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情況并不是我們想的那么惡劣呢?”
周金儒笑了一句,既然張老先生用一封貴重的邀請函請他來,那肯定不是為了當面發難,既來之則安之。
穿過林間小道,眼前豁然開朗,勻稱的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一直延伸到一座坐落在樹林深處的涼亭,依稀可見涼亭里坐著幾個人。
周金儒驚奇在寸土寸金的圣馬丁竟然還能見到如此幽靜的環境,看來炎國在此處的經營真的下了血本。
“看來雨果市長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
雨果微微笑道:“也沒有幾次,遠日期之后來過兩次,之前一直無緣,你們炎國人經常講究緣分,緣分。”
越靠近那座涼亭,周金儒無意識展開的天賦忽然開始收縮,可探測范圍不斷縮減,最后只能覆蓋身外五六米的距離。
周金儒感覺到身邊的維娜抓緊了他的手臂,很緊張的樣子,他輕撫著她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很強,這里有一個很強的人物,應該就是張中天本人,他原本就是炎國的高等武官,根據周金儒所知,炎國一直都十分重視軍武力量。
雖然張中天對外宣稱下海經商,但是軍人的身份卻沒有任何改變,他的存在即為炎國的意志體現。
像這樣要實力有實力,要資源有資源的人物,再怎么強橫也很正常。
周金儒知道維娜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她被阿斯蘭守護者強行降低了精神層面的實力,用游戲術語來形容叫從精二高等級退回到精一滿級,整體實力下降一個大臺階,現在碰見張中天,被壓制的難受。
他想起了隱藏于龍門市井的鼠王,林舸瑞完全收斂了自身的氣息,假如不是他看過游戲劇情以及鼠王的立繪,肯定只會將其當作是普通的老人。
而面前的張中天,釋放著強大的氣息,足以震懾心懷鬼胎之人。
旁邊的雨果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這兩個人都變得緊繃起來。
“精神層面的強大只會被與之相近的人感應到,我和維娜的整體實力都不低,下意識地抵抗,因此才會表現出異樣,但雨果市長確實一個實打實的普通人,即便位高權重,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早已被張中天的氣息包裹進去,什么都感覺不到。”
周金儒心中想的通透,炎國人跟他所了解的其他國家人都有不同,此番茶會還要小心才對。
不知怎么,維娜感覺那種始終被壓制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山岳,靠著山岳的背面,遮擋住炎炎烈日,清涼而安心。
只是走了兩步,她便恢復到正常狀態。
“有意思。”
那涼亭里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來,周金儒面帶微笑,點頭示意,精神層面帶著強烈試探意味的陽光迅速融化,消失殆盡。
“山岳技能真是克制一切精神方面的影響,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三人走近些許,看清那涼亭里坐著五個人,四男一女,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只有周金儒與維娜是唯二的年輕人。
“阿光覺得人數少了?”
周金儒含蓄的笑道:“我原本以為這樣的茶會有很多人。”
雨果對坐在中間的那名老人微微鞠躬,他坦然道:“因為在這里的只有收到張老先生過手的邀請函的人。”
“我的榮幸。”
名為張中天的老人花白的頭發,聽著雨果的介紹,霍然起身,兩步走上前來,宛如一柄鋒利的刀迫在周金儒的面前,讓他忍不住想要側頭躲閃。
老人仔細的盯著周金儒的臉,注意他臉上的細節,持續了一分鐘,涼亭里保持著詭異的安靜,直到他緩緩點頭:
“不錯。”
他又看向維娜:“小姑娘,這就是你心里的人?再加把勁,他配得上你。”
維娜微微紅著臉,沒有說什么。
周金儒尷尬得就差沒開口問一句,你說的配得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都到齊了,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我張中天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今天請各位過來無非是為了一件事,希望各位都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談。”
張中天轉過身,聲音洪亮,那雙眼睛里隱約可見泛著微光,那收斂的灼熱氣息再次爆發,以更加猛烈的方式釋放出來。
周金儒只覺得自己站在了火爐旁邊,熱得不行,他不但要抵抗來自張中天壓力,還要替維娜遮擋全部的壓力。
“現在的圣馬丁已經陸續恢復秩序,至少在那場遠日期發生的混亂已經平息下來,死人是不可避免的,活下來的人還要過日子,你說我說的對么,雨果先生?”
張中天第一個盯上的便是雨果,這位代市長沉默著,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煙,往嘴里塞一,點上火,使勁的抽著。
周金儒心里想著,張中天不像是來和稀泥的,是準備徹底結束圣馬丁的混亂,尤其是圣馬丁地方勢力和哥倫比亞官方之間的互相傾軋。
“最開始那把火就是我點起來的,假如雨果再撐幾天,弄不好美麗新世界那幫遺老遺少就向哥倫比亞官方傾斜了。”
張中天繼續道:“現在美麗新世界已經歸入圣馬丁,木已成舟,它再怎么樣也已經是哥倫比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混亂之中,當圣馬丁的市民因為遠日期而缺醫少藥,忍饑挨餓時,美麗新世界的基礎部門積極運轉,為整座城市輸送血液,它的中層部門統籌全局,功勞匪淺。”
“是,張老先生說的對。”
其中一名中年男性跟著點頭,附和著張中天的話。
“我想勸各位各退一步,亞歷山大·伊萬諾夫已經逝去,斯人已逝,活著的人還要向前看,再這樣鬧騰下去,更大的危機很快就會到來。”
“更大的危機?”
張中天看了一眼開口說話的中年男人,森然道:“你以為遠日期的影響只限在圣馬丁么?”
周金儒默然,遠日期的發生深刻地影響著世界,圣馬丁只是那場災難的一角,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