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近正午時,陳圖終于從小木屋里的矮木床上懶洋洋起身,吃了口船上帶來的硬餅,灌了口皮囊里的涼水,背上沉重的鐵箱,剛一推開門,就見到了似是等候已久的錢雪松和顏桀一行人。
“竟然是你們。”陳圖有些驚訝,然后向著更遠處望了望,“我以為一出門看到的得是杜律衡他們,但他們好像不在?”
錢雪松說:“他們已經去亂石灘了。”
“看來他們也不怕我不赴約,一旦我正午沒到,就會回來直接搶東西罷,到時候青州那幫家伙也沒理由給我說情了。”陳圖晃了晃腦袋,舉臂挺背打了個舒伸,“咱們素不相識,幫我我也沒什么東西回報你們,各位及時退出還來得及。何況你們也該聽說,我這些神兵都是從別人那坑蒙偷搶來的,幫我也添不了行俠仗義的好名聲。”
“哈哈!老夫若圖名圖利,昨日便絕不會出手。”錢雪松大笑道,“只是最近技癢難耐,愿意多見識點武功。”
顏桀開口道:“我和錢老師一樣想法。”
陳圖也不多話:“那咱們去吧!”
一行人往北走去,不多時便到了島北。
正午太陽高懸,下方石灘上東一處西一處或稀或密地得站著兩百人。
不僅有荒州青州的武林人士,還有一些島民以及其他人等,不少都是來看熱鬧的,一見陳圖等人過來,立刻喧嘩吵嚷起來。
“來了!”
“我就說不會不來吧,那小子狂著呢!”
“是有北虞燕王府的人撐腰嗎?那里倒也有幾名高手,難怪有這底氣。”
“趕緊打起來吧!”
顏桀瞇眼望向石灘:“有云墨派的家伙,還有虞國朝廷的人,他們是想來看熱鬧,還是想插手?”
在他身后,劉儀之道:“他們在一旁看熱鬧就罷了,真要是來插手,我也該活動一下筋骨。”
顏桀已經開始摩拳擦掌:“劉老非必要還是不要出手為好,不然我們打不盡興。”
劉儀之是燕王府三代元老,看上去只是一介老儒,實際卻身負絕世武功,一旦加入戰局,勝利的天平將會瞬間傾斜。
一行人剛一走到石灘,杜律衡便帶著三十多人上前來:“你們要一起上嗎?”
“還是只我們三個。”錢雪松手攥一根烏黑長棍,人在石灘上挺立,棍子往石頭縫上一杵,氣定神閑道,“你們快一起上吧!”
在他左右,顏桀一抖長柄關刀,刀鋒往石頭上一磕,就濺起金色的火花;陳圖已把盛兵鐵箱交由茍或暫存,今日從里面取用的是奇門兵刃三節棍,三根黑鐵棍以鎖鏈相連,外側兩根鐵棍有一根擰著槍頭,一根焊著刀刃,此刻抬手舉棍,馬步側扎,也擺出了迎戰架勢。
“殺!”
杜律衡狠聲一喝,舉劍便沖,身后三十多名荒州高手,也都掣刀提槍,殺向三人。
雙方圃一接觸,頓響陣陣金鐵交擊之聲,陳圖三人面對眾人的刀劃劍刺毫不怵頭,依仗著手中長兵器大開大合地掄掃砸劈,一時竟無人能近身。
三人中尤以錢雪松最為神勇。他雖習百家武功,最厲害的還是自小練的一身棍法,多年前即有“八奇棍王”之稱,如今武功大進,一根烏黑長棍在手中更是出神入化般使用。他沖殺在人群當中,棍舞得如同不斷旋轉的圓盤,所過之處,磕飛了把把兵刃,掃倒了位位高手。即便是夜雨劍派,青城刀派的能者強人,在他面前也只能勉力支撐。
顏桀與陳圖表現都比錢雪松弱了些,但兩人背背相對,攻防援助,彼此配合,也逼得圍起他們的人無機可乘。荒州高手們在進攻中一旦稍有不慎,要么就要經受顏桀長柄關刀的猛烈一劈,要么就會被陳圖那古怪刁鉆的三節棍上的槍尖與刀刃刺中砍傷。
荒州高手雖然人數眾多,但能躋身一流高手行列的,也只杜律衡及另兩人,其余人都是二流行列甚至三流往下,何況當中半數人已身中九煞島奇毒,內力受阻,又每日受到毒素折磨,武功倒退,狀態大減。而錢雪松,顏桀,陳圖個個精神飽滿,戰意熊熊,越打下去還越戰越勇。此消彼長,三十人多人竟被三人反守為攻,殺得節節敗退,甚至有十來人倒地不起,失去再戰之力。
正在這時,杜律衡又是一聲大喝:“此時不待,更待何時!還不快出手相幫!”
咻唰唰!
從周圍那群看熱鬧的人里,忽然躥出來一道道身影,攻向陳圖三人。
乒乓乓!
錢雪松甩棍招架,把兩柄攻向自己的刀劍格擋開來,目光一凝:“‘快刀無影’,‘落劍無痕’,我在神仙山莊見過你們出手,你們是歸義司的九劍天衛,今日是要幫荒州的人出頭?”
另一邊的陳圖與顏桀也被十幾名一身白衣的刀客加入圍攻。顏桀橫掃關刀,蕩開幾柄斬向自己的快刀,怒喝道:“寒鵑谷主,你如何把云墨派的人也請成了幫手?”
“就許這小偷陳圖請你們助拳,不讓我們荒州同道邀朋請友嗎?”杜律衡陰冷笑道,“哼哼,燕王府的人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們只為難陳圖一個!”
昨日,杜律衡不等在分給自己的木屋住下,就和夜雨劍派青城刀派等荒州門派的高手們,一齊去拜訪了此前已經來到金蛇島的那些高手們,最終與云墨派的鄭吉通,虞國朝廷的周吉力等人達成協議。今日決斗,一旦荒州武林人士不敵,便由云墨派與兩名九劍天衛出手幫助。等待事后,從陳圖那里奪回的荒州神兵,將會拿出一半,分給云墨派與周吉力和孫蘭溪。
陳圖那鐵箱中,有著“啼血劍”和“遺恨劍”這樣出名的百年神兵,價值堪比云墨派的“云刀墨劍”,還有大量青州,荒州各門派的家傳至寶,如此價值自然令鄭吉通等人貪心萌動,答應出手相助。
此刻,鄭吉通與孫蘭溪二人便聯手攻得錢雪松倉促招架,云墨派一眾弟子也讓陳圖與顏桀險象環生,原本傾斜的戰局一下子逆轉過來。
燕王府的人們一下子著了急,紛紛取兵亮刃,就要支援上去。至于看熱鬧的武林人士們,則一個個嘖嘖有聲:“陳圖這下子完蛋了!”“他一人豈能竊居如此多的神兵?何況來路不正!有今日結局,也屬常理。”“燕王府這下幫錯了人,丟臉大咯!”
“不能坐視不管了。”劉儀之搖頭一嘆,飛身撲掠上前,“殿下,我來也!”
他并未使用兵刃,只一雙肉掌凌空拍出,便有澎湃氣浪洶涌而起,直把顏桀與陳圖前方那些云墨派刀客們盡數掀飛。鄭吉通,王麗鳳等人紛紛砸落在石頭上,痛得不斷哎呦。劉儀之復又轉向杜律衡,抬手點出一指。杜律衡神色大變,提劍一擋,整把劍竟被指勁震得顫鳴不已,甚至脫手而起,飛向空中。
劉儀之劈手奪過那柄寶劍,劍刃落在了杜律衡喉前:“勝負已分,快讓所有人都罷手。”
杜律衡額冒冷汗,渾身栗戰,正欲說出投降之語,忽然,不知從哪里飛來幾個石礫,正打在寶劍劍身之上,“嘭嘭嘭”地一串炸響,直把它從劉儀之手中震得彈出。
“誰?”
劉儀之臉色狂變,雖然方才是自己覺得勝券在握,沒有全力提防,但能把劍從自己手中震飛的,武功該達到了何等地步!
一道黑衣身影自人群走出,那人衣著邋遢,黑發凌亂,袒露半邊臂膀,臉上潦草的胡須上下一開一抖,從中間的嘴巴說出話來:“罷什么手?我還未看得盡興。接著比拼,接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