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之根據抽簽排完了眾人的名次,很快有人察覺到了不對。
“小徐,你好像沒參與抽簽啊。”李大爺笑瞇瞇地道。
徐攸之擺了擺手,“我又不是廚師,跟著湊啥熱鬧。”
“你小子也太狡猾了吧。”
劉大胖嚷道。很多人仍然深信徐攸之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廚師,以為他要把真正的技術留到最后。
徐攸之無從辯解,于是和他們說道,如果愿意的話,我隨時可以露兩手,不過到時候你們可不能不吃呀。
廚師們和徐攸之客套,怎么會呢,將食物吃的干干凈凈,這是對一個廚師的基本尊重。
他們心想,徐攸之身為一個廚師,肯定有職業道德,只要穿上圍裙,就要認真對待整個過程…哪怕水平一般,做的不符合口味,也不至于讓人難以下咽吧。
就此,大家原地解散,各自回去。
徐攸之與其他人告別后,又把阿思送回了家。
路上,盡管阿思知道他們對自己沒有惡意,但腦海中始終有一個疑惑。
她覺得這些人并不是單純地請自己做美食評委那么簡單,若是如此的話,在得知自己沒有味覺后,應該放棄才是。
畢竟美食專家又不只自己一人,這樣既浪費時間,又比較麻煩,不過萍水相逢,何必執著于此呢?
要知道,這是不求回報的幫助。
因為她已經和眾人聲明,自己可能沒辦法為他們的餐廳打,即便如此,這些人也沒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天底下會有這么熱心的人嗎?
在這之前,她雖然也偶爾遇到過一兩個熱心腸的市民,但如今一下子冒出了這么多的大好人…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阿思是個較真的人,遇到問題總是翻來覆去的琢磨,她從不認為發生什么事都是理所應當的。
假如不能得到問題的正確或是合理的答案,晚上她會睡不著覺的。
徐攸之是唯一還沒有離開自己的人,便將這些事情向他請教。
徐攸之眼珠一轉,說道:“大家想邀請你作為美食的評委,跟你名人的身份沒有關系,只是出于對你的喜愛…我們不希望像你這樣善良可愛的女孩受到傷害,所以大家在知道你的身體狀況后,自然要無條件地為你提供幫助。”
“這跟美食評委什么的毫無關系,就算你不愿意答應,我們也是沒有怨言的。只要你能恢復,繼續為人們帶來幸福的美食,這就足夠了。”
徐攸之見到阿思仍在疑惑,趕緊補充道。
徐攸之自圓其說的同時,順便坑了一把那些廚師,把他們的小心思描述的清新脫俗。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這樣解釋,就不能讓阿思信任自己。
至于以后的事,徐攸之也顧不上了,反正他的任務只是讓阿思恢復味覺…阿思做不做廚師們的評委又不干他什么事。
別說徐攸之辦事不地道,是人就有自私的一面。
阿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堵在家門口,任誰也會多想。好在現在誤會解開了。
徐攸之送阿思到樓下,把手機還給了她,說道:“手機的便簽里面有我的快樂計劃,從早上五點半,到晚上臨睡覺前,所有的內容都寫在上面了,你提前看一看,做好心理準備。”
“什么?五點半?那么早起來干什么,這個時間段我通常還在睡覺呢。”
阿思大驚失色,對徐攸之的計劃進行了抗議。
“哎呀,你別管那么多,聽我的就完了。”
徐攸之將阿思推了進去,叮囑了一句,“早睡早起,我明天五點半就準時過來敲你家的門。”
話音未落,徐攸之跑掉了。
“哎,等等…”
阿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招呼徐攸之回來,可當她推開單元門時,四外張望,黑漆漆的一片,人已經不見了。
“跑的真快呀。”
阿思嘀咕道。她想告訴徐攸之,這個時候,沒有門卡,是出不去的…小區的護欄高達兩米,頂部是尖銳的鋁制矛頭,強行翻躍,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
而且又沒有告訴他自己住在哪一層,明早上哪找我去?整個樓層挨家挨戶的敲一遍嗎?
再說了,自己還沒同意這個什么快樂計劃呢,他怎么可以擅自做主。
這個冒失鬼!
阿思氣惱地跺了跺腳,她已疲憊不堪,迫切地需要回去沖個熱水澡,舒服地鉆到自己的溫暖小窩里。
可現在,她得在這里等待徐攸之。因為她覺得,當對方遇到被困在這個小區的窘境時,一定會回來找自己的。
十分鐘后,阿思倚靠在一樓的玻璃墻上,打了個困意十足的哈欠,她有點睜不開眼睛了。
“怎么還不來呀?”
阿思心里著急。當美食主播的這一年來,遲到的經常是她,何曾等過別人呢?
不過想到徐攸之也是為了自己忙活,便耐下了性子。
又過了十五分鐘。
“不是吧,這家伙死哪里去了?不管了,我等了這么久已經仁至義盡,就是凍死在外邊也怪不得我了。”
第二天清晨,時針、分針恰好形成了一個150度的夾角,鬧鐘適時地響起了。
嗡嗡嗡的聲音經過空氣,透過厚厚的羽絨被,鉆進了阿思的耳朵里,吵醒了正沉浸在睡夢中的她。
阿思憤怒地掀開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順便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她正夢到自己抱著一個碩大的雞腿啃呢,那滑膩潔白的肉質,咬上一口,就有油汁從肉中滲透出來,蜂蜜的甜味,胡椒粉的辣味,還有那么一點點特殊的焦糊味道,形成了對味蕾的強烈沖擊,沒錯,這就是正宗的蜂蜜烤雞腿…實在是太美味了,很久沒有品嘗過這種滋味,好想再吃一個…
自從失去味覺后,阿思連日來都會做類似的夢。她也只能在夢境中回味那些誘人的美食了。
可這樣讓人流連忘返的夢,卻被萬惡的鬧鈴攪擾了…可惡!這是誰干的!
阿思從來沒有設鬧鈴的習慣,她向來是睡覺睡到自然醒的。
因為她的工作是拍攝美食視頻,上班早了那些餐廳又不開門,所以常常是九、十點鐘才從家里出發,正好趕在飯口的時候拍攝。
此時食客眾多,便于采訪,而且也能從這家店的上座率還有食客們的反應,側面證明餐廳的火爆程度。
不然只有阿思一個人在那里吃,就算吹的天花亂墜,信服力也不是很高。
阿思拿過床頭桌子上的手機,了關閉。她想這件事一定是徐攸之那個壞蛋做的,哼,他憑什么管自己?
五點半就起床,這怎么可能,起碼也得睡到八點鐘才行。
阿思關了鬧鐘,繼續蒙頭大睡,期待自己再次遇到那個美夢,雞腿還沒吃完呢!
叮叮叮…
豈不料又一陣急促的鈴聲響徹了整個屋子。
這次不是鬧鈴,而是外面的門鈴。
這種時候不可能有人登門拜訪的,何況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她住在這里。
阿思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徐攸之,莫非他找到了這里?
怎么會呢!
可是除了他也沒有其他人了。
算了,管他誰呢,睡覺要緊,沒有人可以打攪到自己。
阿思翻出了兩個隔音耳塞,塞進耳朵里,果然將那些煩躁的聲音減弱到忽略不計的地步了。
阿思嘴角勾起了一抹甜蜜的微笑,心滿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然后僅僅一分鐘后,突然有咣咣咣的動靜傳來。
該死的,這又是哪來的聲音。
但很快地,阿思就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個聲音了,整張床在不停地振動,讓她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都在隨之顫抖。
有沒有搞錯,誰啊!
阿思翻了個身,轉頭看見了一個驚悚的畫面,嚇得沒了睡意,立刻坐了起來。
她的住處是一個朝陽的臥室,床邊就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她喜歡這樣唯美的布置,希望清晨,東方的太陽升起之后,陽光穿過遙遠的地方,照耀在自己的臉上。她也樂于迎接的第一縷晨曦。
可是,此時她看到了一個倒吊的人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剛好擋住了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陽。
那張臉齜牙咧嘴,翻著白眼,就像漫畫中的僵尸一樣,闊怕…
阿思嚇得一個激靈,后悔昨天晚上忘記了拉窗簾。
回過神來,細細看時,才發現了那張臉的五官輪廓有些熟悉,竟然是昨天的那個人!
但他是怎么上來的呢!
這里可是幾十米的高空啊,阿思心中升起了無比的擔憂,無暇多想,趕緊爬過去打開窗戶,怕對方出什么意外。
徐攸之見到阿思終于注意到了自己,也不做鬼臉了,轉而換上了一副笑容。
“你還笑得出來!”
阿思打開了窗子,便有強烈的冷空氣撲面而來,刮的她面頰生疼,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你可算是醒了,一般的方法都叫不起你呢。”
只隔著無形的空氣,徐攸之的臉和阿思相距不過三十厘米,幾乎就在她的眼前,這讓后者感到很不適應,讓開身子,示意處于險境的他快點進來。
徐攸之敏捷的扒住上沿,輕松地蕩了起來,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比樹上的猴子還要敏捷。
只是徐攸之的身上滿是灰塵,和這間一塵不染地臥室形成了鮮明對比,方一進入,就帶進來一大股撲鼻的灰塵,地板上也多了一對大鞋印子。
“你…”
阿思氣的說不出話來,亂闖臥室也就罷了,還肆無忌憚的搞破壞。
阿思此時只穿了一套睡衣,從真空的領口那里都可以看見里面的結構,她想到了這茬,胡亂地穿上了兩件衣服,她才不希望被這個人占便宜呢。
隨后,阿思去關窗戶,不然屋子里這點暖空氣就跑空了。
她伸出腦袋向下方看去,下方的景物一覽無余,可十幾層樓的高度不禁讓她心臟怦怦地跳,生怕腳底一個不穩,跌了下去,摔成一團惡心的肉醬。
阿思想起剛才的情景,又仰頭朝上望去,那里只有一個看上去不怎么結實的防雨檐,她怎么到那里去的?
她看向了側方的消防通道,那確實是一個好的出發點,可離這兒隔著好幾米呢,中間只有一些光滑的管道,即便可以借力,但沒有工具是不可能抓得住的。
這家伙該不是會飛吧?
阿思心中無比的驚訝,在她眼里,徐攸之都快化身蜘蛛俠了。
說實話,這些對目前的徐攸之來說沒有太大的難度,以他的素質,足以來去自如。
“已經五點四十了,晚了十分鐘,你抓緊時間洗漱,爭取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徐攸之看了下表,命令道。
“喂,你這是在搞什么?一大早上的就私闖民宅,小心我報警啊。”
阿思憤憤不平地道,她覺得徐攸之在窗外觀察自己有一陣子了,說不定某些部位已經被他看光了。
“別總拿這個威脅我,沒用的。昨晚你既然答應我了,就應該遵守約定,做人可不要不講誠信啊。”
徐攸之振振有詞地道。
“好吧,那我需要做什么?”阿思無奈地問。
“你沒看標簽上的內容嗎?12345678條我都編輯好了。”
“呃…”
昨晚阿思那么困,當然沒有心情看什么對方為自己制定的快樂計劃。
1、早晨五點半起床,半個小時之內洗漱完畢。
2、六點之前圍繞著小區慢跑十五分鐘,鍛煉身體。
3、六點半左右吃早餐,適可而止,不宜食用太多。
阿思看完,整個人都無語了,這哪里是什么快樂計劃,分明是讓她體驗蹲監獄的感覺嘛。
“這是誰發明的快樂計劃,瘋了吧?豈不是要把人折磨死?”
阿思吐槽道。
“我發明的,如果你覺得還不夠的話,我可以再適當添加幾條。”
阿思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地道:“請問這些和治療我的味覺有關系嗎?”
“你覺得有,那就有。你覺得沒有,那就沒有,”
徐攸之淡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