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早。
八點一刻。
教學樓鋼琴系主任辦公室們擴 秦鍵趕到的時候麻生夏樹已經提前等待在這里了。
“早夏樹。”
“師哥早。”
甜,秦鍵覺得這兩字越聽越順耳。
“辦公室沒開門?”
“我敲門了,沈老師應該還沒來。”
今天是周二,他倆八點半有鋼琴專業課。
通常沈清辭一般都會提早一個小時就來,只是不知道今天除了什么狀況。
眼見都要八點四十了,樓道里還是安靜一片,打掃衛生的大爺已經來來回回把樓道拖了兩圈。
“我打個電話問問。”
秦鍵說著剛拿出電話,接著樓梯口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
兩人齊齊望去。
五秒后,沈清辭的影出現在了樓道。
雖然他看起來不慌張,但是他的頭發還是有點凌亂。
而且秦鍵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不刮胡子的沈清辭了。
“你倆等了很久嗎?”
沈清辭開著門,問著后的二人。
“沒。”
“嗯。”
兩聲不同的回答同時響起。
顯然沈清辭更欣賞說實話的人,“夏樹,你先來。”
秦鍵被命令收拾起了辦公室。
伴隨著拉赫的音畫練習曲,秦鍵給沈清辭泡了杯茶,接著拿起了掃把。
一通忙活之后,整個辦公室不但干凈了不少,而且秦鍵還有重大發現,據他通過觀察和嗅覺分析,這個辦公室近三天來過一個女人,而且這女人在這呆的時間還不短。
沈清辭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還殘留著一種很香的香水味,一聞就不是低級貨,而且椅子下面還有兩張擦過嘴的紙巾,紙巾上面還有擦拭口紅的印記。
在加上沈清辭今早的異象,這不得不讓秦鍵產生這樣或那樣的聯想。
這里有事。
他的直覺告訴他,莫非是沈清辭背著林君姐有事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第一時間從他的腦海中蹦出來時,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接踵而至———“應該站邊誰?”
不由的咂巴了一下嘴,秦鍵覺得自己的內心戲過分了。
“不錯,有進步。”
另一邊,五米遠的地方,沈清辭對于麻生夏樹的觸鍵力度上給予了肯定。
夏樹結束了音畫練習曲,沈清辭坐到了夏樹一旁的鋼琴前。
“拉二。”
說著他清清的挽起了袖口。
“注意速度。”
就在他掀開琴蓋的一瞬間,夏樹的鋼琴響了。
由弱漸強,響起了鐘聲般的和弦。
就像昨在琴房里那般充滿了力量。
夏樹的最后一個和弦升到姐姐的那一刻,沈清辭動了。
秦鍵知道沈清辭終于要給他們彈伴奏,他突然內心雞動了起來。
很自然的沖動。
秦鍵掃掉了最后一點垃圾,迅速來到兩臺鋼琴中間,安靜的欣賞了起來。
這一幕,并不是常見的。
二人默契的配合著,沈清辭在用自己的音樂,帶著交響色彩,帶著夏樹往前走。
每每近距離觀察沈清辭彈琴,秦鍵都覺得對方是那么的深不可測。
這一次,他不得不贊嘆對方的分句音色掌控能力太強大了。
盡管此時隨便一個古典鋼琴好者都能分辨出誰才是主奏者,但總會忍不住的把目光放在那個所謂伴奏的配角上。
這才是真的牛~
秦鍵心里正感嘆著,突然。
“停。”
一聲停,沈清辭收起雙手,夏樹也停手從音樂的緒中淡了出來,認真的看向沈清辭。
“太快了,夏樹。”
秦鍵飛快的思考著這話的背后,從他的觀眾角度來看,夏樹的速度并不快,他知道沈清辭所說的快慢也不是單純的指速度上的快慢,而是指音樂緒上的速度。
關于這個問題他和夏樹昨天還討論過,平心而論拉二并不像很多樂評中所寫的那版飄渺難懂,也不似德奧音樂那般古樸高深,也不像英法那樣悠揚浪漫。
它就是一經響起就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俄國民族氣息的拉赫出品。
這股味道,從夏樹彈響起便一直沒有紊亂過。
所以問題在哪呢?
“聽。”
片刻。
沈清辭抬起了手,秦鍵見狀連忙挪步湊近,目光死死的盯著對方的手。
下一秒。
沈清辭一雙大手撐開,然后下落。
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抬手落鍵過程。
“噹——”
“噹—”
“噹————”
“噹——”
一長一短,一輕一重。
還是鐘聲的感覺,但是從第一個讓人聽起來是最弱的‘噹’開始,接下來的每一聲都帶著一種深沉的力量。
音符間的間距像是拉開了幾個世紀的長短,經受過了無數的磨難。
每一個音都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聽者的口,是如同鐘聲一般的嗡鳴,但是在沈清辭的指頭下。
全讓人有了一張難以呼吸的壓抑感。
太沉重了。
像是一個佝僂的軀緩緩地前行在遼闊的西伯利亞平原。
就在秦鍵心中的畫面即將展開的那一刻,耳邊的音樂停了下來。
“明白了嗎?”
這話是在問夏樹,也像是在問秦鍵。
“老師我懂了。”
見夏樹點頭,沈清辭的目光落到了秦鍵臉上。
秦鍵也點了點頭。
“從頭來。”
音樂在響,同樣的速度,這一次麻生夏樹自己也覺得沒有剛才那么快了。
麻生夏樹說她聽懂了,然后她做到了。
秦鍵也點頭了,但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否第一時間像對方一樣做的這么好。
完整的第一樂章結束后,沈清辭又專門給來給兩個人做著口述的講解和示范。
時而他會彈伴奏聲部,時而他會彈主奏聲部。
關于音樂中一些看不到的東西沈清辭幾乎避而不談,他的講解都是從樂譜標記的本出發,然后一點點的做著延伸。
察覺不到任何時間的流動,沈清辭講完第一樂章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后。
“好了,上周表現不錯,這周回去繼續練,有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我。”
“謝謝沈老師,我會繼續努力。”
夏樹起恭敬的聚了一躬,然后收起了譜臺上的樂譜,站到一旁將鋼琴讓出來給秦鍵。
秦鍵送了松口,他有一點點緊張。
至少到今天他還沒有在沈清辭的伴奏中彈過拉三。
不過他還沒坐下,一邊沈清辭扣上了琴蓋站了起來,“你彈吧,”說著端起秦鍵泡的茶走到了窗前。
撇了一眼乖乖站在一旁的夏樹,秦鍵心中暗道偏心。
幾個呼吸后。
秦鍵輕飄飄的落下了手指。
清澈充滿力度的三個音剛剛響起,一聲“停”打斷了他。
沈清辭扭過頭,“我說音階。”
麻生夏樹一不小心笑出了聲音,秦鍵聳了聳肩,這一次他聰明了,“沈老師,什么音階?”
沈清辭眉頭一皺。
“那就——八度減七和弦琶音。”
“夏樹,把節拍器給他打開,140。”
片刻,他輕輕的抿了一口茶。
“彈到我喊停。”
話音一落。
“啥?”
秦鍵覺得自己聽錯了。
麻生夏樹卻瞬間長大了小嘴,然后聽話的將手伸向琴板上的節拍器。
“滴滴滴滴滴滴”
快速的電子滴滴聲讓秦鍵知道自己該清醒了。
不敢停留片刻,他猛然抬手在鍵盤上飛了起來。
由于畫面一度少兒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