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八月初九,丁酉,日中時分(十點),魏主拓跋燾率軍入主狄那,五千將士旌旗招展隨其左右,另有一部殘兵在前引路,直至府衙。
于此同時,白道城內,郁久閭大檀集結大將。
府衙內,大檀坐于上位,其別帥郁久閭于陟斤,東部汗王郁久閭匹黎(大檀弟弟),渠帥阿伏干、便度、庫仁直紛坐下首,另有將十余位。
此時堂內爭論不休,喧鬧不止,慈情景已持續近兩個時辰。
自昨夜大檀見勢不妙引兵北還,眾將是一夜未眠,皆在防備魏軍追尾,可直至日上晨朝,魏軍也未曾前來,這讓柔然諸帥皆認為魏軍不會追來了。
就此,他們便在大檀的命令下,開始重整旗鼓,待兵馬稍聚,大檀又將他們喚來府衙。
而此次議事不是其他,正是謀劃著他們到底是從草原繼續調兵還是就此撤軍。
這一番商討下來,以匹黎為首的東部將帥皆認為魏軍兵乏,當繼續調兵。
而以于陟斤、阿伏干為首的將帥,則是認為大軍已連戰幾日,將士心中已有厭戰心態,為此,理當先行退去修養一番。
于是,兩派之人于堂中爭論,一時間,公公有理婆婆有理,讓得大檀猶豫不決。
可一個時辰之后,大檀還是責令其弟匹黎領兵三千,前去柔然王庭再聚兵馬五萬,而余眾,則去牽制魏軍。
此番調令之下,柔然兵馬于白道城外頻繁變動。
然,公不作美,烏云密布之下,傾盆大雨從而降,直讓得柔然眾人淋成了落湯雞,
此水一降,眾人不得不將牽制魏軍的事情暫置與后。
時間緩逝。
狄那城中,拓跋燾于府衙內觀看大雨,那急端而下的雨水,讓拓跋燾有些神色恍惚,片刻,他伸出手來,好似欲要將雨水挽留,
嘀嗒,嘀嗒,雨水落在手中,拓跋燾心中念叨:“果真如朔州伯所言,今日降無根水啊!”
“哼......”
輕出一口氣,拓跋燾抬望院中,噼里啪啦的雨滴不斷擊打在院鄭 “那朔州伯定有能人相助,比之我崔太常來,也是不逞多讓啊,只是,其人是誰吶?”拓跋燾心中想著。
(此前我寫錯了,崔浩此時還是太常,并非司徒!)
“哼!”
拓跋燾嘴角微撇,輕笑一聲,不禁念叨出聲來:“慈大才,吾倒是想觀上一觀!”
“皇兄欲要觀誰?”
其身旁的拓跋清憐抬首向問,眼中露出些許疑惑,‘皇兄自言是為何?’。
拓跋燾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他身邊還有著拓跋清憐在,遂即,轉過頭來,對拓跋清憐微微一笑。
“武威妹啊。”
頓了頓:
“阿干是在想,那朔州伯能斷今日有水而降,其身邊定有大才,如若不然,以他現今的年歲與學識,斷然不會如此精通象。”
“像如此有才者,阿干不曾知曉也便罷了,可既已知曉,阿干又怎會將其埋沒?”
笑道:“呵呵,理當讓其為我大魏效力,才不枉此人一身學識,便如那崔太常一般啊!”
著,拓跋燾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道。
“崔太常?”拓跋清憐秀眉微皺。
“嗯!”
拓跋燾點零頭:“想當初,我初登國主之位,我族之人忌諱其乃漢人,對其惡語相向,我不得以之下,唯有將其罷官,可國內初穩,我便又重用其人,你可知為何?”
拓跋燾扭頭相問。
“嗯?”
拓跋清憐搖了搖頭:“阿妹不知!”
“哼!”
拓跋燾輕笑一聲。
“哈......”
雙手前伸,抬望落雨,開口道:“是阿干知曉,一個國家的強盛,遠非鐵騎的強盛,還需要大量的人才,沒有人才穩固國政,我大魏與曇花一現又有何區別?
而崔太常,其學究人,實乃我大魏股肱之臣,若其不得重用,那我大魏,也不長遠了!”
著,拓跋燾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轉過身來,對拓跋清憐伸手指言:“哦,對了,武威妹在此已久,可知朔州伯身邊有何能人?”
“嗯?”
聽其兄之言,拓跋清憐眉頭輕皺。
她知道她阿干自登臨國主之后便是勤儉節約,只為充盈國庫,可以是個明君。
而崔太常一事她也略有所聞,雖然國家大事還論不到她來操心,但她也是非常支持她阿干的。
就如同拓跋燾之言,財,國之本也,因為此話,她的衣物減少了,簪飾也不多了,但她并沒有怨言。
可現今,拓跋燾的一番話,讓她明顯的感覺到,她阿干想要挖墻腳,還是挖劉盛的墻角,這就讓她有些不開心了。
因為,她來到此處已有月半,劉盛身邊的人才她都一清二楚,而她更是清楚劉盛的人才,根本就沒幾個,若是再被她阿干給撬了,那劉盛怎么辦?
拓跋清憐心中想著,可她也好奇,到底是何人會讓她阿干出大才?
拓跋清憐腦中不禁冒出幾個人來。
其一,劉盛的軍師祭酒,秦江秦無殤,對此人,拓跋清憐極為深刻,是他屢屢為劉盛出謀劃策,若是大才,他首當其沖。
其二,軍副全旭,乳名柱子,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但他皇兄是大才,應該是文治,而非武功。
拓跋清憐搖了搖頭,將全旭除去。
是那后來的崔驤崔元龍?
可其并無官職在身啊?
而且,崔元龍來的時候,她也知道,并非劉盛的官僚。
想著,拓跋清憐又搖了搖頭,將崔驤劃去。
遂即,她又想到了玄甲軍主孟虎。
“孟虎習性跳脫,應當不是,那便是那秦江秦無殤了!”
拓跋清憐先是將孟虎劃掉,再是點零頭,心中已是認定秦無殤便是拓跋燾口中的大才,比之崔浩的大才。
可她這么一想,突然覺得,劉盛的人才真得很少,即便算上李鵬程,那也是一個巴掌都可以數得過來的。
于是,拓跋清憐決定對其隱瞞,給劉盛留下幾個人才,以供劉盛驅使,想罷,便對拓跋燾道:
“阿妹雖來此已有月半,可并未得見朔州伯的屬僚有何能人。”
著,拓跋清憐頓了頓,朝拓跋燾覷將一眼,怕她阿干不信,又開口言道:
“若是軍中之人,那便多了,像李軍主,全軍副,孟軍主,慈人與皇兄身邊的宿衛郎相比,卻是不相上下,可皇兄宿衛郎之多,應不會再奪人所愛,請其入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