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盛在商隊中部,騎在馬上,不斷來回掃視,突然眼前一亮,他見兩旁不少女郎,額頭涂抹黃物或是金色貼紙,有滋有味的看著。
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花黃,也叫額黃,南朝梁簡文帝蕭綱美女篇云:“約黃能效月,裁金巧作星。”就是說的額黃。
又有“最愛鉛華薄薄妝,更兼衣著又鵝黃。”叫鵝黃,還有其他稱謂等等。
若是僅僅額頭一點倒也好看,臉蛋若是再來點所謂的佛妝,劉盛可不覺得漂亮,反而覺得像鬼。
所謂佛妝有曰:“胡婦以黃物涂面如金,謂之佛妝。”
對劉盛來說,那不就是個銅人臉嗎?在臉上瞎胡畫,看著就下不去嘴。
“商家,所賣何物?”前面有人高聲問道。
聞那一聲問話,商隊前面卻也有一人回著:“衣食用物、解悶消遣皆有,若是互市便來費鄉老家,我等不便在此久留。”
那人點了點頭笑道:“甚好,甚好,我隨后便去!”
隨后又有人問道:“商家,賣哩啥物件?”
好嘛,這一股子濃濃的河南味兒,讓商隊之人都聽不懂,一時間還無人答話兒。
劉盛見此,也便回道:“吃喝哩、玩樂哩、穿戴搭配哩,啥都有…”
那人聞言,笑道:“管,管,管…”
數十輛馬車綿延約有一里地,停在村西頭外,費鄉老家便是在村西頭第一家。
柱子上前敲門。
啪~啪~啪~
“費家阿兄開門!”
只聽門內有人回言:“來了來了,勿急,待我出完恭…”
柱子一聽,立即回來了,劉盛一看,便問:“怎未開門?”
柱子臉色有異,躊躇一番,卻也回道:“在造人中黃!”
劉盛一聽此話險些笑出聲,拉屎就拉屎吧,還什么在造人中黃…
等了會,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里透出個虎頭虎腦的腦袋,扭頭一看,趕緊拉開大門,叫道:
“哎呦,我的大柱子阿兄,你可是來了,我阿父去鳳城拉糧了,聽說少郎主運了一批糧到鳳城讓我等…等…等…少郎主,您…您也來了?”話說一半,這人才發現被柱子擋著的劉盛。
劉盛笑了笑,對其言道:“阿豪兄弟,說了你不必叫我少郎主,二三子們一直隨我這才讓其喚我少郎主好行事。”
阿豪,名叫費豪,他聽聞劉盛之言,前來一步,對其連忙說道:“這如何使得,我等性命皆為少郎主所救,愿奉您為主!來來來,少郎主,且入內。”
說著,阿豪便招呼劉盛進屋言談。
而劉盛卻是婉拒,對其言道:“阿豪兄弟,先給諸位丈夫找個落腳地再行另說吧。”
費豪聞言微微一愣,對其說道:“落腳地?村內甚多房屋空置,便是周邊幾村卻也無甚人煙,且都聚此了,不若等我阿父回來為諸位丈夫登記一番?”
劉盛抬頭望了一眼阿豪,對其說道:“勿須登記,我等從商,只需在周邊村內設幾個鋪子便可。”
說著,劉盛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費豪。
而費豪一聽,卻也懂了劉盛的意思。
他們是以商隊行走,確實不能登記在冊,而他們也都登記了劉盛的奴仆。不算自由身了,算是劉盛把他們買下了,一切都是劉盛說了算。
這群人為劉盛如此賣命不僅僅是救命之恩,也有劉盛對待他們如同手足一般的情誼,從未把他們當做仆從。
想通此事,阿豪對其言道:“此事尚需我阿父回來才可操辦,少郎主,不若讓丈夫們先暫住于此吧?”
聞言,劉盛深思片刻,回身對眾人說道:“丈夫們搭市,開市!三日后去虞城縣!孫奇,你帶二百人去營廓搭建互市,稅收莫要少了他等。”
眾人聞此一言,紛紛忙碌起來,一個個開始把帳篷搭建在荒野上,馬車上的物資不斷往下搬運。而孫奇也帶著二百人,趕著二十輛馬車離去。
而剩下的馬車皆有鐵甲在內,是這三百人的活命家伙,這三百人到時會分散各個村子互市并打聽消息,短則三五日,長則半個月就會離開。
劉盛隨著費豪進了屋,問道:“阿濤兄弟哪?”
“大兄聽聞少郎主送至縣城十數位傷者,帶著些郎中去了縣城想要幫襯一番。”
“哦?他們已至縣城了?”
“一日前已至,料想大兄也該回來了。”
聞其言,劉盛不禁想到,這從鳳城到虞城只有一百多公里,馬車只拉人快速一些,確實比他們要先到一天,想著,也便點了點頭。
而此時,阿豪家門外來了一人,年約二十,高大的身材,身穿灰色寬袖麻衣。
劉盛知道這時代的人多數都是灰色麻衣,而且還是寬袖的。劉盛覺得他們穿灰色肯定是因為灰色耐臟,至于寬袖,這是潮流,北魏的潮流服飾。
因北魏高官貴族喜食五石散,這五石散吸食進入體內,會讓人全身發熱,高官貴族們便穿的寬松些,袒胸露背也是較多。在此風氣下,百姓也學習這種服飾,便成了如今的潮流服飾。
只見這人面帶喜色,大步流星的往屋內趕來,還未進屋便大聲言道:“少郎主,您來了?來之前也不曾言會一聲?我好為您接風洗塵吶!”
隨著話落,這人也一股風的進來了。
扭頭見入內之人的模樣,劉盛對其笑道:“說曹操曹操到,阿濤兄弟,你怎也如此客氣了?”
費濤聞言對其疑惑道:“說曹操?魏武帝?”
聞言,劉盛尷尬一笑:“哈哈,玩笑罷了,縣城如何了?”
“無礙了,那些娘子已醒,丈夫們卻吵著要見您,說是要加入鐵面兒軍,那些娘子可是真狠!”說到這,這大漢子打了幾個哆嗦。
這倒是引起了劉盛的興趣,問道:“哦?是何事?”
“少郎主,您是不知,此些娘子方將醒來,便得知有一胡人隨她等處置,這可好了,硬是拖著傷身將那胡人給剮了。聽說進城時丈夫們曾將那胡人打暈一直未醒,是被眾位娘子剮醒的,此等場面兒,甚是凄慘,我去之時,慘不忍睹也。”
一說到這,費濤就不禁打了個哆嗦。
劉盛見此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這時外面傳來柱子的聲音:“少郎主,互市已搭建,可開市?”
聞此一言,劉盛對外言一聲:“開市吧!”
隨著柱子的應命而去,劉盛也對費濤說道:“阿濤兄弟,我且去看看互市,稍后再與你暢談!”
費濤聽此,也未曾阻攔,對其言道:“濤,敢不從?少郎主請~”
互市在搭建的過程中村里人都看著那,此時見到互市已搭建好,一個個的也都拖著谷物、陶瓷罐、鐵器等,前來置換,也有拿著漢朝、前秦等時期的銅錢來買東西的。
但銅錢在這世道貶值的厲害,現今都以谷物為貨幣標準,若是戰亂谷物上漲,銅錢還要貶值,所以銅錢這玩意,是貶值貨,誰都不愿收。
隨著開市,村頭一片喧囂。
“商家,這花鈿如何置換?”
“一升谷物…”
“商家,您看我這陶罐能否換些谷物?”
“換你一斗吧…”
“商家,您看我這刀可否換些酒水?”
“一壇濁酒?”
“商家~”…
互市一開,皆來買賣置換,有些人私下拉著些村里的丈夫聊天,這是在套取情報,詢問可有誰家有鐵甲。
劉盛緩步走著,大周村有戶數百,倒也熱鬧。
“商家,這步搖簪如何置換?”一道清脆稚嫩的聲音在這熱鬧的互市里是如此特別,劉盛望去。
只見,是一個十二三的女郎,梳著垂鬟分肖髻,赫然是那宅院門口的俊俏人兒,這個年齡,若是頭發一剃,身著男兒裝,可是要懷疑她是男是女。
至于為什么看不出,關鍵是胸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