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岡特的心里話,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可惜的是命運給他開了一個致命玩笑。
“林先生,現在我的愿望統統無法實現了,因為在那個遠日期里,我的未婚妻喝了公司的源泉,她的身體快速結晶化,我甚至都來不及帶她去羅德島接受治療,她就死了。”
“還有雪雉,她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明明是來哥倫比亞進行學術研究的,卻被您將發明專利用在了迫害感染者身上,她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在遠日期里有幾萬人因此喪生后,她大概要被哥倫比亞官方關在監牢里一直關到死的那天了。”
就在他們閑聊的這段時間,大量的警員從虞美人區外涌入,警笛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看著那些老遠就向自己大吼大叫的警員們,岡特嘴角扯動了幾下。
他說道:“我已經快死啦,失血過多,還有就是襲擊美麗新世界的庫房,殺死十幾名保安,我還是一名感染者,感染程度很重了,我感覺很冷。”
他那毫無血色的手指從口袋摸出一個遙控器,看了一眼碧藍的天空,從容不迫的按下了按鈕。
一朵漆黑的蘑菇云從虞美人區升騰起來,席卷了整條街道,連同那臺經過改裝的清掃者機器人都被熔化的面目全非,現場只發現了一些毫無價值的零件碎片,其他什么都沒了。
圣馬丁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封鎖城市出口,所有人不得進出。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場緊急的手術正在展開,主刀者是一個醫院里無人認識的女人,包括一助二助都沒人認識,聽說是別的醫院過來借用一下手術臺,這件事后來變成了這家醫院后來茶余飯后的談資。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最終以順利完成目標作為結果,主刀醫師迅速進行了第二場手術,還是這群人,一直做到深夜才算停歇。
把所有人都關在會議室里,暫時得以休息的醫療組干員們面面相覷的看著認真寫文件的凱爾希醫生,沒有一個敢先開口。
“大家都休息吧,都很累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華法琳你跟我來。”
華法琳一臉不情愿的跟在后面,抱怨道:“我也要休息啊,十個小時兩場手術,我也很累啊。”
“我們去看望一下食鐵獸和嘉維爾,她們住在一個病房。”
凱爾希邊走邊說著,她并未離開圣馬丁,此番緊急手術也是主刀,華法琳是在第二場手術前加入的。
華法琳沒有鬧別扭,感嘆道:“你說博士真是異想天開,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他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摔不死么?”
“差點就死了,沒有食鐵獸和嘉維爾最后墊一下,煌會活下來,他就死了。”
華法琳敏銳的嗅到一絲古怪的意味:“你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那就是生氣了啊。”
“沒有。”
“就有。”
凱爾希轉過身,瞳孔鎖住華法琳,認真道:“你可以在他醒了之后去問他,不用知會我。”
華法琳豎起手指,越過凱爾希:“這件事各方都很重視啦,哥倫比亞宣傳的就是羅德島的博士發現并擊敗偽裝成頂級富豪亞歷山大·伊萬諾夫的機器人,這是一件好事,他所做的都是正確的,人家甚至要給他頒獎誒。”
“優秀市民還是先進人物?”
她們一路交談著,來到病房前,看到的是坐在門口發呆的阿米婭。
“啊,凱爾希醫生。”
阿米婭急忙站起來,只是情緒無比低落,長耳朵也低垂著。
“你不用擔心,沒事的,博士的運氣一向很好。”
凱爾希蹲下身體,替阿米婭整理著衣領:“你現在要做的是堅定起來,他說過會保護所有干員,他用行動做到了,他只是重傷,在一段時間里無法參與任何行動,甚至日常工作都要由你一個人來做,你要辛苦一下了。”
華法琳繞過他們,走進病房和兩位干員打招呼,她們傷的并不重,不是骨裂就是骨折,比起博士來,不值一提。
凱爾希繼續說道:“太古集團和謝拉格那邊,你能應付嗎?”
阿米婭點點頭:“太古集團有詩懷雅小姐做跳板,謝拉格那邊還有初雪小姐,問題不是很大,但哥倫比亞這邊,他們可能會在博士身上做一些文章。”
“我知道,來者不善,我們碰到的問題從來都是這樣,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要照顧好自己。”
阿米婭抱了凱爾希一下,隨后松開,臉上浮現出一些看上去很勉強的笑容。
“還記得他以前說過什么嗎?”
凱爾希慢慢道:“羅德島的領袖越是在危急的時刻,越要…”
“…笑得從容。”
“好孩子,就是這樣。”
好半天,直到華法琳和阿米婭都相繼離開,凱爾希還站在原地。
“親子游戲終于結束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病房外走廊的座椅里坐著一位菲林女士,她的手邊放著一只黑色皮箱。
“這么久了,你還學不會怎么用人類的方式交流么?”
銀狐站起身,按了按軟帽,將皮箱放在凱爾希的面前:“這是他要的。”
凱爾希微微皺眉。
“列克星敦打字機,很拗口的名字吧,我昨天折返回去找這玩意,后面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都是意外。”
銀狐停頓了一下,盯著凱爾希的眼睛,繼續說道:“我覺得吧,他應該很快就能猜到一些,你不可能永遠瞞著他,不如主動告訴他,也許后面的事情會輕松許多。”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用你操心,還有,我警告你,不要拿他的東西做一些危險舉動。”
“在分離出美麗新世界在萊茵生命的股份后,我很快就會調離哥倫比亞,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銀狐擺擺手,并不理會,她雙手插在口袋里,轉身離開。
就像求知者旅團各奔東西的那天,沒有誰回頭,沒有誰多說一句話,于是各自天涯,一別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