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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盛樂之戰(完)

  柔然后陣大將被賀兒無心所殺,賀兒無心也被柔然人包圍了起來,他能不能活咱們不知道,但后陣,卻是要敗了。

  “瘋!”

  “瘋!”

  “瘋!”

  后陣中傳來零零散散的大喝,下一刻,便是鮮血飄飛,陣中的幢旗亂竄。

  一位偽裝成柔然人的疾風將士大聲咆哮,可他的咆哮也讓別人注意到了他,數柄馬刀毫不遲疑的朝他砍來。

  “哈哈哈哈,爾等大將已死,我大魏必勝!”將士面色猙獰,張開大嘴暴吼一聲,挺起胸膛迎向敵軍......

  他們,已不再隱藏,他們知道,此戰,他們要勝了,因為陳白趁著敵陣大亂的時候已鑿陣而來,他們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陣中傳來的怒喝讓陳白神情大震,仰天大嘯:“兒郎們,敵將已死,速速殺敵!”

  “殺啊!”陳白將馬槊朝前奮力一擲,‘鏘’的一聲,又鏗然拔出馬刀,身先士卒的沖進了柔然已經有些混亂的大陣。

  被宗主豪強命為十八煞的棍、镋、棒、叉、以及矛,皆在陳白身后,雖然他們擅長的不是馬槊和馬刀,但對馬槊和馬刀也有極高的造詣,當然,論起那種最熟練,自然是刀了。

  畢竟,練武之人,一長一短是必須的,而刀,是身為武人必學的,至于劍這種象征性大于實戰性的武器,勇猛的他們是不屑地,畢竟,刀才是百兵之膽。

  見陳白丟掉了馬槊,他們嘴角無不露出笑容。

  如果有人說,槍乃百兵之王,而比槍還長的槊當然是更強了,畢竟一寸長一寸強嗎,那么他們棄槊使刀是不是傻了?

  并不是,在人擠人的亂軍之中,一桿長槍刺出,你有機會收回嗎?

  換言之,你不去刺,咱去掃啊、挑的,累不?

  將士們會告訴你,累,很累,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握不住槍桿了。

  而刀卻不同了,它比槍要省力,如果是殺敵、沖陣為主,那自然是以槊沖殺,但現今,那柔然大將已死,勝利在望,他們只需要沖入陣中,那柔然人自然會軍心盡喪,唯逃而已。

  說白了,他們現今已經不是去殺敵,而是去驅散敵人逃跑了,至于逃不掉的,那就是他們的俘虜,可看守俘虜,你也得有體力,所以,每當必死、將勝的時候,將士們都會將手中的兵刃換成短兵!

  陳白部曲中有不少人是經歷過戰場的,見前方的人都開始將馬槊朝敵軍投擲,他們就知道,戰斗,要結束了。

  “殺啊!”

  還是那位絡腮胡,他馬匹側方此時已經懸掛了五顆腦袋,瞅著己方部隊已經開始棄槊了,他朝他的戰利品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大笑,旋即,將馬槊反握,瞄準右前方的一個柔然人,嗖的一聲,就將馬槊狠狠的拋去。

  “鏘!”

  馬槊離手,他快速的抽出馬刀,揚聲大喝:“大魏必勝,殺啊!”

  下一刻,

嗖嗖嗖  一片馬槊組成的飛雨自陳白大軍騰起,無數將士抽出馬刀,那一陣鏗然之響,直震荒野。

  “大魏必勝!”

  “大魏必勝!”

  “大魏必勝!”

轟隆隆  無數大魏將士奮力咆哮,他們就像是一群嗜血的群狼,一個個嗷嗷叫的往前沖。

  “殺!”

  “噗呲!”

  陳白一聲吼叫,馬刀一揚一落,就將前方的柔然人砍死在馬上。

  一名柔然幢主自恃武勇,見陳白頗為囂張,舉起馬槊就直撲而來。

  “死!”陳白看也沒看,暴喝一聲,就將馬刀斜斬而下。

  “鐺”

  馬槊被陳白一刀砍飛,柔然幢主頓時感到手中一沉,雙手不禁一松,啪嗒一聲,馬槊掉落在地。

  陳白不曾耽擱,因戰馬一直在朝前跑,他此時也來至那幢主身側,他反手就是一刀砍了過去。

  柔然幢主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識的抽出馬刀格擋,只聽‘鏘’的一聲巨響,柔然幢主手中的馬刀登時斷成兩截,陳白的馬刀卻去勢不減。

  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就從柔然幢主的左肩切入,又從右肋切出,竟然將柔然幢主斬成了兩截,可見陳白用力之大。

  殺了一員幢主,陳白腳下未曾停留,前方柔然將士攔住了他,他來不及收回馬刀,左肩猛然一沉,身子一個跳竄,往前巨力一撞,擋在他前方的柔然將士頓時慘叫著朝后倒飛而起。

  咔啪一聲。

  陳白這一擊勢大力沉的肩撞,竟將那柔然將士撞得胸骨盡碎,脊骨全斷,未及落地,便已氣絕身亡。

  而陳白也借助柔然將士的阻攔又重回馬背,旋即,又有兩名柔然將士悍不畏死地迎向陳白。

  陳白仰天咆哮一聲,膛目一瞪,大嘴一張,奮力的朝前揮砍馬刀,這一刀,直將二人砍成了四段,不等尸體落地,陳白就已再次楊刀殺入了陣中。

  陳白:用刀,我比馬槊狠!

  柔然中軍,大檀躲在親衛圍成的高臺上,他冷眼觀察著四周戰場,先前陳白的勇猛皆入他眼,此時的他心頭凜然。

  “那是何人?竟驍勇如斯?”

  再看陳白身后的部曲,那一個個嗷嗷叫的將士亦是銳不可擋,以數百披堅執銳的箭頭狠狠的插入他后軍之中。

  這入了陣的魏軍,那簡直如一群猛虎沖進了羊群,他的將士蜂擁而上,竟不能阻其片刻。

  大檀面露駭然,連忙轉過頭,朝其他戰場看去。

  北方,陸俟的大軍與他的兵馬形成糾纏狀態,一時間是分不出勝負了。

  再看西方,前軍停止不前已有一刻鐘了,而那于陟斤也沒有消息傳來,這讓大檀心中不禁出現了一股危機感。

  張嘴就開始下達各種命令,他要將陳白攔住,可他的大纛連連揮使下,竟沒得到后軍大將的回應,這一幕,讓他的危機感更重了。

  “轟”

  就在這時,西方前軍突然傳來一道轟鳴,大檀急忙看去,這一看,他雙目瞪的老大。

  只見他的前軍將士竟開始一哄而散,朝著四方奔去。

  “發生何事?”大檀心中冒出一股涼氣:“難道,難道于陟斤敗了?”

  “魏軍來了!魏軍來了!”

  “魏軍來了!魏軍來了!”

  “魏軍來了!魏軍來了!”

  “魏軍來了!快逃啊!”

  “魏軍來了!”

  不待大檀細想,前軍更是慌亂起來,那一聲聲恐懼的叫喊之下,一股黑云好似一個箭頭將他們沖散,那黑云還發出陣陣吼叫。

  “敵將授首!大魏必勝!”

  “敵將授首!大魏必勝!”

  “什么?魏軍竟然出城了?”

  大檀駭然,心中涼絲絲的想著,既然魏軍出城了,那他侄子于陟斤也一定是兇多吉少了。

  大檀的想法剛冒出,那邊的柔然將士就為他證實了。

  “啊,那是郁久閭別帥的首級!”

  “什么?是郁久閭別帥!”

  “郁久閭別帥死了!”

  “郁久閭別帥陣亡了!”

  魏軍所過之處,眾人都看到了那掛在大旗上的頭顱,可不就是于陟斤的嗎?

  作為柔然第一勇者,于陟斤的名聲是響徹柔然汗國的,得知本國第一勇者都死了,他們更是無心戀戰了,紛紛開始朝外圍擠去。

  狄那城北,一片無門的城墻下,庫仁直騎在黃驃馬上,靜觀將士戲弄城墻上的守兵,就在這時,一位侯人快速打馬而來。

  “別帥,有一部魏軍自北方南下,此刻已在攻打我軍!”

  “甚么?”

  侯人焦急的話語,讓庫仁直不由得大叫一聲,:“你說甚么?魏軍自北方南下?”

  不待侯人說話,庫仁直自言自語的說道:“怎么可能,魏軍怎么可能還有援兵?不可能,絕不可能!”

  “別帥,部下之言,句句屬實啊,那魏軍大纛,乃是大魏龍驤將軍步六孤俟的!”

  “步六孤俟?”

  “步六孤俟?”

  “步六孤俟?”

  庫仁直身旁的幾人發出驚訝的叫聲,一位小將快速上前,對庫仁直說道:“別帥,若是步六孤俟,其人自朔方出兵,當可從中道北上,于白道南下,若真是如此,那我大軍后方必然已經遭襲,別帥,還請速速馳援!”

  “是啊別帥,我等還是去馳援大軍吧!”

  “是啊別帥!”

  眾將都知道他們這一部的人只是阻攔城內的人逃跑,并沒有其他的作戰命令,現在聽聞敵人已經從后背迂回而來,他們覺得,他們應該前去馳援,要不然大軍一敗,他們也必然會被堵死在云中再也出不去了。

  但庫仁直卻覺得,以他們的兵力,阻攔步六孤俟的兵馬應該不成問題,畢竟,步六孤俟有多少兵馬,他是一清二楚的。

  可還不待他做出決定,又一位侯人打馬而來,這侯人的臉色很急,不待下馬便已大聲叫道:“報,別帥,狄那守兵已自西門殺出,現今已快破我前軍,可汗危在旦夕!”

  “甚么?”

  “魏軍出城了?”

  “魏軍出城了?”

  “別帥,還請下令吧!”

  “別帥!”

  “別帥!”

  眾將聞侯人之言,無不焦急,就差跳腳了。

  而庫仁直這一次也沒敢猶豫,連忙說道:“傳令各部,回身迎敵,奪我可汗!”

  “是別帥!”

  “是別帥!”

  “是別帥!”

  眾將連聲應喝,不敢耽擱絲毫,快速的傳達將令,

  不消片刻,庫仁直的兵馬從城頭快速撤離,直奔中溪水西岸。

  而另一邊的阿伏干也得到侯人的傳報,初時,他覺得他應該率軍追討敵軍之背,而不是去救援大檀,可另一位侯人帶來的消息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消息不是別的,是他們的后軍被魏軍鑿穿了,而且,于陟斤,死了!

  阿伏干知道,這一戰,他們敗了,大將一去,軍心渙散,而且,大檀又被三方圍攻,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救大檀出圍,他已無力回天。

  看了看塞水方向,又看了看云中盛樂,阿伏干搖了搖頭。

  “這兩處皆去不得,若我自中道北上,大魏之人斷然會不斷追擊,如今,我也唯有從那步六孤俟下手了!”

  想著,阿伏干便喝令大軍沿著狄那往北而去,或許,他會和庫仁直匯合......

  “敵將授首,大魏必勝!”

  “替天索命!”

  “敵將授首,大魏必勝!”

  “替天索命!”

  “敵將授首,大魏必勝!”

  “替天索命!”

  東西兩處的魏軍正在不斷向著柔然中軍靠攏,拓跋燾現在早已放棄了當初的想法,他盯著那柔然的黃色大纛,他知道,只要這一支大纛倒下,他大魏就贏了。

  “兒郎們,殺向大纛!”

  一身金甲被血染紅的拓跋燾發出一聲咆哮,其身后扛著大纛的人連忙將黑色大纛朝前點,而方向,就是柔然人的黃色大纛。

  那大纛,已近在遲尺。

  柔然中軍,大檀看著被魏軍挑起的頭顱,心中恐懼無限增大,尤其是魏軍的一黑一紅兩只大纛正不斷朝著他奔來。

  回顧四周將士,一張張臉上,全是恐懼,他知道,這一戰,柔然敗了,他也必須逃了,再不逃,他就要死在這里了。

  “傳令大軍,撤回王庭!”

  “可汗令,撤回王庭!”

  “可汗令,撤回王庭!”

  “可汗令,撤回王庭!”

  嗚嗚嗚.......

  雄渾到令人窒息又蒼涼到讓人戰栗的牛號角聲就像一股猛烈的旋風,瞬間刮過戰場,也驅走了柔然亂兵心胸中的恐懼,正在狂奔、嘯叫、嚎哭、傻笑乃至亂砍亂殺的柔然亂兵紛紛安靜下來。

  原本呆滯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明,他們聽到了,他們聽到了,可汗說撤退,可汗說撤退啊!

  亂兵們心中冒出喜色,回望那黃色大纛,見其已開始快速朝著北方飄去,他們連忙緊追其后,生怕慢了就會被洶洶而來的魏軍殺掉。

  他們想逃,可魏軍就不愿意了,滿臉興奮的追著他們砍,一顆顆的頭顱被懸掛在馬側,這一會,戰場變成了魏軍獲取戰功的場所。

  紅色大纛下,陳白策馬砍殺,其身后五千余人發出山呼海嘯的怒吼,神情激動之下,一個個全都擎起了手中的武器,霎那之間,無數兵器在空中連續揮舞,噗呲噗呲之聲不絕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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