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利岑一聲不吭,用沉默掩飾心虛,但說實話這根本沒辦法掩飾,因為梅利科夫看得出來他很心虛。只不過后者并沒有馬上拆穿他,畢竟他覺得戈利岑還有利用價值,最好別得罪死了。
良久戈利岑才打破了沉默,他信誓旦旦地表示:“瓦拉幾亞又不是斯佩蘭斯基一個人的,哪怕他是總督又怎么樣,只要我們將其他人拉過來,他一樣必須乖乖就范!”
這個神奇的邏輯讓梅利科夫完全無語了,客觀上說這個說法沒有問題,但實際上根本不可能做到。
先不說阿列克謝在瓦拉幾亞有多大實力,將這個國家方方面面都抓在手里。就說要收買阿列克謝的那些下屬得花多大代價,你開得出那么高的價錢嗎?
反正梅利科夫知道康斯坦丁大公是開不出來的。
戈利岑想了想又拋出了第二個方案:“要不,就想辦法將斯佩蘭斯基扳倒,換一個肯跟我們合作的人來當總督!”
好吧,梅利科夫覺得戈利岑真是邏輯鬼才,想出來的這些辦法實在是讓人蛋疼。如果扳倒一個總督有那么容易,康斯坦丁大公還需要這么嚴陣以待么!
就算這個方案能行得通,這么一時半會兒你又上哪找一個愿意跟康斯坦丁大公合作的新總督人選呢!
實話實說戈利岑也沒有人選,他那么說不過是為了緩解尷尬,讓梅利科夫覺得他還是有點本事的,至于事情能不能搞得成,他根本就沒想過。
但是當他看到了梅利科夫臉上顯而易見的鄙視之后,這貨的虛榮心又上來了,他硬著脖子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我看…我看那個…那個弗拉基米爾伯爵就是個合適的人選!由他取代斯佩蘭斯基正合適!”
瞎貓撞上死耗子大概說的就是戈利岑這種行為,他強行給自己刷一波存在感到真的碰中了目標。因為此時的弗拉基米爾伯爵已經恨透了阿列克謝,他已經從單純的想要取代阿列克謝成為總督升官發財變成了對阿列克謝恨之入骨,想要狠狠地報復一波。
“弗拉基米爾伯爵嗎?”
對戈利岑提出的人選梅利科夫陷入了沉思,到不是他覺得弗拉基米爾伯爵真有可能取代阿列克謝,他還沒有戈利岑那么傻,知道弗拉基米爾伯爵究竟有幾斤幾兩,知道這一位其實不太可能取代阿列克謝的。
梅利科夫所想的是:能不能利用弗拉基米爾伯爵跟阿列克謝找麻煩,如果能制造足夠的麻煩讓阿列克謝焦頭爛額,到時候就可以重提合作的事,承諾給對方只要答應合作他們就負責搞定弗拉基米爾伯爵。
這個思路在梅利科夫看來還是有操作空間的,因為他很清楚弗拉基米爾伯爵對別人來說有點嚇人,但對康斯坦丁大公這鐘親兒子來說毫無威懾力,如果是弗拉基米爾伯爵跟康斯坦丁大公發生了摩擦,那尼古拉一世會毫不猶豫地讓弗拉基米爾伯爵知道親爹的鐵拳有多么狠。
所以搞定弗拉基米爾伯爵對康斯坦丁大公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如果能夠慫恿弗拉基米爾伯爵給阿列克謝制造足夠的麻煩,最后再由康斯坦丁大公出場收拾局面,這么搞似乎還真有希望!
梅利科夫瞥了戈利岑一眼,他真沒想到這個白癡還有誤打誤撞中大獎的時候,既然他想聯系弗拉基米爾伯爵,那就讓他去好了,反正最后弗拉基米爾伯爵的怒火就由他負責承擔,正好讓那位伯爵給這個蠢貨收拾了,如此一來所有的功勞就全是他的了。
所以梅利科夫立刻就變了臉色,他笑吟吟地對戈利岑說道:“您這個辦法實在太妙了,弗拉基米爾伯爵取代斯佩蘭斯基伯爵是最好的方案,只要您能夠說服弗拉基米爾伯爵,那么大事可成啊!您真是太睿智了!”
戈利岑頓時就是舒暢了,他有些得意地橫了梅利科夫一眼,心中滿滿都是自以為是的驕傲,他覺得自己確實是個天才,隨隨便便就能想到這么高超的辦法。
“別耽誤時間了,咱們立刻去拜訪弗拉基米爾伯爵吧!”
拜訪弗拉基米爾伯爵戈利岑自然是很樂意的,但是他對梅利科夫說的咱們比較在意,因為他覺得梅利科夫這是不是想搶他的功勞,否則之前去總督府的時候這家伙怎么一點都不積極。
“不著急!”戈利岑立刻叫住了梅利科夫,“說服弗拉基米爾伯爵關系重大,必須慎重對待,我們還是做好全盤的準備再行動!”
梅利科夫心中有些好笑,戈利岑的那點兒小九九怎么可能瞞得過他,他很清楚這貨肯定會撇開他單獨去找弗拉基米爾伯爵,這個家伙就是這么喜歡吃獨食。
不過他也不會說穿,因為他巴不得戈利岑自己去找弗拉基米爾伯爵,不然之后他怎么甩鍋呢!
所以他也只是假模假式地勸說了兩句然后就放任戈利岑單獨行動了。當然,這貨也沒有忘記給康斯坦丁大公去信一封,重點說了說戈利岑撇開普羅佐洛夫子爵私自拜訪阿列克謝,然后慘遭拒絕,以及這家伙準備攛掇弗拉基米爾伯爵搞事情。
在梅利科夫的信中,戈利岑就是個既無能又愚蠢還善妒的小人,而他則是那個忠心耿耿想盡辦法挽回局面的干吏。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忘記提出自己的方案——利用弗拉基米爾伯爵迫使阿列克謝就范。
在這個夜晚,戈利岑和梅利科夫都做了美夢,都夢到了自己成為最大的功臣,然后一路飛黃騰達。至于普羅佐洛夫子爵已經被這兩個人完全給忽視了。
那么普羅佐洛夫子爵在做什么呢?可能梅利科夫和戈利岑想不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完全都在普羅佐洛夫子爵的掌控之中,他很欣慰地看著這兩個自以為聰明的家伙背著他搞風搞雨。
“還不賴!”
普羅佐洛夫子爵吹了一聲口哨,信手端起了紅茶美滋滋地抿了一口,他已經等不及看梅利科夫和戈利岑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