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瓦諾夫靜靜地擦拭著手里的匕首,就仿佛這柄寒光四射的兇器是最美麗的女子,正在接受他輕柔的撫摸一般。
每當這個時候,就沒有人敢打擾舒瓦諾夫,哪怕是他最喜歡的姘頭也不行。曾經有人不開竅的打擾了他,結果直接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當舒瓦諾夫終于開口之后,縈繞在他周圍的低氣壓終于消失殆盡,他身邊小心謹慎的部下們趕緊回答道:
“我們發動了一些關系,初步查清了事情的經過。”
“根據布加勒斯特警察總局檔案和相關證人的供詞顯示,湯姆斯.愛德華斯爵士的遇刺經過跟斯佩蘭斯基伯爵匯報的情況完全相同,并無出入。”
舒瓦諾夫抬頭看了這人一眼,嚇得他有點哆嗦,只不過舒瓦諾夫并沒有太多表示,又開始靜靜地擦拭手中的匕首,一時間氣氛又凝滯了。
“斯佩蘭斯基身邊的人呢?有沒有問題?”
“…根據我們的調查,暫時并沒有發現問題,一切都與斯佩蘭斯基伯爵的匯報一致…”
“混帳!”
舒瓦諾夫突然將匕首重重地插在了桌面上,暴起發怒道:“那你們這些天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可憐的部下們頓時就不敢吭聲了,只不過他們的心中絕對是不服氣的。原因也很簡單,吩咐他們去調查的并給出調查方向的是舒瓦諾夫,而現在什么都沒有查出來發怒的也是他。這就有點不合適了吧?
反正舒瓦諾夫的部下們是敢怒不敢言,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生怕惹怒了舒瓦諾夫。
“滾!都給我滾蛋!全都是廢物!”
舒瓦諾夫不耐煩地趕走了部下們,顯得非常煩躁,原因在于他其實也背負著不小的壓力。
作為第三部的狗腿子,舒瓦諾夫的出身很一般,只是落魄的小貴族,也就是那種全家上下餓得打擺子但是還得昂著頭鼻孔朝天告訴別人自己很高貴的那種。
只不過貴族頭銜并不能當飯吃,舒瓦諾夫不得不加入第三部干臟活才一步步混到了如今的地位。在此期間他做了不少大事,也得罪了不少人,一度被仇人盯上,差點身死道消。
為了保命也為了爬得更高,他不得不投靠了某位達官貴人。這位達官貴人雖然在朝中的官位并不算高,甚至并不掌控實權部門,但是他在尼古拉一世心目中的地位卻相當的超然,幾乎是尼古拉一世精神意志的詮釋師。
這位達官貴人對舒瓦諾夫有一個要求,希望他全力以赴地證明斯佩蘭斯基伯爵工作很失敗,最好是證明那場遇刺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實話實說,舒瓦諾夫剛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有點納悶。因為據他所知那位貴人跟斯佩蘭斯基伯爵之間并沒有利益沖突,也不存在往昔的仇怨,甚至祖宗八輩都沒有紅個臉罵過街。
可為什么就突然讓他對斯佩蘭斯基伯爵出手了呢?
舒瓦諾夫對這個任務是抗拒的,倒不是因為他欣賞阿里克謝,而是他最怕卷入這種不明不白的仇恨當中,因為一不留神,被牽連進去的不光是他一個人,他的妻兒老小都得跟著一塊陪葬。
但舒瓦諾夫同樣知道那位貴人的要求是不能夠拒絕的,因為上一個不識相拒絕那位貴人的傻瓜墳頭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舒瓦諾夫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這個任務,否則死的就是他。只不過這個任務的難度也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原以為阿列克謝的把柄很好找,類似的貴族他見多了,那個不是表面上道貌盎然,實際上一肚子壞水。而且湯姆斯.愛德華斯爵士遇刺案里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不要太多,只要稍稍發揮一下就可以大功告成。
但讓舒瓦諾夫沒有料到的是,他以為很簡單的事情其實一點兒都不簡單。他知道他的那些手下的能力,查案子找破綻都是一把好手,就像蒼蠅一樣隨便就能找到裂了縫的雞蛋。
可他們竟然說沒找到漏洞,這說明什么?說明要么斯佩蘭斯基伯爵也是個深諳此道的老陰逼,否則不可能造假造得天衣無縫;要么就是這個愣頭青伯爵說的全都是實話。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吧,對舒瓦諾夫說都是無比的棘手。所以他才會勃然大怒。只不過這種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舒瓦諾夫很清楚憤怒對他毫無作用,只會干擾他的判斷,妨礙他做出正確的決定。
“備車,我要出門一趟!”
沒有人敢問舒瓦諾夫要去哪,因為如果他想告訴你早就會說。當他不告訴你的時候,千萬不要去問,問了就是自找沒趣。
舒瓦諾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不是很確定地問道:“你是波爾菲里?看來你的小日子過得挺不錯啊!”
所謂的波爾菲里是個矮胖子,他臉上的肥肉切下來都能煉一滿鍋,身上的肥膘更是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只不過這個看上去很惡心的家伙其實背地里更惡心,他也是俄國第三部的密探,一直扎根在布加勒斯特,在本地已經經營了十余年,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瓦拉幾亞化了。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百分百的瓦拉幾亞人。
只不過他確實不是,反而是個不折不扣的北極熊。不過他這個級別的密探保密等級很高,連阿列克謝都沒資格知道他的存在,這一回那位貴人為了解決阿列克謝,不惜連這種頂級密探都拋出來了。
猥瑣胖子波爾菲里面無表情地看著舒瓦諾夫,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接頭暗語倒是沒錯,上頭有什么吩咐?”
舒瓦諾夫依然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胖子,他實在無法想象這么一個胖墩能做什么?看他這樣子走路都費勁,真是上頭安插在布加勒斯特的頂級密探嗎?
“快點!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波爾菲里很不耐煩地催促道。“如果你再不吭聲,我可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