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九年,李書成和江明月南下到達河北境內,行走了幾天,這天走在路上,發現路旁田地里,有不少蝗蟲在啃食莊稼。
“地里蝗蟲不少啊,要爆發蝗災了。”李書成說道。
來到附近的村子,村民們正在請人做法。只見村外寬闊的荒坡上,高處搭著一個建議的木臺,一個道士正在做法。
只見他口里念念有詞,時而繞著祭壇奔走,時而停住不動,手里桃木劍揮動,配上那一身道袍和數寸長的胡須,賣相倒是不錯。難怪村民請他來,就算是忽悠人,他也練過,一番耍下來猶如跳舞,確實賞心悅目。下面圍著的百姓跟著磕頭,虔誠得不得了。不過,卻讓李書成非常生氣。這樣耍耍,就能解除蝗災?那大唐太宗皇帝為何要生吃蝗蟲?姚崇為何要主張滅蝗?
一番做法完畢,李書成搖了搖頭,對旁邊剛磕完頭起來的百姓說道:“你們就不能自己動手去抓蝗蟲嗎?這做法可滅不了蝗蟲。”
“蝗蟲是上天派來的,怎能去抓?這是大逆不道。”村民說道,“我們請道士做法,溝通天上的神仙,只要天上的神仙感應到我們的虔誠,就會收回蝗蟲。”
“呵呵呵…那請問一下,有史以來,哪一次蝗災有神仙出手幫忙了?反正我沒有在史書上見過。”李書成笑道,“我只知道,大唐貞觀年間,關中大旱,蝗蟲肆虐,太宗皇帝生吃蝗蟲,號召滅蝗。”
“蝗蟲,跟其他的蟲子一樣,只不過是蟲子而已。”李書成說道,“老話說:久旱必有蝗。蝗蟲大量出現,是跟氣候有關,而不是跟什么神仙有關。你們見過蛤蟆產卵吧,一只蛤蟆能產很多卵。蝗蟲這種東西,跟蛤蟆一樣,產卵非常多。平常年景,雨水多,潮濕,大量蝗蟲卵都腐爛了,所以不會出現大量蝗蟲。干旱的氣候適合蝗蟲孵化,所以才會出現大量蝗蟲。”
“千萬不可捉蝗蟲,不然會惹怒天上的神仙的。”做完法事正在收拾法器的道士聽到李書成的話,立刻說道。
“小子,你做法事混飯吃,但是別害人。怎么說這些村民也給了你錢,你難道要讓他們今年沒一點收成,活活餓死他們不成?那你的罪孽可就大了。”李書成看向道士,說道,“再敢胡說,信不信我把你吃飯的家伙擰下來?”
道士還想還嘴,突然發現張不開嘴了,而且全身動彈不了,此時他才醒悟過來,吃飯的家伙不就是腦袋嗎?
知道遇到了高人,道士立刻老實了。
然后李書成讓村民們滅蝗,不過村民們卻不敢,死活不去。
江明月靈機一動,悄悄鼓動孩子去抓蝗蟲。
“這個辦法不錯,我去城里換點銅錢,讓孩子們抓蝗蟲來換錢,這樣他們才有勁頭。”李書成說道。
當年放在密室里的銀子黃金,早已經被他轉移到空間里了,現在要收蝗蟲,自然要換成銅錢才能找開。
說完李書成對道士說道:“假道士,過來。”
“我…我是真的道士,有度牒的。”道士小心地說道。
“就算你有度牒,你看你這做法騙錢,也是假道士。”李書成說著,“現在是你立功贖罪的時候了,你去遭受蝗災的村子宣傳滅蝗。”
“我去?”道士說道,“可百姓們…你給我吃了什么?”
“沒什么,不過是一顆斷腸蝕心丹而已,還有點甜呢。”李書成說道,“里面有一些食心蟲的蟲卵,吃下去之后就會孵化,長成蟲子,蟲子會慢慢地在體內四處游動,吃腸子,吃心肝,所以叫斷腸蝕心丹。只要你好好做,我會給你解毒的。當然,你也可以去找別人解毒,看看他們又沒有這個能耐。據我所知,到現在為止,江湖上還沒人能解得了我的斷腸蝕心丹的毒。”
“你…你…呃…呃…”道士連忙摳小舌。
“別摳了,已經化了,嘔不出來的。”李書成笑道,“安心去做事吧。”
“我…我一定好好做。”道士干嘔了一會兒,什么也沒吐出來,半點反抗不得,喪氣地說道。
“要是做好了,真滅了蝗蟲救了百姓,你不但能解毒,說不定這些百姓還會給你立生祠呢。”李書成笑道,“那你可就是天下聞名的道士了,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實在在理。就連小孩子也知道錢的用處,一個個跑到田地里抓蝗蟲換錢,甚至,大人也受不了誘惑,也漸漸跟著孩子去田地里抓蝗蟲。
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拎著一桶蝗蟲過來賣,見到草棚下,壘了幾個灶。大鍋里燒著水,一個人正往里倒蝗蟲,蝗蟲落入滾水中,撲騰幾下就不動了,攪了幾下,蝗蟲全部死了之后,就撈出來晾在地上。
“這個蝗蟲有什么用?”漢子問道。
李書成說道:“用處很多。比如說喂雞喂豬,可比喂草長得快多了。另外,清理干凈了,人也可以吃。”
“這東西人能吃?”漢子吃驚地叫道。看著這么惡心的東西,誰敢吃?
“當然!”李書成說道,“不但好吃,還能治雀蒙眼呢。”
“吃這個能治雀蒙眼?”漢子問道。
“一般的雀蒙眼,吃一段時間就好了。”李書成說道,“嚴重的可就不成了,只能緩解。”
“那我回去試試。”漢子說道。連蝗蟲也不賣了,打算拿回去自己吃。他就是雀蒙眼,一到晚上就看不清,現在有了治好的方法,就算惡心也要試試。
李書成看著遠去的漢子,說道:“我還沒說完呢,就走了。治療雀蒙眼吃豬肝和胡蘿卜都可以。”這個年代,由于肉食難以得到,很多人都有雀蒙眼,但是又搞不清原因,無法治療。對于尋常百姓來說,也只是有些不方便,但是對于軍隊來說就嚴重了,尤其是夜晚戰斗,連看都看不清,仗還怎么打?這就是古代軍隊夜晚很少作戰,遇襲容易炸營的主要原因。
蝗災眼見就要形成,官府當然注意到了,但是他們能有什么辦法?除了上報,就是請道士和尚做法,跟百姓一般無二。突然出現一個收蝗蟲的人,自然引起了他們的重視,派人前來打探。他們怕的,就是有人利用蝗災收買人心,陰謀謀反。白蓮教就是經常收買人心謀反的,為了官帽子,不得不重視。
出現在李書成面前的人就是官府派來的,李書成雖然看出來了,但是還是裝作不知,說道:“無利不起早啊。你別看我收蝗蟲用了不少錢,但是這些蝗蟲我用來喂豬喂雞,可劃算的很,最起碼能賺兩三倍,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容易遇到。不過百姓們也學精了,知道我收蝗蟲是為了喂豬喂雞,他們就很少拿來賣了,這幾天我收到的蝗蟲越來越少了。”
幾個官府派來的探子打探了一番回去匯報,都說百姓抓蝗蟲的事,這個說賣蝗蟲多的人家得了幾貫錢,那個說蝗蟲能喂豬喂雞,還有人說見到百姓吃蝗蟲,還說好吃得很,反正發現蝗蟲成災的村子,地里的蝗蟲都快要抓完了。
其實也是動手得早,只有少數蝗蟲長成成蟲,要是都能飛起來,那抓蝗蟲就麻煩多了。還沒長大的蝗蟲,只能蹦跶,怎么逃得過捕捉?
“蝗蟲能喂豬?還能吃?”知縣問道。
“稟縣尊,小的吃過,確實能吃。”其中一個捕快說道。
見其他幾人都看向他,他說道:“小的聽說吃蝗蟲能夠治雀蒙眼,所以就吃了。”
“那能治嗎?”不用知縣開口,自有人詢問。
“我才吃了兩天,哪能這么快就見效果。”那個捕快說道,“聽說吃個十來天就有效果了,張家莊有人吃了十來天,已經治好了。那人以前晚上也是看不清,現在都能打著火把抓蝗蟲了。”
“你們有雀蒙眼的都試試,如果真有效,正好治了你們的病。”知縣說道。最重要的是如果真可以,上報上去又是他的一大功勞。
要不是要在下屬面前維持上官的威嚴,他都快要笑出聲了。上天對他太好了!本來治下出現大量蝗蟲,眼見著就要發生蝗災了,他根本沒法應對,就算不被免官,最低也要被斥責,一輩子仕途算是完了。誰知道突然就有人收蝗蟲,百姓動手抓蝗蟲,蝗災還沒成型,就被撲滅了。要是將這次撲滅蝗災的方法奏報上去,一個大功是跑不了的,再能有治療雀蒙眼之法,那不但不會免官,很快就能高升了!
“假道士…嗯,現在不能叫你假道士了,你這次做的不錯,是一個優秀的道士了。”李書成笑道,“這段時間,說動百姓們爭先恐后地抓蝗蟲,你出了大力了。”
道士滿面春風,這段時間他確實盡心盡力,為了鼓動百姓滅蝗,甚至不惜作假,搞起了請神上身。不過他的演技不錯,讓百姓們信以為真。
“那個…大俠,我身上的毒是不是可以解了?”道士問道。
“哦,你說那個藥丸啊?看,忙得我都差點忘了。”李書成笑道,“那不是什么毒藥,只是一顆除蟲丸,驅除了你身體內的蛔蟲。”因為飲食、衛生等等蛔蟲病多得很,又沒有特效藥,這時候很大一部分人體內都有蛔蟲寄生。想想道士上廁所的時候,發現拉出來蟲子,當時肯定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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