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儒不得不動手將微風轟出去,再讓她在這里吧啦吧啦,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站在空蕩蕩的廚房里,拿出羅德島定制通訊器,得到的只有一片忙音,周金儒嘆了口氣,圣馬丁的基礎建設很差,連通訊都沒做好,他暫時無法與羅德島取得聯系。
不多時,餐桌擺上了還算豐盛的食物,放好餐具,周金儒一邊擦著手,一邊喊道:“維娜開飯了!”
年輕的獅子急不可耐的離開房間,看著飯桌兩眼放光。
“微風呢?”
“我讓她去看看有沒有因陀羅的消息。”
話音剛落,微風從門外走了進來,徑直撲向餐桌,毫無風度可言。
“我快餓死了。”
微風叉了一塊肉塞進嘴里,含糊不清道:“比角峰先生的手藝還差點,可是已經很好了,比因陀羅強,比高文他們都好多了。”
周金儒看著微風狼吞虎咽的模樣,表情呆滯道:“你平時的淑女人設呢?”
“沒有,不用那么正式,這里也沒有外人,主要是幫派里伙食太差了,由儉入奢易,羅德島的食堂太好吃了。”
微風說著話,用面包片裹著煎肉,涂上煉乳,放兩片菜葉,就當做是主食了,她的動作熟練迅捷,令人驚嘆。
“啊”
她發出一聲滿足的歡呼,感慨道:“我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吃法了,一個人長途旅行的日子太辛苦了。”
周金儒坐下吃了一點東西,旁邊的維娜眼巴巴的盯著他面前的餐盤,只好又勻了一半給她。
“我聽說你在路上走了三個多月,為什么走這么久?”
微風喝著蔬菜濃湯,抹抹嘴巴:“因為路很不好走,從圣馬丁出來就是感染者社區,還有大片的無人地帶,很少能找到跨越荒野的車隊,一個人是無法走出荒野的,那些熟練的獵人都不敢離開聚落太遠。”
“我在敘拉古差點把命丟了,幸好碰到一名實力強大的槍手才活下來。”
周金儒若有所思道:“我聽你說過,那個人叫亡靈,可惜他不愿加入羅德島。”
微風失落道:“他應該是身受重傷后脫離了某個組織,心灰意冷,才成為了一名荒野獵人吧。”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維娜打了個飽嗝,小口小口的喝著蔬菜濃湯,滿足的瞇著眼睛,周金儒生怕她因為打瞌睡而栽進湯盆里。
“因陀羅還沒有消息么?”
“暫時還沒有,維娜說她去隔壁街區幫忙維護秩序,但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回來,我也沒時間去看看情況,不過她那么強的實力,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微風看著維娜,獅子今天安靜的像一只貓,有點不像她的風格。
周金儒由衷道:“辛苦了。”
他在羅德島生活,沒想過一個人會活的這么辛苦。
“博士,感染者的日子一直都很難過,沒有辛苦不辛苦之說,所以羅德島的生活才像真正的天堂,有工作,有工資,還有員工福利,不用過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們從心底里感激您和阿米婭的努力。”
周金儒有些慚愧,他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博士也就圖一樂,真要說貢獻,還是要看阿米婭和凱爾希。
晚飯過后,微風回房間休息,維娜自己回房,周金儒收拾了餐桌后才意識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今晚他睡哪里?
總不能還去維娜房間吧,雖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比較親密,信賴少說也有兩百,但是呢…真的不合適啊。
在羅德島時,他還能用工作要緊搪塞過去,沒有干員會在個人問題上為難他,哪怕是詩懷雅都很尊重他的選擇。
作為一個新時代五好青年,周金儒的道德底線還是很堅固的,他的克制,恪守,堅定,為他贏得了更多的尊重,干員內部對博士的風評徹底扭轉過來,不乏用浪子回頭來形容他的。
穿越前,他曾有過遞交入黨申請書的想法,最終還是輸給了現實。
收攏思緒,獨自坐在沙發里,翻閱賬本,剛翻了幾頁,周金儒的眉頭緊鎖,飛快向后多翻了幾個月,心中隱隱有了點想法。
郁金香街區的本地產業發展是畸形的,這一點毫無疑問,起始點在去年的四月份,從那時候起就有大量的外來者涌入這座城市,他們企圖在此生根發芽扎下根來,所以促使一些民間放貸公司有了十足的發展前景,在此基礎上,這些灰色產業如雨后春筍般破土而出,而圣馬丁的監管…它沒有監管。
賬本上顯示,沒有一家金融行業灰色產業能活過四個月,他們發放下去的款項最終都很難收回,能把驢打滾、九出十三歸玩出花樣的家伙們自然也有著層出不窮的催債手段,然而他們依舊玩完了。
格拉斯哥幫除了維護日常秩序外,根本不管那些有的沒的,而當地警署,算了吧,他們天天都人手不足,指望不上。
所以就出現了一個閉合型循環:外來者來到圣馬丁,無力生活消費,被迫借貸,還不上貸款,被催債,無力償還,放貸產業破產,債主跟著欠債人的記錄一起消失,更多不明所以的外來者涌入。
唯一可能存在監管可能的一方根本沒想過插一手。
“完了,維娜被人當槍使了。”
周金儒合上賬本,他很清楚這種灰色行業必然與本地幫派有著緊密聯系,而幫派與當地警署肯定會某種協議,他們做的不能太過分,再加上保持運轉的監管機構鉗制與高壓,讓貪婪的資本不至于太過猖獗。
然而呈現在他面前的是另外一副畫面。
格拉斯哥幫打破了這個傳統,它是外來者組成的,在本土沒有根基,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人會和它產生聯系。
圣馬丁的監管形同虛設,敞開了門喊著名為資本的餓狼來發財。
于是郁金香街區變成了一個天然的外來者收割機,那些落入陷阱的可憐蟲就和當初的紅云一樣。
“這里不是古老守舊的維多利亞,這里是充滿夢想的圣馬丁,也是唯利是圖的圣馬丁。”
周金儒苦笑著抬起頭,剛好和站在房門口的姑娘四目相對,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熠熠發光,攝人心魄。
“你在干什么?”
“看賬本。”
“該休息了,進來。”
“什么?”
“進來!”
一頭獅子旋風般沖下樓梯,將呆站在原地的博士拖入了巢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