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鍵:“嗯?”
沈清辭本想借著這個話通知秦鍵點事情,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先把秦鍵剛才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沈清辭:“你剛才說到你當時在莫斯科的時候是以傳遞畫面為一種演奏核心,那么現在呢?”
服務員將第一盤菜端了上來。
二人動起了筷子。
“現在嘛,還不好說,還在摸索的過程中,我想應該是一種更加傾向于去解讀作曲家的方式,因為不論..“
秦鍵說到這里,沈清辭突然打斷了他,“等一下,我一直想和你確定一件事情,那首變奏曲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沈清辭問的很隨意,秦鍵回答的也很隨意,“是。”
“好了,沒問題了,你繼續。”沈清辭接著吃了起來。
一個短暫的插曲,秦鍵繼續說了起來:“因為不論我如何去傳遞畫面,我所還原的畫面最終還是我所看到的,我希望最終我能從作曲家的角度來解讀他們本身。”
“通過這樣的方式把他們的音樂以他們的方式來還原,把幾百年前的那種時代作品風貌讓今天的人們聽到,感受到。”
沈清辭放下筷子點了根煙:“秦鍵,你知道在巴洛克時期,巴赫開一場音樂會可以開多長時間?”
秦鍵不知道沈清辭為自己這個問題的目的,不過這個他還真是不知道。
沈清辭:“8個小時,從早晨開到下午。”
“這么久?”秦鍵聽著都覺得手疼。
沈清辭點頭:“你知道為什么到了古典主義時期一部歌劇可以有4個小時之久都有觀眾嫌短,而今天的一首流行歌曲8分鐘都有人嫌長嗎?”
秦鍵眉頭一周皺,隱約抓住了一點點思路,但是他還是不明白對方提問背后的意思,“你是說不同時代人的生活節奏不同嗎?”
“是的,不同的時代,人們有著不同的生活節奏,所以對于音樂作品的需求也是不同的,現在人的生活節奏太快了,快到一首8分鐘的流行音樂都接受不了,
“這也是古典樂日漸衰落的理由之一。”
沈清辭頓了頓,看向秦鍵玩味笑道:“所以你為什么想要去還原過去而不是用一種屬于現代人思維方式來創新,讓你喜歡的那些音樂作品以某種方式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煥發新生呢?這個問題不代表我的觀點,我只是單純的好奇你怎么看待。”
秦鍵樂了,即便沈清辭不解釋,他也知道同為古典音樂的捍衛者,對方一直都是站在古典鋼琴的最前列,就從對方演奏的巴赫就能聽出端倪。
不過對方既然問了,那么。
“因為不論古典音樂如何走向衰敗,他也永遠不會消亡。”
秦鍵回答的聲音不大,也就只有上菜的服務員和沈清辭能夠聽到。
服務員看向秦鍵一眼。
“謝謝,”秦鍵也看向了她,“兩碗米飯謝謝。”
微笑的送走服務員之后,秦鍵再次轉向沈清辭:“我想任何時代都有人愿意聆聽原汁原味屬于曾經那些時代的輝煌”
“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走近屬于不同時代的作曲家,了解他們,感受他們,解讀他們,最后還原他們。”
“這些將是我未來演奏藝術的核心。”
話聽到這里,沈清辭覺得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答案,不過他還是打趣道:“這條路可不好走,音樂家也是要吃飯的。”
秦鍵一笑,“那不是剛好,音樂家在幾百年前不就是要飯的嗎?”
沈清辭越品這話越覺得有味道,良久,他覺得他還是低估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從對方的這句話里,他聽到了一絲決絕的味道。
今天這個時代,肯為藝術真的現身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要知道秦鍵今年才不過二十歲。
隨著第三道上來,“菜上齊了,二位慢用,小票請拿好,一會去前臺結賬。”
服務員流利的說著又看了秦鍵一眼。
秦鍵尋思你沒事老看我干嘛,“再來兩碗米飯!”愛書屋 “好的您稍等,”服務員離去。
沒有在說那些云里霧里的話,沈清辭最后給出了秦鍵一些關于個人的看法。
“十井對于音色的控制是他的技術核心,還有對于句子的塑造。”
“你不知道他對于句子的刻畫在下面會費多精力,我們在舞臺上聽到他的演奏都是被他千錘百煉出來的,所以我們就會被那些很細致的美感所吸引。”
“這也是我為什么不讓你去模仿他的原因,每個人對音樂線條都有天生的感知,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即便在相似也有著微弱的個體差異,這源于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的種族,不同的性別,甚至是身體上的某種缺陷。”
說到這沈清辭看向秦鍵:“懂了嗎?”
秦鍵點頭間不由自主的她又想到了葉一,“明白,”
沈清辭:“不過你可以借鑒他對于音樂淺入深處的那種處理方式,這種處理方式可以讓一個演奏者更清楚的看清音樂原貌,距離正賽還有4個多月,你可以好好利用這段時間來參透一下,說實話我也挺期待的。”
秦鍵再次點頭,“我也有這個打算,我計劃等我把正賽的三輪曲目全部確定之后,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閉關一段時間,學校這邊不合適,周圍太浮躁了。”
“好主意。”沈清辭,“地方選好了嗎?”
秦鍵沒想好,回家是他第一時間排出掉的選項。
他心里偏向于薩爾茨堡或者是伊凡諾夫卡,一個莫扎特的老窩,一個拉赫瑪尼諾夫的出生地,兩個地方他覺得都還不錯,只是還沒決定。
“暫時還沒有。”他答道。
沈清辭:“去挪威吧。”
“哈?”秦鍵一愣,疑惑的看向沈清辭,像是要個理由。
沈清辭再次重復:“去挪威吧,到時候有人接你,那兒有片安靜的地方,而且你可能還能結交到一個新朋友。”
秦鍵忽然想到過年期間他給沈清辭打電話拜年的時候對方和廖林君就在挪威,下意識開口道:“林君姐一直在挪威?”
“去吧,你下一個階段的課程,得由她負責了。”沈清辭笑嘆著將全盤交代了,“等你決定好三輪曲目之后,你就可以出發了。”
秦鍵聽著這話,一時間有點感性。
“沈..”
“您的米飯,”服務員將端著兩碗米飯走了過來,‘噠’‘噠’兩聲放到了餐桌上。
說著又看了秦鍵一眼。
秦鍵:“...買單!”
服務員:“請您到前臺買單。”
兩人最后決定等秦鍵走的時候好好喝一場。
不過在此之前,秦鍵先見證了沈清辭和十井伸行大喝了一場。
晚上從fuge酒吧出來的時候,秦鍵開車把沈清辭送回了家。
待到他回到學校時,宿舍已經關了門。
于是他在309對付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一輛貨車遠遠的開進了學校。
秦鍵頂著一頭雞窩,站在窗前加速嚼起了面包。
正準備離開309下樓。
手機一震。
段: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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