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歷山大皇儲贊同他的建議時巴里亞京斯基心中是暗自喝彩了一聲,覺得這一波應該是穩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德米特里.米柳亭雖然表面上贊同他的策略,可實際上卻唱了反調。
尤其糟糕的是他還提出了一個看上去很現實很合理的問題——斯佩蘭斯基伯爵并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對手,想要靠他大量消耗康斯坦丁大公恐怕不現實。
而想要實現他巴里亞京斯基的企圖,唯一的辦法就是暗中支援斯佩蘭斯基伯爵。可這真心不是巴里亞京斯基想要的啊!
反正巴里亞京斯基很頭疼,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服亞歷山大皇儲,因為德米特里的話看上去確實太有道理了。
斟酌了片刻他還是堅持道:“殿下,我認為還是不應該直接介入,畢竟陛下在看著,萬一被陛下認為您是故意拆臺那就不好辦了…”
亞歷山大皇儲又猶豫了,而德米特里則輕飄飄地又說道:“那樣一來,不等于是坐看康斯坦丁大公吞并瓦拉幾亞嗎?一旦讓他掌控了瓦拉幾亞和摩爾達維亞,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大干一場,那時候他未嘗不可能東山再起!”
好吧,巴里亞京斯基更難受了,因為他發現德米特里說得太對了,一旦讓康斯坦丁大公掌控了摩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那他還真可能大展拳腳。
當然,巴里亞京斯基并不認為康斯坦丁大公就可以借此翻盤,因為現在只要不是腦子里有坑就能看出來尼古拉一世心目中的儲君就是亞歷山大皇儲,皇儲的地位幾乎不可動搖,康斯坦丁大公根本就沒機會。
巴里亞京斯基真正擔心的是掌控了摩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的康斯坦丁大公真的可能會胡搞瞎搞,他的背景跟阿列克謝完全不同,不管阿列克謝是不是在瓦拉幾亞掛羊頭賣狗肉,他都不敢公然搞改革。
可康斯坦丁大公就不同了,他是根本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的,而且他一貫的立場就是要改變改革,所以他肯定會大鬧特鬧。真讓他掌控了瓦拉幾亞和摩爾達維亞,對巴里亞京斯基來說等于是趕走了一個不怎么危險的幼虎阿列克謝卻迎來了一個更加危險的猛虎康斯坦丁大公。后者是真會吃人的!
頓時巴里亞京斯基就蛋疼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忒么是個悖論,不管是康斯坦丁大公還是阿列克謝這特娘的都是改革派,不管是誰勝誰敗最后都是改革派贏了。所以他這么一番處心積慮地算計究竟是為了啥?
巴里亞京斯基有些頭禿,他發現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而且現在他還不能將說出去的話收回來,總而言之有點進退維谷的意思。
思考了良久,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對一直用期盼地眼神望著自己的亞歷山大皇儲說道:“德米特里伯爵的話有道理,我們確實不能對康斯坦丁大公坐視不管,但也不能介入得過于深入,稍微幫助一下斯佩蘭斯基伯爵就好了…”
巴里亞京斯基很生氣,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能完成一項至關重要的使命,也辜負了一位長者的期待,這讓心高氣傲的他很是不爽。所以最后離開亞歷山大皇儲的辦公室時他惡狠狠地瞪了德米特里.米柳亭一眼,那種怨恨簡直化成了實質一般。
“尊敬的烏瓦羅夫伯爵,很遺憾我讓您失望了。”巴里亞京斯基很是歉意地對烏瓦羅夫說道,“今天我沒能說服皇儲不干預康斯坦丁大公和斯佩蘭斯基伯爵的爭斗,我盡了最大努力阻止,但都被德米特里.米柳亭給攪和了!”
烏瓦羅夫微微皺了皺眉頭,只有他才知道他其實有多失望和驚訝,因為他確實對巴里亞京斯基寄以厚望,希望這位年輕的公爵完成他多年以來的夙愿。
但巴里亞京斯基竟然失敗了,這實在讓他震驚,因為也只有他知道巴里亞京斯基在亞歷山大皇儲那里究竟是個什么地位。
在高加索大開殺戒打得伊朗人哭爹喊娘的巴里亞京斯基可以說是俄羅斯新一尊冉冉升起的戰神。他是亞歷山大皇儲在軍方的支柱力量,甚至尼古拉一世都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準備予以重任。
但這樣一個人竟然被德米特里.米柳亭擊敗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難道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德米特里對亞歷山大皇儲的影響力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嗎?
烏瓦羅夫頓時對德米特里.米柳亭產生了十二分的警惕,作為俄國保守勢力的幕后龍頭大哥,他對俄羅斯的未來充滿了憂慮,這些年雖然在尼古拉一世的統治下保守勢力保持了絕對的統治力,但那些不死心的改革派總像打不死的圣斗士一樣消滅一批又長出一批,簡直是殺都殺不完。
正因為這個烏瓦羅夫才更加對改革派的青年才俊特別注意,只要有機會他就會痛下殺手消滅這些年輕人,不給他們繼續成長的機會。如果德米特里.米柳亭也是個潛伏的改革派,那他就必須要剪除了,否則后患無窮啊!
“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烏瓦羅夫沉著地吩咐道。
當巴里亞京斯基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尤其是反復復述德米特里的發言之后,烏瓦羅夫陷入了沉思。倒不是他識破了德米特里的偽裝,而是他愈發地難以把握德米特里的真實政治傾向了。
因為德米特里的發言毫無破綻,他并不反對消滅改革派,從始至終都是站在亞歷山大皇儲的角度分析利弊,根本就不帶有一絲一毫傾向性。可越是這樣烏瓦羅夫就越覺得這個人危險!他決不允許亞歷山大皇儲身邊存在任何不確定性!
“我知道了!”烏瓦羅夫嗯了一聲,對巴里亞京斯基吩咐道:“德米特里.米柳亭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會查明他的底細,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麻痹他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一切都交給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