貨,你要不要?”
“要,一起拿來吧。”
微風靠著收銀臺,又抽出一張大額紙幣,抱怨道:“到底是誰搬空了這里,害得我買不到東西。”
老板從收銀臺下面的柜子里抓出三個罐頭擺在微風面前,隨意道:“昨天有一群傭兵過來,他們帶走不少貨,沒辦法,要過幾天才能補貨。”
幾分鐘后,周金儒拎著一袋罐頭走出雜貨店,他和微風沒有返回,而是向著小鎮更深處走去。
雜貨店老板說他們就在小鎮里面廢棄的小院里休息了一天,現在也不知道走了沒有。
“從描述上來看,很像整合運動,這群傭兵中間有一部分人穿著白色大衣,在哥倫比亞的銹帶穿醒目的白色大衣,說烏薩斯語,還有一個卡特斯女人,聽起來很像雪怪小隊,不知道塔露拉有沒有和這支隊伍一起走。”
那個卡特斯女人極有可能是霜星。
周金儒的心頭狂跳,他想了許久的白兔子,沒想到近在眼前。
“博士你是不是看上整合運動的霜星了?”
微風的話讓他心頭一顫,不動聲色道:“那怎么可能?”
“你都把想說的話都寫在臉上了,我又不是笨蛋。”
周金儒愕然,他戴著護目鏡,就算有表情也不應該那么明顯啊,難道微風也是一個讀臉術大師?
他連忙岔開話題:“我是想知道霜葉有沒有在他們其中,霜葉和霜星曾經見過,她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什么,霜葉一直念念不忘雪怪公主,我想她們現在可能就在一起。”
廢棄的小院坐落在小鎮另外一邊,多走幾步路,等到周金儒來到這里時,小院里早已人去樓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吱吖。
推開院子門,周金儒站在已經熄滅的火堆旁,他轉過頭看了兩眼,周圍沒有任何電路設施,所以在黑夜里,暫住在這里的人就只能點火照明。
“這里至少有三十個人暫住過,他們利用廢棄的家具和木頭搭建了臨時衛生間,另外,我還發現了這個。”
微風繞了一圈,手里多了一樣東西,一根細長的樹枝,似乎是從不遠處的樹木上折下來的。
“有什么特別的?”
“它扔在一處跳格子游戲的地面上,成年人應該對這種游戲不感興趣,所以這支傭兵在行動時還帶了一些兒童。”
周金儒捏著這根樹枝,輕輕撥開火堆,里面冒出了一縷青煙。
“我們現在追上去有大概率會正面撞上整合運動的雪怪小隊,可惜現在只有四個人,否則我還真想試試。”
“試試能不能把霜星抓回去?你都已經抓了一個弒君者,還不夠么?”
周金儒的眼神有些迷離:“當然不夠。我如果能抓住霜星,那么就有了面對愛國者的籌碼。”
“愛國者?”
“沒什么,我就隨便想一想,不用在意。”
他們在這里停留了二十分鐘,送葬人開著越野車姍姍來遲,四個人再次會合,將眼下的情況描述一番,送葬人搖頭道:“現在找上整合運動很不明智,我們力量不足,極有可能被對方一口吃掉。”
“很對。”
周金儒拍了一下手:“他們和我們顯然是走在同一條路上,一樣去圣亞拉爾,他們還帶著孩子,我很好奇他們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礫在小院里轉了轉,折返回來:“我剛剛在附近的垃圾堆發現一些水果外皮,伏特加玻璃酒瓶,沒有發現食物殘渣也沒有發現任何空罐頭,另外還有這個。”
礫用兩個手指捏著一根細長的發絲,認真觀察會發現這是一根淡粉色的頭發,發梢后半段呈灰黑色。
送葬人判斷道:“這是霜葉小姐的頭發,看來她的確在這里過了一夜,現在跟隨整合運動一路北上,她現在應該是俘虜身份。”
周金儒看了一眼腕表:“差不多了,我們追上去,不要跟的太急,偽裝成銹帶的地方幫派,‘送一送’我們的老朋友。”
四人飛快從后備箱里拿出篷布在越野車的外面拉上一層,他們駛出小鎮,披著初升的朝陽一路追蹤,有送葬人這個好手,再加上周金儒開著天賦掃描情緒源,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大姐,我們后面有尾巴。”
一名雪怪小隊成員縮回探出車窗的腦袋,對坐在副駕駛的霜星報告情況。
“我們對于銹帶來說是極為陌生的,前天的事情已經引起不少人的關注,既然他們能追蹤上來,就讓他們跟著吧,進入我們的掌控的區域后自然會有人去處理掉尾巴。”
霜星閉著眼睛,她的意志很快得到了貫徹,車隊停止警戒,勻速向前而他們身后的那輛車似乎也沒有追上來的意思,不緊不慢的跟著,一路歡送。
“有意思啊,他們并不想動手,反正都被發現了,跟著就跟著吧。”
周金儒放下雙筒望遠鏡,認真道:“他們暫時不想再鬧出太大的動靜,看來我反而要感謝煌了,她大鬧一場帶來的后續正在影響整合運動干部的決策,可這樣一來也證明了,整合運動在圣亞拉爾,至少在圣亞拉爾附近有一定的影響力,他們想在他們的地盤上收拾掉我們。”
正在開車的送葬人皺眉道:“這么說整合運動已經控制了圣亞拉爾?”
“不會。”
礫搖搖頭,她看向周金儒。
周金儒滿意道:“繼續。”
“控制著圣亞拉爾的是銹帶的教父羅素·帝摩斯,他雖然是個十足的混蛋,但絕不會和整合運動站在一起。”
微風奇怪道:“你很了解他?”
礫咬著牙:“是的,在過去的二十年間,他操縱著銹帶的人口生意,將大量弱勢青壯年人口賣往世界各地的工廠,抽取他們賺的一部分血汗錢,我聽說他來自一個古老的維多利亞家族,如今家族已經破滅了,他仍然有貴族的驕傲,不會和整合運動那樣的組織同流合污。”
微風思索一番,搖搖頭:“我不記得在維多利亞有帝摩斯家族,興許他遺棄了姓氏,就像企鵝物流的德克薩斯那樣。”
周金儒感應到礫的情緒里夾雜著憤怒,羅素的行為讓她感到憤怒,也許是因為感同身受。
就在不久之前,逃離圣馬丁的相當一部分工人就是來自銹帶,羅素和美麗新世界達成的協議里也包含了輸送優質工人這一條。
所以礫的描述基本準確。
接下來,前面的車隊前進,周金儒也跟著前進,他們停下休息,周金儒就燙著罐頭吃飯睡覺,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天一夜,但是在第二天的凌晨,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