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托夫采夫伯爵認為簡單地解決康斯坦丁大公并不能解決改革派面臨的內部隱患,甚至還有相反的作用,會讓這種隱患提前爆發。
綜合各方面的考慮,他覺得讓康斯坦丁大公繼續留在官場之中對改革派更加有利。
于是他緩緩地對亞歷山大二世說道:“陛下,我認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須有長遠的目標…就當前而言我們的長遠目的就是擊敗這些自由分子,讓俄羅斯回歸傳統秩序…”
亞歷山大二世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康斯坦丁大公的問題和他的長遠目標有什么關系?
好在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快就做出了解釋:“從長遠的角度看,康斯坦丁大公能夠分裂那些自由主義分子,讓他們內部動蕩不安意見無法統一,這能分散他們的勢力,為我們贏得寶貴的時間…”
他看著亞歷山大二世的眼睛堅定地回答道:“而解決掉他,恐怕最高興的還是那些死硬頑固的自由主義分子…您做了他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亞歷山大二世眉頭緊鎖,他可不是羅斯托夫采夫伯爵說什么就會相信什么。相反他有著自己的判斷,如果認為這些話沒有道理,他是斷然不會接受的。
那么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話有道理嗎?
應該說有,但有些細節問題無法讓亞歷山大二世信服。
他立刻問道:“可是如今科斯佳已經在自由分子中間說不上話了,他的實力萎縮得厲害,根本無法給尼古拉.米柳亭等人造成麻煩!這樣的人有什么用?”
確實,康斯坦丁大公現在衰弱得離譜,除了無能狂吠之外幾乎不具備任何殺傷力,這樣的廢物有什么用?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早就預料到了亞歷山大二世會提出這個問題,他立刻回答道:“是的,從當前來看他確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但是我們可以幫助他重新找回這樣的能力!”
亞歷山大二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他聽到了什么瘋話,為什么要幫助那個混蛋?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耐心地解釋道:“陛下,我知道這么說會讓你很不舒服,但我還是要說,您現在需要康斯坦丁大公這個攪屎棍,只有讓他充分發揮攪屎棍的作用才能擾亂自由分子的腳步…否則讓他們亦步亦趨地推進所謂的改革,您手中的權力會越來越少,您不會想變成英國王室那樣的笑柄吧?”
亞歷山大二世愣住了,這個可能性存在嗎?
改革派真的會亦步亦趨地推進改革,一點點蠶食他手中的權力嗎?
他很想說這絕不可能,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隨著改革派的逐漸崛起,他手中的權力確實受到了制約,誰能保證他們就會止步不前滿足于現狀呢?
萬一他們繼續推進所謂的改革,萬一他們要搞什么君主立憲呢?
頓時亞歷山大二世打了個寒顫,僅僅是想一想他都覺得無比可怖,可誰能保證改革派不會這么做呢?
反正亞歷山大二世不敢賭人性,因為他所見的人性無一例外都是惡的!
見他不說話了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緩緩說道:“陛下,我知道您很厭惡康斯坦丁大公,講實話我也不喜歡他,巴不得他立刻倒臺理科滾蛋才好…但是理智告訴我他繼續留下對我們更為有利!”
亞歷山大二世不說話了,哪怕他心中在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認羅斯托夫采夫伯爵更有道理。
但是理智這東西有時候真的讓人很難受,他很不想要理智,他就想出一口惡氣!
亞歷山大二世知道只要他一句話康斯坦丁大公就完蛋了,然后這些年的窩囊氣就能發泄干凈了。
但偏偏他又知道不能這么做,因為他還是有理智的。雖然他無比痛恨這種東西,但他必須承認理智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才能讓他穩穩地坐在沙皇的寶座上!
亞歷山大二世長嘆了一聲,頹然地坐倒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必須接受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建議,而這也讓他無比的難受和沮喪。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趕緊安慰道:“陛下,您也不用這么沮喪…往好處想一想其實這也是康斯坦丁大公在幫您解決麻煩,他不得不為您服務!更何況這也能讓皇太后滿意…”
亞歷山大二世又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他依然不爽好不好!也只能這么自我安慰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問道:“那我們該怎么幫科斯佳,讓他變成攪屎棍呢?”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心說:“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最終還是會讓步的。”
他太了解亞歷山大二世了,這位沙皇其實是個很擰巴的人,你要說他多喜歡俄羅斯的傳統,喜歡他父親尼古拉一世留下的那一套專制程序,那真心不見得。
畢竟他年輕的時候也是接受過系統的現代化教育,更是深深受到了瓦西里.茹科夫斯基的人文影響。他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錯的,知道進步的意義。
大偏偏他又是尼古拉一世的兒子,又不得不背上皇權這座大山。這就注定了他不能只為自己而活著,他要維護整個家族以及依附于他這個家族的全俄羅斯權貴家族的利益。
所以他一直就處于擰巴之中,不得不跟自己的感情做斗爭,必須克制自己的情緒。
講實話這么活著那是真累,搞不好就會成精神病。其實你看他后勤的種種做法,多多少少有點精神方面的問題。
不過這些并不是重點,重點是羅斯托夫采夫伯爵捏準了他的七寸,知道他會如何思考又如何做抉擇。
所以只需要稍作引導亞歷山大二世就會乖乖地朝著羅斯托夫采夫伯爵想要的那條路走下去。
佯裝思考了一陣子,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回答道:“首先必須保證他不會被尼古拉.米柳亭伯爵擊垮,只有先做到了這一點才能談后續的事情…陛下,請恕我直言,當前想要做好這一點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