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愁本是長刀,即便被覆水削去了一截走,別人倘若不認真看,也只會以為是把完整的好刀。洪辰此時拔出消愁,刀脊向著三節鞭中間就是一磕,早就在體內積蓄著的內力透過兵刃傳遞過去,瞬間將陳圖震得連退兩步。
“抱歉,我認錯人了。”洪辰既知對方不是季茶,便無意再比斗下去,“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咱們就此罷手吧。”
陳圖卻打上了性子,不依不饒:“都開打了你還想罷手?不行不行,接著打!”又回身往木箱里扔下三節鞭,取出一雙鐵尺來。鐵尺亦名十字叉,筆架叉,通身鋼鐵打造,中間是條鋼柱,兩側有旁支,一般都是官府捕快在用,專門用以克制馬匪常用的窄身長刀。
陳圖這一雙鐵尺是從一個名捕手中搶來的,見洪辰用刀本事強,就挑選了克制兵器,再來戰斗。洪辰這還是第一次對上用鐵尺的對手,一開始只當對手用了一對奇形怪狀的劍,如往常般揮刀一劈,刀刃卻順著光滑的鋼柱滑了下去,被旁枝卡住。洪辰欲要抽刀出來,陳圖卻用另一柄鐵尺交叉一卡,將消愁給鉗住了。
洪辰未料到這樣奇怪的兵器竟有能卡住自己的刀,再怎么用力也拔不動,只能抬腳朝著陳圖雙手踢去。陳圖也伸腿來阻,兩人施展腿功一陣互踢,洪辰趁著陳圖手上力道一松的間隙向后猛退,順勢將刀抽了出來,道:“你這兵器倒是邪門厲害,不過你別想要我的刀。”
“哼,馬上就是我的刀了!”
陳圖自忖兵器克制,對方就算刀法厲害也要敗下陣來,提著一雙鐵尺就逼近再戰。
洪辰已知鐵尺構造克制刀劍,又哪肯和剛剛一樣把刀刃送進去?內力一運,刀鋒上裹上了厚重刀罡,揮刀斬出,便是刀氣迸發,直接將陳圖擋在了兩丈之外。
一旁韓疊影與杜律衡瞬間心驚。韓疊影瞪大眼睛,張大嘴巴,說話都有些磕巴:“谷…谷主…他劈出來的是什么?像是刀氣!”杜律衡亦瞠目結舌,未想到原本不甚放在心上的少年竟如此厲害。
內功練到第四境的人,即可內力護體;內功練到第五境之人,可用內力在身體乃至兵器上形成罡氣,以保護身體或增加兵刃的斬擊力;可罡氣外放形成傷人的刀氣劍氣,一流高手中能做到的并不多,就連杜律衡本人都不行。
陳圖卻沒見過刀氣,還以為洪辰在用妖法,嚇了一跳,擊碎刀氣后,又往后撤了兩步,道:“你是哪里冒出來的妖人?使的什么妖法?”
洪辰逼退陳圖,收刀回腰:“我不是妖人,只是要找一個人。我找錯人了,打擾到了你們,很是抱歉。但這把刀是朋友的東西,不是我的,斷不能給你。咱們就此別過。”說完就要往崖邊走。
“少俠請留步!”
杜律衡開口挽留。洪辰聽到了,卻未停下腳步,可剛走到崖邊準備躍下時,一名寒鵑谷弟子忽著急忙慌地爬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向著杜律衡拜道:“谷主,不好啦!又來了青城刀派等好幾撥人,他們和之前來的人一起鬧事吶,說咱們再不交出人和兵器,就砸了咱們的祖師祠堂!”
杜律衡勃然大怒:“混賬!誰給他們的膽子在寒鵑谷鬧事!長老們呢,他們也沒壓住那些人?”
“咱們的長老去壓了,可是他們人太多,哪里壓得住?一旦動起手來,咱們恐怕打不過他們。”那弟子道,“剛剛我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往祠堂那里走了。谷主您趕緊過去,阻止那些人罷。”
“豈有此理!真當我們寒鵑谷好欺負了。”杜律衡氣得咬牙切齒,一雙手捏得關節嘎嘣嘎嘣作響,“我這就過去。”
韓疊影向著陳圖道:“你也得一起過去。那些人都是沖你來的,你快去把兵器都還給他們。別給寒鵑谷添麻煩。”
陳圖沒好氣道:“還?憑什么還?這些兵器是我一件一件憑本事搶來的,辛苦的很,為什么要還給他們?”
洪辰轉念一想,這人雖然不是季茶,但做的事情卻和季茶很像,都是在搜集各種神兵利器。從木箱中的兵器就能看出來,那些長桿兵器都被撅走了木桿或者折成幾段,有很大的可能是利用這些兵器精煉天鐵,以打造天鐵兵器。若真的是想打造天鐵兵器,估計此人很有可能和皇天教相關,說不定還知道季茶的消息。
韓疊影被陳圖噎得沒話反駁,只能道:“你放…你胡言亂語!難道你搶別人東西,還有理了?”
“我搶到手就是我的。誰武功高誰就是道理,誰要是不服就和我打一場。”陳圖去將木箱用挎帶背在了身上,接著朝杜律衡拱手告辭,“谷主,謝謝你療傷之恩,我以后肯定會報答你的。不過我還有急事要做,那些人要找你們寒鵑谷的麻煩,你就說我往北走了,讓他們追我去。”
杜律衡怔了一下,旋即道:“你不能走。”
陳圖一笑:“腿長我身上,我想走就走,誰也攔不住。”說著就也要往崖下跳。
杜律衡急忙去伸手攔,陳圖抄起鐵尺就往杜律衡胳膊上揮:“谷主,你非要阻攔我,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杜律衡躲開鐵尺攻擊,喝道:“你別太猖狂。打贏了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揮手凝爪,朝著陳圖關節要害攻去。
洪辰就在一旁看著,只見杜律衡手上功夫頗為迅疾,總能躲過陳圖鐵尺,順便抓上陳圖一兩把,沒交手幾下,陳圖上身衣裳就撕爛了好幾塊,兩條衣袖更是全都消失不見。
陳圖哪肯和杜律衡糾纏,逮著一個機會就往崖下跳,然而杜律衡卻是故意賣出破綻,預判到陳圖動作,早已準備好的右手一手探出,直接扳到了陳圖肩膀上,手腕一沉,就將陳圖掀了個跟頭。木箱里的各式兵刃也隨之傾瀉出來,叮了咣啷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