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米赫爾伯爵驚呆了,他呆滯地看著滿是癲狂和猙獰的涅利多娃,他第一次知道這位愛人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以前他還以為涅利多娃只是有點郁悶,只是對來自皇后和尼古拉一世其他女人的暗算心煩呢!
他哽咽道:“您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涅利多娃也收斂了狂放的情緒,緩緩地回答道:“您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
一時間倆人相盼無言,良久克萊因米赫爾伯爵才道:“就算如此,就算您要搏一把,也不用將全部賭注都押在羅斯托夫采夫伯爵那一頭啊!我了解尼古拉,他最后一定還將皇位傳給亞歷山大皇儲的…我們可以提前討好那位皇儲,那樣勝算更大些!”
涅利多娃卻哼了一聲:“亞歷山大皇儲么?是的,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沙皇,但是您告訴我,他和尼古拉有本質的區別嗎?有嗎?”
克萊因米赫爾不做聲了,作為尼古拉一世的侍從副官,他是看著亞歷山大皇儲一點點長大的,對他性情是了如指掌。這位皇儲就是個年輕一點英俊一點稍微軟弱一點的尼古拉一世而已。他和他的父親沒有本質的區別,如果這個國家交到他手里,根本別指望有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依然是照舊。
但克萊因米赫爾伯爵并不關心俄國是否有變化,更不關心俄國是否會變得更好,他只關心涅利多娃的生存環境。
“您說得不錯,皇儲和尼古拉沒有本質的區別,一切都是照舊。但是對您來說,只需要從皇儲那里謀一條退路就好,只要皇儲能讓您安然的離開宮廷安享余生就好!您說是吧!”
說完,克萊因米赫爾伯爵瞪大眼睛滿是深情的望著涅利多娃,他希望自己的理由能說服涅利多娃,能讓她回心轉意,只不過他很快就失望了。
“似乎有點道理,”涅利多娃慘然地一笑,喃喃道:“繼續違心地討好皇儲,博取他的好感,厚顏無恥地跪舔他,交出所有的尊嚴,確實可以,因為我們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稍微一頓,她冷冷地問道:“問題是,這還需要多久?您覺得尼古拉還能當多久的皇帝?三年?五年?還是十年?您覺得我在這個可怕的地方還能堅持這么久嗎?”
克萊因米赫爾伯爵愣了,因為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以尼古拉一世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能說還是龍精虎猛照他這體格不說活十年至少混五年是一點兒都不困難,甚至活個七十歲到八十歲也不是沒可能。
那樣的話以涅利多娃的生存狀態能不能堅持到尼古拉一世蹬腿還真不好說。就算現在開始跪舔亞歷山大皇儲,恐怕也堅持不到看見曙光的那一天。
頓時克萊因米赫爾伯爵就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喜新厭舊是尼古拉一世性格的一部分,雖然現在他依然對涅利多娃恩寵有佳但誰敢保證不會有膩味的那一天?
一旦那天突然就降臨了那涅利多娃的結局絕對不可能好,她在宮廷里的仇人以及那位善于隱忍但頗有心機的皇后都不可能放過她。
也就是說涅利多娃想要拼時間是拼不過的,唯一的希望就是俄國現有的政治秩序被顛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后,克萊因米赫爾伯爵的臉色變得煞白他原以為自己還有選擇原以為可以隱忍地茍且偷生,但現實就是這么殘酷根本不給他第二條路走。
良久之后他悠悠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是吧?”
涅利多娃也長嘆了一聲:“是的,是我牽連您了…”
克萊因米赫爾伯爵蓋住了她的嘴唇,不允許她繼續往下說淡然地回答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并不后悔!”
又是相盼無言但跟上一次完全不同,這一回兩個人的心是那么近那么堅定那么從容。
半晌克萊因米赫爾伯爵翩然一笑道:“看來我要拜訪一下那位伯爵同他好好談一談了!”
不過涅利多娃卻阻止了他:“暫時不要!”
“為什么?”
涅利多娃笑了笑道:“你們男人對送上門的東西都不怎么珍惜,就如您所言那位伯爵算得上老謀深算和老奸巨猾跟他這樣的狠角色合作千萬不能顯得自己太廉價。您得讓他覺得您很寶貴這樣才能獲得更多的好處,也不會半路被當做棄子給拋棄!”
克萊因米赫爾伯爵老老實實地聆聽著涅利多娃的教導,他一點異議都沒有,因為他很清楚在這方面自己和涅利多娃差得很遠,聽對方的意見才是對的。
涅利多娃則繼續教導道:“不要立刻跟他靠攏,那樣沒辦法贏得他的信任,也會自降身價。得慢慢跟他靠攏,慢慢地向他展示我們的誠意和實力,就跟這回一樣,在關鍵的時候發揮關鍵的作用,這才能引起他的重視!”
克萊因米赫爾伯爵不斷地點頭,將這些要點一一記在心中,涅利多娃忽然問道:“對了,尼古拉今天有說怎么讓小阿德勒貝格知難而退嗎?”
克萊因米赫爾伯爵想了想回答道:“他的意思恐怕是要給瓦拉幾亞總督下達一系列的高難度任務,比如每年上繳多少賦稅,也可能是政治上的,比如操縱瓦拉幾亞民意,讓其先獨立然后要求并入我國之類的。”
這一點克萊因米赫爾伯爵倒是沒有猜錯,尼古拉一世就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并不是某一項上面加碼,而是政治和經濟他全都要。
涅利多娃想了想,皺眉道:“有點不對勁,那位伯爵應該知道小阿德勒貝格后面是亞歷山大皇儲,而且有老阿德勒貝格這只老狐貍,他不可能就這么放棄瓦拉幾亞這塊肥肉,對小阿德勒貝格來說瓦拉幾亞將是最好的鍍金場所!”
涅利多娃搖了搖頭,疑惑道:“我總感覺那位伯爵肯定還有后手,因為這些嚇不倒小阿德勒貝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