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法琳一路小跑,嘴里咬著皮筋,匆匆忙忙的將頭發扎起來,她在第三手術室門口見到了今天需要緊急手術的病人,一名渾身是血的沃爾珀女孩,橘色的頭發,尖耳無力的垂在一邊,小臉蛋有幾塊刮傷,相對于另外一處傷口,簡直就是刮破了一層油皮而已。
一塊鐵片深深扎進了她的腹部,血流不止,這是致命傷。
觸目驚心的傷口令這位老練的醫生緊鎖眉頭,她沒有多問,迅速走進隔壁消毒室,看到主刀醫師凱爾希正在換衣服。
“怎么回事,不是問題已經結局了嗎?”
凱爾希抿著薄薄的嘴唇,面上掛著寒霜:“問題很大。”
手術室的燈光亮著,外面坐著幾個人。
阿米婭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目低垂,一幅沒精打采的模樣。
周金儒的左手經過嚴密的消毒,包扎的跟木乃伊一樣,他蹲在墻邊,一言不發。
“博士,我們太大意了。”
芙蓉低著頭。
“行了,有凱爾希醫生在,我信任她。”
周金儒站起身,右手插進口袋里往外走,爆炸發生的那一刻還歷歷在目,沃爾珀女孩飛起一腳踢在了安放炸藥的手提箱上,她用身體擋在了自己身前,然后爆炸就發生了。
礦洞成功被炸毀,但最后出了紕漏誰也不能接受,沒有人想到還有一只變異高能源石蟲藏在地底沒上來,最后被狠狠將了一軍。
站在走廊邊緣,周金儒陰沉著臉,他看著僅剩的12點理智,直接開啟了天賦,無形的觸角穿透了手術室的門,伸向正在進行手術的醫生和患者。
凱爾希的情緒…她沒有情緒波動,華法琳也沒有,她們已經司空見慣,這兩個人不知道親手送走了多少干員,因而將生死當成了一種常態。
其余的人…有悲傷,有憤怒。
周金儒閉著眼睛,思前想后,最終開始感知紅云的情緒。
沒有悲傷,她不怕死,沒有憤怒,她并不生氣,有一點喜悅,因為成功救人而喜悅,還有一點點驚訝,為什么驚訝?
出生在荒野里的沃爾珀天生就是野外求生的一把好手,由于知識的缺失,對源石病的認知不足,因此成為感染者也沒當回事,源石會增強源石技藝的威力,同樣的,感染者也會比非感染者更能掌握力量。
周金儒的表情有些呆滯,他明白為什么紅云會感到驚訝,因為昏迷不醒的紅云在潛意識里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射手的感知都是如此敏銳的嗎?
華法琳盯著醫療設備的屏幕,吃驚的發現紅云的心率在穩步回升,沒有人為干涉的情況下出現逆轉…
凱爾希的目光投射過來,血魔小姐立即停止了發散思維,專心投入到清理傷口的工作上來。
成了。
周金儒發現華法琳的情緒里有一絲驚訝,立刻就明白手術室里的情況發生了變化,放心的停止繼續感知,他伸手扶著墻,陣陣眩暈沖擊著大腦,低頭看了一眼理智,6點。
副作用來了,理智過低會導致眩暈,還可以接受,不知道理智歸0 會發生什么,他無暇再去嘗試,跌跌撞撞的離開了手術區。
他一直弄不懂為什么能感知到別人的四種基礎情緒,也沒有測試過感知范圍的極限,別人穿越都有系統傍身,換他穿越,系統是沒有的,工具有一個,不知道名字,沒有說明書,用法全靠自己摸索,完犢子。
拖著沉重的步法回到中樞控制室的臨時休息室,腦袋沾著枕頭就昏昏睡去,一直等到入夜時分才慢慢醒來,準確的說是被餓醒的。
周金儒找了半天都沒發現吃的,餓的前胸貼后背,走投無路之下,只好去醫務室找安賽爾接濟接濟。
醫務室的燈亮著,他也沒敲門,擰開門把手閃身進去,嚇了正在吃東西的安賽爾一大跳。
“博、博士?!”
安賽爾正在將一塊黑米三明治送進嘴里,他看到周金儒進來,趕忙又放下了。
“沒事,我問一下,凌晨送進手術室的紅云怎么樣了?”
“手術很成功,早上還在重癥監護室,下午就轉去病房了,病房號我也有。”
安賽爾報出了一個病房號,他見周金儒還不肯走,立即明白過來,從抽屜里拿出一塊面包遞了過去。
又蹭到了夜宵。
博士心滿意足的出了醫務室,一塊面包是不夠的,不夠再來唄。
他進入下層的住院區,按照安賽爾給的病房號一路找了過去,當他走到門口時,聽見里面傳來了對話聲。
“你要去哪兒?”
這是凱爾希醫生的聲音,周金儒皺起眉頭,這么晚她來查房?
“我要回荒野聚落。”
這是紅云虛弱的聲音,早上還在昏迷不醒中做手術,晚上就恢復的能下床走動了,泰拉世界的人體質太好了,換做是周金儒原來的世界,沒個兩三個月走路都不利索。
凱爾希非常不客氣:“你的身體走不了多遠,晚上的荒野我比你清楚,你不想活,我早上就不該救你。”
紅云倔強道:“我要回去,我有臨時合約,你不能扣留我。”
凱爾希諷刺道:“你那點錢還不夠買命的。”
她又說道:“你急需錢,救人還是還債?”
紅云沉默了一下:“救人和還債。”
“感染者社區的貸款那窟窿你把自己賣了也還不起,先管好你自己,自己都快死了,還去救別人?”
紅云低下了頭:“請把我的錢給我,醫療費先欠著,我會還的。”
“現在不行,財務部的人下班了,結算也要等到明天上午上班后,你拿著條子去找博士簽字,他簽字了就能拿錢。”
凱爾希走到門口,掃了一眼依然站在病床邊沒有動彈的紅云:“你現在要走我也不攔著,身無分文的回去,要被債主逼著賣身還債,自己掂量。”
凱爾希走到門外,病房門口空無一人,她沒有停留,徑直離開了。
躲在衛生間里的周金儒長吁一口氣,凱爾希說話不留情面是真是狠,有些話能當面直說么?
把最后一口面包塞進嘴里,他想著,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干聽墻根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