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主持人的聲音落下,臺下整齊的聲音響起。
兩名筆挺的年輕人前后腳從后臺進入來到了舞臺中央,面朝著觀眾席微鞠一躬。
臺下的掌聲更甚。
金色的臺燈下,站在左邊戴著金絲框眼鏡的演奏者一臉微笑和煦,右邊的演奏者則是一臉淡漠。
兩個臺風完全不同的人,此時就這樣組合到了一起,給人一種莫名的期待感。
而對于整個初賽階段有更多關注的人更加清楚,這一對組合的實力不可為不強悍。
一個在少年d組對決中的發揮與新加坡頭號種子選手不分高下,而另一個更是大膽的以一首十九世紀勛伯格的神曲《6首鋼琴小曲op.19》作為參賽曲目,成為了整個專業青年組唯一一個選擇無調性作品的參賽選手。
“遲恒的比賽視頻我看了,音樂中很有設計感。”
看著鋼琴前已經就位的二人,秦鍵有些期待,“勃拉姆斯的作品還沒練過。”
“我也沒有。”
隨著大廳徹底安靜了下來,遲恒先動了。
只見他雙手一推,低音奔放的旋律主題頃刻從鋼琴響板中傳出。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著自由的節奏牽動著的那一刻,方宗堯原本沉寂的雙手也高高的抬起。
下一秒。
一串清脆的高音裝飾音帶著一定的即興剛,由高到低順勢滑下,落到了低音的正中心。
瞬時間悲壯宏大的優美旋律響徹大廳。
盡管勃拉姆斯是樸實無華的,就如他名譽天下的第一號匈牙利舞曲的第一主題中的呈示一般,只有勻稱平整的附點節奏。
但這充斥著柔和抒情又但這淡淡憂愁的旋律,牽動著每一雙耳朵的心緒。
在方宗堯結接過第二主題時,節奏猛然跳躍了起來。
這是秦鍵第一次看到方宗堯在舞臺上如此的展露演奏情緒。
舞臺上,坐在靠近觀眾席的方宗堯,在音樂第二主題中帶有匈牙利查爾達什舞曲中那種快速段落風格中國年,雙臂自由的快速擺動著。
大熒幕上他的表情充滿了強烈的抗爭,隨著指下忽快忽慢地動作,吉普賽音樂的即興性特點展露無疑。
歡快的節奏和激昂的音樂主題一直貫穿著整個大廳的氣氛,不少觀眾已經不由自主的跟著點起了頭。
評委席上,傅華的胡子也是不由得翹起,顯然對于自己的兩個學生的表現感到滿意。
音樂最終在熱烈而歡快的氣氛中走向了結束。
掌聲響起,鋼琴前的兩人相識點點頭,遲恒率先站了起來,繞過琴凳面向觀眾席走去同時向著方宗堯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接著也鼓起了掌。
大屏幕的鏡頭特寫也再次給到了方宗堯。
的確,作為整首作品的主奏者,是他充滿激情的演奏最終將現場和舞臺上的氣氛推動了起來。
方宗堯也起身來到舞臺中央,停在遲恒身側靠后一個身位的位置,緩緩的彎下了腰。
隨著二人帶來的賽場上的第一個小,接下來的比賽環節中,整個大廳的氣氛都舒緩了不少。
后續出場的各組選手也爭先上演著各幕好戲。
在這個過程中,秦鍵也仔細的留意著不同國家選手的演奏習慣,其中甚至包括起句收尾的肢體動作。
觀摩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尤其是在這種賽場上,每一組能登臺的選手都有可取之處。
“下一組選手,麻生夏樹,佐藤修一,來自曰本,演奏曲目莫扎特雙鋼琴協奏曲k381,指定用琴yamah。”
掌聲再次響起。
舞臺上出現了一男一女,男孩胖乎乎的,看起來一臉憨厚,而女孩看起來就悅目多了,淡紫色的長裙禮服下,一頭黑色長發豎在身后,發尾扎著一條銀色發帶,端莊大方。
對于麻生夏樹這個名字,秦鍵還是印象記深的,少年組海選第一人,同時也是賽程第一日最大的車禍現場。
“好看嗎?”
一旁突然傳來了段冉的聲音。
秦鍵聞聲,不露表情的反問道,“你知道希島愛理嗎?”
“不知道。”段冉搖了搖頭。
“她倆,就很像。”
秦鍵話音剛落。
金色大廳,莫扎特響起。
莫扎特的音樂就是這樣,不論在什么樣的舞臺響起,都會給人帶來一種高格調的視聽感。
宛如讓人在十七八世紀的教堂皇宮內,在對位整齊的結構裝飾中,感受著平衡精致的音律。
舞臺上。
麻生夏樹演奏著高音聲部,從她良好的演奏體態來看,她具備著非常優良的音樂素養,而作為他的搭檔小胖,彈動著十指,歡快的甩動著頭發。
每到音樂情緒興奮的地方,他臉頰兩側的肉就會抖動一番。
麻生夏樹和他的搭檔在協調配合的過程中分工非常明確,音樂一進入低音聲部的旋律,高音聲部立馬把音量讓出來,而到了高音聲部準備接替的時候,低音聲部又會在第一時間用低音特有的震感逐漸的將音量由強到弱。
在這個過程中既完成了主題交替,又讓高音聲部有一種徐徐出現的感覺。
音樂氣氛的烘托極為到位。
這小胖子有東西。
“配合的很高明,尤其是低音聲部。”
對于莫扎特的鋼琴作品,或許和阿瑪多伊斯的遺愿有些關系,秦鍵總是能在聽的過程中感受到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而段冉卻搖了搖頭,對此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低音聲部一直在圍繞著高音聲部,而屬于他自己的旋律部分也像是在為了高音聲部做鋪墊,你沒發現音樂中一直有斷層感嗎?”
秦鍵眉頭一皺,“沒覺得,我覺得很好,你所謂的斷層在我聽起來層次很分明。”
段冉嘴一撇,“好吧,你覺得好就好。”
“什么叫我覺得好就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度和觀點好不好。”秦鍵再次強調著自己的想法。
段冉聞聲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張了張嘴一時間沒有說出什么,片刻,“你說得對。”
兩人不在說話。
大約過了兩分鐘。
段冉突然拎著布袋子起身往外走去,秦鍵見狀連忙側身壓低聲音問道:“干嘛去,馬上到咱們了!”
“補妝。”
段冉回頭輕輕的說了一句不疼不癢的話,接著掉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