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丁伯爵覺得緬什科夫不可能是瞎子也不可能是白癡,這么明顯的態度絕對是看得明白的。而一旦明白了,那自然就應該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此一來戰爭自然就避免了,而他這個首相也避免了同俄國直接硬杠,算是兩全其美。
只能說阿伯丁伯爵想得太美了,猶猶豫豫的他只想著用所謂兩全其美的手段解決問題,但根本沒想過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顯然不具備什么威懾性,甚至還有可能讓俄國產生誤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果不其然,隨著阿伯丁伯爵的放縱,帕默斯頓一伙兒人就給他搞出了個大簍子——竟然砸了俄國大使的車駕。
這肯定不是小事了,畢竟根據維也納體系的相關條約規定,外交官尤其是公使和大使級別的外交官是享有很大特權的。不要說直接的人身傷害了,就是沖上去直接謾罵都容易搞出大事來。
而這回帕默斯頓一伙人竟然給俄國大使的車駕都給砸了,不客氣地說這已經是嚴重地挑釁了。
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阿伯丁伯爵差點沒背過氣去,他雖然想給俄國一個警告,但絕不是去當面打臉的好不好。帕默斯頓勛爵的搞法根本就是挑釁了。
反正阿伯丁伯爵立刻就跳腳了,直接叫來了外交大臣一通喝問,直到后者連連表示外交部能HOLD這個大瓜,保證出不了大事,而且俄國大使情緒還算穩定云云,阿伯丁伯爵這才稍微消了消氣。
嚴格意義上說他并不是消氣,而是又開始想入非非了。前面說過他這個人一向是優柔寡斷,遇到事情他不是沒想法或者不敢做,而是想做又怕擔責任。
如果只是二把手,這樣的性格沒有大問題,可問題是他是大英帝國名義上的二把手(維多利亞女王才是元首)但實際上總管全局的一把手。
一把手若是他這個樣子就容易出大問題了,就比如打砸俄國大使車駕這事兒,他的態度就有點左右搖擺飄忽不定的感覺。如果他真的 想要平息事端,那很簡單,直接給外交大臣一通教訓讓他務必息事寧人平息事態就也完事了。
首相都發話了,除非外交大臣是真的不想混了,那肯定不會當耳邊風的。
問題是阿伯丁伯爵并沒有這么做,對于外交大臣的那些解釋他竟然接受了,這就是個很不好的信號,因為這些借口其實挺牽強的,就是外交大臣自己都沒想過能這么輕易過關。
而阿伯丁伯爵偏偏就這么高抬貴手了,這時候你覺得外交大臣會怎么想?他會不會覺得這是首相默認了他的做法,或者說首相覺得他這么做也挺好?
如此一來外交大臣還會息事寧人平息事態嗎?說不得他肯定又要繼續搞事了!
繼續說緬什科夫和阿伯丁伯爵的會面,當緬什科夫表現出他氣勢洶洶很不好惹的一面之后,阿伯丁伯爵再次搖擺起來了,之前他剛剛生出的那一絲僥幸似乎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
他看了看緬什科夫,心里頭滿是麻麻批:狗日的外交部,這就是你們說的俄國人情緒穩定?這就是你們說的已經搞定了?我去你大爺的!
是的,當緬什科夫強硬起來之后,阿伯丁伯爵立刻就畏縮了,他覺得繼續挑釁或者硬碰硬不是好辦法,畢竟這次的事是他們不對在先,俄國人占著理呢!
頓時阿伯丁伯爵就縮了回去,他干笑著回答道:“親王閣下,稍安勿躁,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是不愿意看到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是很遺憾,我一定會責成相關人等緝拿兇徒并賠償貴國的損失,另外請代我向布魯諾夫男爵問好,對于他受到驚嚇我感到萬分抱歉…”
一瞬間阿伯丁伯爵就像換了一張臉或者變了一個人,說白了這貨也是欺軟怕硬蛇鼠兩端罷了。
只不過緬什科夫并不知道阿伯丁的雙面性,他覺得這位首相還是挺好說話的,態度也還算不錯,而且既然人家都表示道歉了,那就接受吧!
只不過緬什科夫并不知道阿伯丁之前可不是這個樣子,更不知道因為阿伯丁的搖擺導致英國外交部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那就是繼續搞事情。
所以這一頭緬什科夫剛剛回到大使館安慰布魯諾夫男爵,告訴這位官僚主義大使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英國人很快就會平息事端,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可誰想到,一轉頭第二天早晨,包圍大使館的暴民竟然更多了,而且態度死愈發地囂張,直接就給大使館圍了個水泄不通,硬是要求俄國人立刻懲辦侵略土耳其的兇徒并且還要公開道歉。
好嘛!緬什科夫直接就傻眼了,因為在他的想象中事態發展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應該一覺睡醒暴民們就被蘇格蘭場逮捕下獄,然后那些詆毀俄國的報紙也被一一查封嗎?
怎么反倒是這些暴民蹬鼻子上臉了?
一頭霧水的緬什科夫和布魯諾夫是又氣又急,他們當然會以為被耍了,覺得阿伯丁就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可憐的阿伯丁首相啊,他真心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在聽聞針對俄國大使館的示威再次升級之后,他也有點急了,急忙叫來了內政大臣,命令他立刻驅散民眾,堅決不允許事態再次升級。
下了這道命令之后,阿伯丁自己還生氣呢,他立刻命令外交大臣立刻來唐寧街十號,一見面就給對方罵了個狗血噴頭:
“誰讓你這么做的,誰讓你繼續煽動民眾去圍攻俄國大使館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話完全當成了耳邊風?萬一激怒了俄國人,引發了不可預測的后果,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可憐的外交大臣都被罵懵了,因為昨天阿伯丁不是這個態度啊?明明昨天這位首相對搞事情是心有戚戚焉,怎么今天突然變卦了?
這就讓外交大臣非常委屈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冤枉了,自然是對阿伯丁伯爵是一肚子的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