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鄭國慶,又到了上烤的時候。
一個星期一烤煙,上了兩烤,楊明學四人也到了去上學的日子。接下來,小學初中也開學了,這干活的人就少了起來。但是,地里的活卻不但沒少,還得增加,地里的煙葉才采收一半,稻子也快要收割了,這樣,只能加班了。
“晚上理煙本來也沒什么,反正也不用睡那么早。不過這油燈不行,燈光太昏暗了。”李遠山說道,“要是有電就好了,電燈燈光明亮,能夠分清好煙還是綠莖綠片。”
“電燈?可不敢想。”寨方洪說道,“整個公,社就只有街上有一個小發電機。”公,社那個小發電機李遠山知道,就是攔了一個小水溝發電,只能供幾盞電燈。就算價錢不貴,李遠山也不會慫恿生產隊買,一是這東西不好買,二是按照李遠山的分析,要不了幾年這里應該就通電了,那樣小電機就浪費了。
“有油燈也可以了。”楊光信說道,“剪破洞和黑邊最費時間,晚上照著油燈剪了,白天再挑綠莖綠片,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晚上干到十一點過,早上六點過天色剛明就起床。推著板車裝著鐮刀來到田邊,望著近處一片紫色,遠點是一片泛紅的稻穗,李遠山問道:“這稻子今年長得如何?”他不知道往年收成如何,所以才有此問。幾十年前,這些稻田里的水稻沒脫殼的谷子畝產四百五十斤左右,出米三百來斤,這和當時的田地比起來,已經是非常高產了。眼前的稻子長得跟當年差不多,畝產應該也差不多。而在這外面種水稻自然比不上李遠山兩人種在空間里的,空間里是黑土地,而且有在海島上弄進去的鳥糞,土地肥沃,稻米的畝產得有八百斤左右。
“去年畝產大致二百八十斤,今年糞放得比去年多些,谷子長得就好一些,我估計得有三百來斤。”寨方洪高興地笑道,“這樣今年就可以過個好年了。”
如果一畝田多產二十斤,那這一百來畝水田可就多產了二千斤,分到每個人頭上就多了三十來斤。就算現在因為油水不足,糧食消耗大,那也夠多吃一個月左右,那吃菜糊糊的日子就不多了。
雖然生產隊糧食產量大,但是除去交公糧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最后分下來人均也就二百五十斤左右,其他的就是用包谷豆子這些雜糧抵充,在李遠山看來日子過得并不怎么樣。
“這水田種了這么多年,田里肥力下降,能有這點產量已經很好了。”李遠山說道,“等我們雞場豬場擴大起來,糞多了,糧食產量還得增加。”
“遠山說得對。”楊光明說道,“三幾年的時候,我們村雞羊豬養得多,糞就多,那時候畝產可有四五百斤。我們只開了一半田,還輪著種,一年都要賣好多糧食。想想那時候的日子,別提多美了。”
“是啊!”楊光立也跟著感嘆道。那時候他們家可富裕,讀書的人多,別看他們現在一副老農民的樣子,在當年可也算得上文化人。現在村里人不多,是因為戰亂,他們家很多年輕人人不管自愿還是被迫,都參加了,所以人才這么少,不然早就成一個大家族了。
先收割紫糯米,然后才收胭脂米,這一忙起來,就像打仗一樣,從早到晚,基本上就沒有休息的時間。農業就是這樣,忙的時候忙得嘴里冒煙,閑的時候比如冬天,兩三個月基本不用怎么干活。
十月八號,收完包谷之后,李遠山感嘆道:“這包谷沒多少,要不明年就不種了,都改種烤煙算了,不然收的時候累得很。”
“包谷還是要種的,要不雞就沒吃的了。”楊光明說道,“累點怕什么,就怕沒錢沒糧,挨餓受凍的日子,你是沒過過,不曉得有多苦!再說,這么多人種這么點地,也不算多累。”
“問題是一直不得清閑啊,煙還沒有烤完,這接著又要扯茶果了。”李遠山說道,“這段時間忙下來,怕是人人都瘦了四五斤。”
“那可沒有。”楊光禮笑道,“農閑的時候吃得差,哪能長出肉來,農忙的時候雖然勞動量大,但是吃得好,一個農忙下來身體還長結實了。”
“什么時候農閑也能吃飽吃好,那就安逸了!”楊明義暢想道。
“這都用不著想,好好干明年就能吃飽了。”李遠山笑道,“明年養個五六千只雞,再養個百多頭豬,有雞蛋豬肉,油水多了,消耗的糧食就少了,再加上糞多糧食增產,這一加一減,就能吃飽飯了。”
“對了,說起這個,冬天雞場這些糧食消耗可不少。”李遠山跟寨方洪說道,“我覺得必須要多收點糧食這些才夠,哦不對,糧食大多數人都不夠吃,要賣也賣收購站。包谷、麥子這些糠皮也要留著自己喂豬喂雞,呀!這么說我們養雞還找不到糧食了!”
“嗯,糧食肯定是買不到的。”寨方洪笑道,“你現在才想起來,好家伙,之前孵小雞的時候凈想著多點,就沒想到雞也要吃東西的。春天到秋天這段時間還好,雞可以趕到外面找吃的,可冬天草也枯了蟲子也沒了,沒糧食可不得餓肚子。不過這些我都想好了,可以買點草籽。荒山多得很,到了秋天自然會結籽,我們出點錢賣草籽就行,比買糠皮便宜多了。”
“這個主意不錯!”李遠山笑道,“嗯,還有漆樹籽,這東西比草籽還好,草籽這東西秕的多得很。”他時不時做點小玩意,需要用到漆,他今年采收了幾次,所以一下就想到了它。
“漆樹籽?”楊光明想了一下說道,“這個可以!漆樹公,社不少,漆樹籽這東西硬得很,收回來曬干了還不容易發霉,要用的時候拿大磨一推就行。”漆樹籽太硬,不能像草籽一樣直接喂雞,不然雞豬這些消化不了就浪費了。冬春時節,在鳥雀常停留的石頭上,經常會發現光滑沒有皮的漆樹籽,這就是鳥雀吃了無法消化拉出來的。
漆樹草籽這些東西,雖然價格非常低,但也能掙點零花錢不是?尤其是小孩,小孩是不能去上工的,不但要讀書,干活也不行,除非是幫自家大人做不算工分還差不多。所以,這些不用上工的小孩就可以背著背篼拿著竹竿鐮刀,去薅點草籽或者打點漆樹籽,也能賣點錢。得了消息,不但其他生產隊大隊的孩子,就連自家生產隊的孩子也出動了。
烤煙賣完,糧食也收回來曬干脫粒,然后交公糧。
今年生產隊擴大了種煙的面積,糧食就沒有往年多了,再加上還要養雞養豬,今年生產隊就不再賣糧食了。
眼見著地里莊稼收完,旱地種上小麥和油菜,然后開始分錢分糧。
李遠山拿過賬本仔細看了一會兒,說道,“這干農業不行啊!幾十個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頭來按工分多的一個人就分了九十塊錢。”
“有九十塊錢已經很好了,其他生產隊,分的更少,基本上只有二三十塊錢,好些人還了欠生產隊的錢,就只剩幾塊錢了。”楊光信笑道,“我們今年煙栽得多,又搞了個養雞場,也賺了不少,所以才分這么多,去年還不到四十塊呢。”
“我看了看,烤煙的錢雖然占了大半,但是地就那么多,以后是沒法擴大了,倒是后山地盤大,養雞養羊可以擴大規模。”李遠山說道,“這將是我們生產隊今后發展的主要方向了。”
“嗯,養雞養羊這些,還是很來錢的,至于生病,我們卻不怕。”寨方洪說道,“我算了算,雞場的雞再增加三倍,一年下來賺的錢差不多就跟栽煙持平了。而且,這雞場用不了那么多人工。”
“不過栽煙也不錯。”楊光信笑道,“今年總體比去年好得多,去年最貴的也才八角八一斤,今年一塊三的都有十多斤。”在家里自己分,也就分個一二三級和青煙兩級,再加一個雜色,一共六個級,但是收購站分級更多,分為中黃一到六級,上黃一到五級,青黃一到三級,還有一個末級,一共十五級。比如中黃五級五角五一斤,中黃四級就到了七角錢一斤,中黃三級八角八,中黃一級一塊三,之間的差距是很大的,煙葉越好,價錢越高。
“是啊!今年的煙不錯。”宋世安笑道,“明年還得繼續,糞再放多點,肯定比今年好。去年大部分是四級五級,今年大部分是三級四級,一斤就相差一角六七呢。要是明年種得好,大部分是二級三級,那就美了!”
“一年上一個臺階,這可難了。”李遠山笑道,“煙是很吃肥的,我們又沒有化肥,只能用糞,哪能種出那么好的煙,能比今年好點就不錯了。”
“只要保持今年這個樣子,幾年下來就有錢了!”楊光明笑道。
“現在,你不著急給你家明紅找對象了吧?”李遠山笑道,“要是其他生產隊知道我們日子這么好,那還不得巴巴的過來。要是他明年也考上大學,就更不得了了,給你找個城里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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