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干李驍心里頭當然有數,不過他卻不能這么直接跟阿列克謝說,因為他知道對方對這個問題絕對也是有想法的,而阿列克謝的想法肯定跟自己并不完全一致,雖然剛才已經打了預防針,讓阿列克謝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直接說這小子肯定還是接受不能的。
所以嘛,最好是先聽聽阿列克謝的想法,然后再慢慢砍價,讓這小子接受自己的想法。
“您怎么會沒有想法呢?不要謙虛了,先說說您的想法,然后我們對照著來,也好取長補短!”
這話阿列克謝聽著都覺得舒服,有時候他覺得跟李驍打交道特別愉快,不像跟某些人交往的時候,每每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什么都是直來直去,有時候弄得他很是尷尬。
而跟李驍打交道就沒有這個問題,對方總能恰如其分地把握好尺寸,不會讓他覺得尷尬,但又能巧妙地發表自身的意見,這水平實在是太高了!
有時候阿列克謝都想跟李驍學學這方面接人待物的本事,他也想做到這么如沐春風讓人舒服。不過阿列克謝的心思若是讓李驍知道了估計會哭笑不得,因為他真心不覺得自己的情商和接人待物的水平有多高,阿列克謝之所以會覺得舒服大概是因為華夏人的習慣,在華夏跟朋友相處可沒有歐洲那么單刀直接,總得學會給對方留面子。
所以嘛,哪怕李驍這種情商不是特別高的人,到了歐洲這個地方也顯得有點高了。
阿列克謝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按照我的設想,要進行農奴制的改革,就必須解放農奴的人身自由,并讓他們獲得可以生存的土地!”
對李驍來說這根本就是廢話,解放農奴可不就是這么兩條么!他想問的是阿列克謝怎么實現這兩條,不說給予農奴人身自由,就說那個土地問題,這些土地從哪里來呢?
果不其然,不出李驍所料阿列克謝拋出的第一個方案就很有時代特色和想當然,他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土地問題,我認為最公平合理的方案就是贖買政策,農奴繳納一定的贖買費用之后就自動獲得人身自由和一定量的土地然后…”
阿列克謝滔滔不絕地說完了,李驍卻在心里頭呵呵了一聲:“就這兒?”
確實阿列克謝的這一套跟歷史上亞歷山大二世搞得農奴制改革差不了多少都是盡量地向保守階級妥協,實際上并未能完全解決農奴的問題。
所以等阿列克謝說完之后李驍很自然地提出了幾個問題:“你說要贖買,那我就必須要問了贖買的費用是多少?這筆費用農奴如何支付?”
阿列克謝抓了抓腦袋回答道:“具體的贖買費用是多少還需要調查和討論,至于費用如何支付?這是大問題嗎?”
李驍有些哭笑不得:“當然是大問題,難道您認為那些可憐農奴有積蓄或者存款啊!我的朋友,我必須告訴你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是不名一文朝不保夕連吃飽肚子都是問題,根本拿不出錢來贖買土地和自由!”
阿列克謝愣了,又抓了抓頭,說道:“也就是說他們沒錢?那可不可以以國家的名義給予貸款呢?由國家貸款給他們,幫助他們支付這筆費用當然,利率可以算低一點…如此一來既解決了問題,國家還有一筆額外的收入這不是挺不錯的么!”
李驍簡直吐糟無力了,他只說了一句話:“你讓國家先幫農奴墊付然后讓他們按揭還款…好我問你你知道這筆錢大概有多少嗎?你認為瓦拉幾亞的國庫一口氣拿得出這么多錢來嗎?”
阿列克謝又愣了,他在心里悄悄地算了算賬,瓦拉幾亞有數以百萬計的農奴,每個農奴耳朵贖買費用不算多了,就以一千盧布為例子,那就是10億盧布。
十億盧布約合一億英鎊,別說一億英鎊,就是一千萬英鎊瓦拉幾亞國庫都不可能有,甚至俄國國庫也沒有,因為這個數字太夸張了!別說俄國了,英國一年的財政收入才多少,讓英國佬填這個坑都填不住好不好。
阿列克謝抓了抓后腦勺說道:“每個農奴一千盧布太高了,應該…應該差不多只要100盧布…”
說到這兒,他又不做聲了,因為就算只要100盧布,那也是一億盧布,照樣是拿不出來!
頓時他就喪氣道:“很顯然,國家給予貸款是行不通的,那就讓農奴先賒欠這筆款項,然后以十年為期,分期支付給農奴主,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阿列克謝是沒啥底氣的,因為農奴主肯不肯干真心是不好說,反正以他對那幫吝嗇鬼的認知,那是肯定不會干的。
更何況李驍還有打擊他的東西在后面呢!他笑著問道:“就算農奴主肯干,那么我問你,你敢保證農奴肯干?”
阿列克謝愣了,不解地問道:“他們為什么不肯?”
“很簡單,就以你說的100盧布的贖買費用為例吧!就算一家三口,那就是300盧布,分十年付款,每年至少要付30盧布。你覺得一個普通農民一家一年能賺到30盧布?”
“大概可以吧…”
阿列克謝的回答一聽就沒啥底氣,李驍是直接擊碎了他的幻想:“大概率是不可能,300盧布的贖買費用,包含贖買人身自由,還包括贖買土地,這能買多大一塊地?這么點土地養活一家子都有點為難,更別提有結余了!”
阿列克謝剛要說話,李驍卻阻止了他:“一旦農奴付不起每年的贖買費用,那怎么辦?是重新沒收他的土地和人身自由嗎?還是將他關進監獄服苦役?”
阿列克謝真的愣了,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么多細節,在他原本的認知中,解放農奴就是一錘子買賣,只要解放了一切問題和麻煩就都解決了,可現在聽李驍這么一說,他發現其中的問題和麻煩事好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