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佐洛夫子爵說的是真心話,對他來說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尤其是祖宗傳下來的土地那更是相當于上帝賜予的,更是不容侵犯。
可康斯坦丁大公如今搞改革直接對貴族們就動刀子,一刀切掉了他們全部的土地,而且還不給一毛錢的補償。這么搞幾乎就相當于明搶,他著實有點接受不能。
他總覺得這么搞太過分根本是一點兒基本法都不講了,如果全天下都學康斯坦丁大公的樣子,那貴族還怎么生存?
康斯坦丁大公瞧了他一眼,很是淡然地回答道:“不然呢?對那些敵人還要仁慈嗎?你又不是沒看見他們之前是怎么坑我的!”
普羅佐洛夫子爵不出聲了,懲罰敵人當然天經地義,但眼下這個打擊面有點太廣了吧,都站在了摩爾達維亞全體貴族的對立面,有一說一之前并不是所有的摩爾達維亞貴族都跟大公您唱反調吧?
您這么一桿子掀翻一船人真的好嗎?
康斯坦丁大公又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您的意思是放過那些沒有跟我唱反調的家伙嘍?對了,有幾個?”
普羅佐洛夫子爵又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放過幾個人,而是只懲辦首惡其他的統統放過,只不過康斯坦丁大公一句話就給他懟回來了,因為他也知道沒有站到康斯坦丁大公敵對面的摩爾達維亞貴族真心不多,舉國上下加起來兩只手就數得過來。
按照他的邏輯就算放過這些人又有什么意思,99和100有多大區別?
但是你讓普羅佐洛夫子爵將心里話當面說出來,他一個是不敢二一個是做不到。康斯坦丁大公有多恨那些摩爾達維亞叛軍的支持者他是深知的,讓康斯坦丁大公放過他們根本不可能。
如果他膽敢在這個問題上跟康斯坦丁大公唱反調,那本來就岌岌可危的關系瞬間就會破裂。
普羅佐洛夫子爵可沒有忘記之前為了勸康斯坦丁大公向李驍和阿列克謝低頭都做了什么,如果這時候再犯言直諫那他肯定會翻臉。
另外嘛,之前他敢犯言直諫那是因為康斯坦丁大公形勢岌岌可危,隨時都可能完蛋。反正破罐子破摔他也沒有什么好失去的,說了也就說了。
可現在形勢好轉了,不說一片大好,至少被趕下臺的危機暫時不存在了,只要按部就班繼續收拾那些叛軍,康斯坦丁大公重新控制摩爾達維亞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這種情況下跟老板翻臉,被掃地出門不是太傻了嗎?
反正普羅佐洛夫子爵沒有這么蠢,知道什么時候該犯言直諫,什么時候又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且倒霉的還是摩爾達維亞那幫王八蛋,那他就更加犯不上了。之所以委婉地跟康斯坦丁大公提這個問題,不過是他身為貴族的責任,盡到義務就好了,別太較真了!
摩爾達維亞發生的這一切肯定是瞞不住的,也沒辦法瞞。深受其害的摩爾達維亞貴族們肯定是一股腦地朝圣彼得堡喊冤叫屈,希望烏瓦羅夫伯爵和保守派幫他們抵制康斯坦丁大公,至少也得廢除那個明搶一樣的農奴解放政策。
烏瓦羅夫伯爵自然不會不管,得知康斯坦丁大公突然作大死之后,他坐不住了,因為摩爾達維亞搞的這一套就是他最害怕的。
如果照單抓藥在俄國也這么來,那他們這些人哪里還有飯吃?
“陛下,我認為摩爾達維亞所發生的這一切必須重點關注,康斯坦丁大公殿下的新政策已經將這個國家搞得一團混亂,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強烈反對和抵制,這將導致他們完全站在叛匪那邊,讓摩爾達維亞的形勢進一步惡化!”
“如果我們不采取斷然措施加以干涉,恐怕要出大問題的!”
烏瓦羅夫伯爵的表情配合他的語氣讓他顯得那么憂國憂民,好像不聽他的天就會塌。
尼古拉一世抬了抬眼皮,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對此是個什么態度,他緩緩地問道:“伯爵您覺得應該采取什么干涉措施解決這個問題呢?”
烏瓦羅夫伯爵還以為自己的話說到了尼古拉一世心里,立刻說道:“應該立刻廢止摩爾達維亞的新政,安撫那些惶惶不安的貴族,最好是派一個得力的欽差大臣去摩爾達維亞協助康斯坦丁大公殿下穩定局勢!”
“這有用?”尼古拉一世緩緩地又問道。
“我認為應該是有用的,摩爾達維亞貴族一向還算老實,如果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的新政激怒了他們,將他們逼得無路可走,他們也不會選擇跟叛軍合作!”
話音剛落,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插嘴問道:“伯爵,您剛才說摩爾達維亞貴族跟叛軍合作,消息確實嗎?”
烏瓦羅夫伯爵對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的一舉一動十分警惕,他突然插嘴問這么個問題必然是有深意的,只不過這個事兒大部分人心里頭都清楚,你要說這么大規模的叛亂沒有摩爾達維亞貴族摻和那可能嗎?
真當那些手無寸鐵的泥腿子能拿著糞叉鐵锨就給康斯坦丁大公弄得焦頭爛額?
烏瓦羅夫伯爵想了想回答道:“有相關的情報,摩爾達維亞部分貴族因為不堪新政壓迫,選擇同叛軍合作,如果不終止新政恐怕會有越來越的摩爾達維亞貴族支持叛軍,那時候…”
尼古拉一世忽然打斷了他:“您的意思是,只要終止新政,這些人就會老實,然后叛軍就會立刻煙消云散,一切都恢復到叛亂前的狀態嗎?”
烏瓦羅夫伯爵愣住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尼古拉一世竟然會問這么幼稚的問題。因為答案顯而易見,那絕對不可能。摩爾達維亞貴族折騰這么劇烈,哪里會因為廢除新政就安分下來,他們的終極目的肯定是爭取更多的自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