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
舊時中歐龐大帝國的都城,幾百年來,哈布斯坦家族曾對它精雕細琢,卻無法阻止它被后崛起的現代都市遮掩芳華。
事到如今,它僅僅被半緬懷半遺忘的留在了歐洲話題的邊角料之中。
不過作為奧地利的政治文化經濟交融中心,它依然是多瑙河畔的藍色水晶。
提起維也納,除了奧匈帝國浪漫愛情故事的華麗宮廷外,自然不能不去訴說某種關于音樂的情懷。
金色大廳,新年音樂會,都是這座充滿著包羅萬象的文化古城的印象標簽。
當然。
一片以音樂聞名于世的土壤,維也納的味道遠遠不止于金色大廳和新年音樂會。
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街頭藝人。
不論走進高貴典雅的餐廳,還是來到輕薄喧鬧的酒吧,在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你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維也納時間,下午六點二十一分。
希里菲爾大街。
位于金色大廳附近,布里斯托爾酒廊。
懶洋洋的酒廊大廳中,墻壁泛黃油畫的少女正安靜的看著對面的角落。
一個正在拉著琴弦的老人。
他松軟的滑音和揉弦,多少缺失了一些西貝柳斯的骨骼硬度。
但這絲毫不能阻礙人們繼續聆聽下去一探究竟的愿望。
盡管此時大廳里的客人并不多。
只有兩桌。
“瓦爾特是國立的小提琴教授,每周三下午都會來這里拉拉琴,你今天的運氣不錯。”
女人柔滑的發絲下,一對狹長的睫毛眨了眨。
不過。
坐在她對面男人似乎對這個話題依然不感興趣,只是再次向她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低頭看起了手機。
這讓她感到有些不快。
維也納留學五年的時間里,她很少在這個地方碰到一個同鄉人,而且對方看起來似乎還挺順眼。
談不搭訕,只能說想找他閑聊兩句。
“說說你吧,嗯哼,來旅游的?”女人繼續說道。
“不是。”男人張了張嘴,片刻,“只是來轉轉。”
女人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說道:“能解釋一下其中的區別嗎?”
“有錢人才叫旅游,窮人頂多就是出門轉轉。”男人答道。
女人喃喃的重復著男人的話,頓時更加覺得眼前的男人有趣,“聽你的口音,北方人?”
“是的。”
男人說著,手中的電話再次亮了起來。
他滑開手機屏幕。
段段段段段:我馬就到了!!
放開它:我在門口等你。
男人回完信息,抬起頭,看著一臉興致盎然的女人,略帶歉意的說道:“抱歉,我得走了,有機會下次再聊。”
不待女人反應,他起身拉起一旁的行李箱離去。
看著男人桌前只剩下一半藍色液體的矮腳杯,女人突然扭身朝著酒廊大門的方向喊道。
“下次是什么時候?!”
男人的身體頓了頓,背身揮了揮手。
“下次的時候。”
說完便消失在大門口。
男人離去后,女人轉過身,臉依然一副意興闌珊的潮紅。
她端起身前的高腳杯,微微的晃了一圈,在柔和的燈光中,酒杯中的猩紅液體充滿了妖艷的美感。
“有趣。”
就在這時,女人劃過一側的櫥窗,目光不由微微一怔。
櫥窗外的馬路斜對面,帝國酒店的大門前,五分鐘前桌前的身影再度出現。
男人并沒有走太遠。
片刻。
一輛的士停到了酒店門前。
下一秒。
從車走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
那少女四下環顧了一番,突然朝著男人的方向走去。
女人饒有興致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接著,只見男人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臉露出了微笑。
又是片刻。
男人接過少女手中的行李,兩個人平排走進了酒店的大門。
“原來如此。”
“真是個會說謊的男人”
女人嘴角揚起。
“窮人會住在帝國酒店嗎?”
就在這時,酒廊里的小提琴聲停了下來。
女人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鼓了鼓掌,起身朝著拉琴的老人走去。
老人舉起琴頭,略微的松了松E弦,接著將手中的琴遞給了女人,操著一口醇厚的德語溫和的笑道:“童,該課了。”
女人雙手接過琴和琴弓,熟練的擺好演奏姿勢,劃過幾個清脆的音。
沖著老人點了點頭。
老人端坐到一旁。
“先演奏比賽的曲目給我聽。”
下一秒。
一道充滿力量的高音嘶吼從女人持弓的手下爆發而出。
兩個小時。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秦鍵和段冉再度從帝國酒店的大門出來時,天色已暗。
希爾菲里大街一片燈火通明。
秦鍵的頭發像是剛吹干。
段冉換了身衣服,身套了一件淺色的格子西裝外套,藍色的直筒直筒牛仔褲換掉了裙裝。
被扎進褲腰的純白體恤下,一眼望去,直有腿。
不過她手中的布袋子,還是那個布袋子。
“想吃什么?”
“米線。”
“這附近有米線嗎?”
“我猜沒有。”
“那我查查附近有沒有什么中餐館。”
“哎呀,我們轉一轉再決定好不好嘛?剛才在面還沒吃飽嗎?!”
“越吃越餓。”
“...你真是...”
“沒吃飽還不讓人說嗎?”
“讓讓讓,”段冉說著掉頭跑掉了,“在這等我。”
沒一會,拎著一個袋子回來了。
接著從袋子里拿出了一大一小兩個面包。
“一人一個,出發!”
談不久別重逢,不過自東京國際機場一別,時間確實已經走了33天了。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秦鍵覺得段冉的頭發長了一些,不過換得的只是對方的一個白眼。
“昨天剛剪的頭發好不好!”
對此秦鍵能說什么呢?大概女人的頭發和她們的心情一樣,看起來可以忽長忽短。
沿著菲爾希里大街,兩個人嚼著面包,晃悠著一路走去,來到了一座橋旁。
一路,秦鍵對于段冉拉三協奏曲的進度格外感興趣。
段然則是對秦鍵行李中的35高考模擬卷問個不停。
“秦你決定參加高考了是嗎?”
“大概吧。”
片刻。
段冉點了點頭,抿嘴一笑,“支持你。”
“謝謝,”秦鍵也笑了笑,“你呢,準備得怎么樣了?”
“六月十五號專業考試,不出意外的話七月份就入學了。”
二人說著,來到了橋欄的一旁。
不遠處,夜幕下的維也納金色大廳顯得格外華美。
“你一定沒有問題。”
“嘻嘻。”
空氣仿佛突然凝滯,只有來來往往的車聲。
兩個人并排爬在橋欄,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加油。”
秦鍵開了口,“路還很長。”
良久。
“要是我哪天在法國呆的不開心想回國了。”
段冉說著扭頭看向了秦鍵,眨動著雙眼。
表情認真了起來。
“秦鍵。”
“到時候你會去機場接我嗎?”
一陣晚風吹來,蕩起了河面的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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