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原來如此。”
聽完了十井伸行長達半小時的講述,麻生夏樹有些惋惜的看著自己的老師,“老師,您有為此記恨過那個男人嗎?”
“記恨?”
十井伸行聞聲眉頭一皺,連忙擺手搖頭道,“我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我很感激他,是他讓我聆聽到了生活在亞洲的鋼琴家是如何去表達肖邦的鋼琴。”
說著,十井伸行嘆了嘆,臉上也露出了惋惜,“他曾有機會獲得那個最高的榮譽,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選擇在決賽前放棄了。”
“老師,您指的至高榮譽是肖邦大賽嗎?”麻生夏樹對于這一段并不太清楚。
“是的,那一年,幾乎整個歐洲的鋼琴屆都在等待著他去摘得冠軍的榮譽,甚至連波蘭肖邦研究協會的一些老頑固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來自華國的年輕人似乎就像是為了肖邦而生的。”
十井伸行說著表情再變,突然笑了起來,“哈,現在想想,還真是個人讓人捉摸不透的人,就像他十指下的鋼琴。”
“或許他從來都了解不到肖邦大賽對于那些一心向往的人有多么的神圣,”十井伸行感慨道,“也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更加接近音樂的真諦吧。”
隨著男人話音落下,房間陷入了片刻的沉靜。
“老師,您能給我詳細講講肖邦大賽嗎?”麻生夏樹突然問道。
似是感受到了少女語氣中的別樣情緒,十井伸行笑了笑,一時間并沒有說什么。
只是雙手摸索著扣上了琴蓋,拿起身旁的盲杖,緩緩來到了窗戶邊。
良久。
“是以肖邦命名的全球最頂級的鋼琴比賽,至少在我心里不存在之一”
輕輕說著,十井伸行推開了玻璃窗,一股潮濕的海風帶著水氣吹來。
“每五年舉辦一次,在肖邦的故鄉華沙愛樂音樂大廳。”
“屆時被選拔出的全球各地最富盛名的鋼琴家將齊聚一堂,以肖邦的所有作品形式的曲目在全世界的注目下進行最公正的較量”
“每一屆,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冒出,那種感覺我無法描述....”
“精彩至極...”
男人面朝著窗外,聚精會神的的講述著 少女越聽越癡迷,漸漸的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的向往感。
“而最終能從中脫穎而出的選手,無一例外都成為了最炙手可熱的鋼琴家....”
“一座肖邦大賽冠軍的獎杯不僅僅代表著一個鋼琴家職業生涯的至高成就,甚至對于一個國家的文化領域都是莫大的榮譽。”
“1970年之后,隨著經濟的飛速增長,我國的鋼琴家前輩們也在那之后大批的前往了肖邦大賽的賽場。”
“這是我們值得自豪的事情,因為在那之前的幾屆幾乎沒有黃種人出現在那個賽場。”
十井伸行說著,忽然嘆了口氣。
“可至今,我們都沒有站到過那個最高的領獎臺上。”
聽到這里少女心里突然一揪,像是被什么牽絆到了,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再次響起。
“但是我輩從來沒有氣餒過。”
“我想,總有一天我們會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榮譽獎杯的。”
“或許會很久。”
“但是我相信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十井伸行突然轉過臉,燈光下,毫無生機的雙瞳似乎在這一刻綻放出光芒。
“因為還有你們。”
“因為還有我們...”少女喃喃著,瞳孔劇烈的收縮了起來。
猛然間,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種儀式感,這一刻,心中還殘留的點點委屈和指責謾罵似乎都失去了重量,再也不見。
良久。
少女深深的吐了口氣,小臉上重新煥發了笑容。
她輕聲說道:“老師,我也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
不知覺間,心間一顆小小的種子,種在了麻生夏樹的17歲。
又過了良久。
房間內冰涼的空氣已經讓人不自覺的打起冷顫。
“老師,您還沒有給我講您今天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少女起身將老師扶到了沙發上,轉身關窗時,她第一次發現夜幕下的東京灣是如此美麗,像是披上了一層五光十色的面紗。
“他。”
“我想他一定是個有趣的人。”
十井伸行思索著,沉吟了片刻。
“他的鋼琴比沈君還讓人難以捉摸。”
少女聞聲,驚訝的轉過頭,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老師。”
“請您快講講。”
夜幕已至。
昏暗的酒店房間內,只有稀薄的月光照映在窗邊的一小塊區域。
秦鍵坐在這里,手里端著暗紅色的酒杯,看著窗外,深邃的目光一動不動,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床上的手機正在播放著貝多芬的奏鳴曲集,隨機的作品號,隨機的樂章。
突然,隨著一生尾奏結束。
下一秒。
堅定的和弦,絢麗的華彩,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這一刻。
秦鍵的瞳孔動了。
“是否消耗5000點崇拜值開啟第二十三號鋼琴奏鳴曲?”
“是。”
隨著他的選擇,面板白光一閃。
眼前奏鳴曲集上,二十三號奏鳴曲灰色的目錄條漸漸的亮了起來。
秦鍵低頭看了一眼手背上的數值,微感肉疼。
“今天一天又白干了。”
喝掉了杯中剩下的酒,秦鍵放下酒杯走向了衛生間,片刻后,淋浴的聲音交織在手機傳來的鋼琴聲中。
貝多芬第二十三號奏鳴曲。
標題。
熱情。
次日上午,秦鍵起床第一時間便給廖林君通了電話。
“林君姐,我想向組委會申請更改決賽奏鳴曲的曲目。”
“你要換成什么?”
“把悲愴換成熱情。”
廖林君正在通往三立音樂廳的路上,接下來的一整天她都將在那里擔任青年專業組小提琴的評委工作,她并沒有聽過秦鍵的熱情,而作為此次比賽華國參賽選手的負責人,她為選手申請更換曲目的日期中午十二點前就要截止了。
“更換曲目的機會只有一次,你想好了嗎?”
“我知道林君姐,我想好了,麻煩您了。”
片刻后。
“好吧,”廖林君有些無奈道,“時間還有,你自己把握好,另外所有單項初賽結束后,接著就是合奏組的初賽,你倆單項都結束了,這兩天好好準備吧。”
“放心吧,林君姐。”
掛了電話,秦鍵的情緒并不平靜。
“呼。“
再次仰身躺倒,看著潔白的天花板。
這一次。
秦鍵還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