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明了自己堅定的立場后,徐攸之被請進了新政府的等候室,并且有人端過來一碗清香撲鼻的茶水。
即便徐攸對茶類沒有研究,但也知道這肯定是高檔的茶葉,因為香氣實在是太誘人了,只吸上一口,渾身就舒暢了許多,心情也隨之放松。
徐攸之笑納了,豪爽地一飲而盡后,又毫不客氣地朝侍從要了一份。
沒等多久,就有人過來告訴徐攸之,“總統答應和你見面了,請跟我來。”
這么痛快地就得到了接見,反而讓徐攸之有些驚訝。
尼索格是什么人,那是一國的領袖啊,要處理的事務肯定多如牛毛,在百忙之中立刻見一個無關緊要的神職人員是令人費解的。
徐攸之本來判斷,起碼要等上幾個小時。
在引導之下,徐攸之來到了一個牌子上標著總統室的房間。
得到許可后,徐攸之進入了總統室,卻發現這間辦公室并不是想象中輝煌大氣、威嚴華美的樣子,反倒是格外的簡約,裝修只有淡綠色的地板,潔白的墻壁,以及一張長條形的桌子,一個空空如也的書架,還有一個西瓜大小自動旋轉的星球儀。
此時尼索格正胳膊拄著腦袋,瞇著眼睛,打著哈欠,狀態昏昏沉沉,像幾天幾夜沒合眼似的。
這讓徐攸之感慨,怪不得是敢和神庭作對的男人,成功是有道理的,都累成這個模樣了還堅持在工作的崗位上,著實讓人欽佩。
而且更重要的是,尼索格的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如此年齡就能做出這番偉大的事業,用年輕有為四個字形容都已經是極大的貶低了。
誰知尼索格接下來說的話讓徐攸之傻了眼。只見他伸了伸胳膊,然后嘀咕道:“這里的通風條件不好,明天記得讓他們安裝一個空調,再拿來一個涼枕,不然睡覺的話實在是太熱了。”
一個國家領導人在辦公室睡覺,徐攸之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尼索格將目光投向了徐攸之,“聽說你就是那個覺悟很高的神職人員。”
徐攸之微微鞠躬,放低姿態地說道:“是的,總統大人,我對我曾經的職業和作為感到萬分的恥辱與自責,我將對自己進行深刻的檢討與反思。”
徐攸之小時候經常看新聞聯播,關于這方面內容的格式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尼索格感興趣地道:“那你說說你要檢討與反思的是什么?”
“這個嘛…”
徐攸之犯難了,他畢竟是個外星人,只知道神庭對這個世界實行高壓統治,于普通人并沒有太多好處,卻不清楚具體的內幕。
“看來你們神庭的人還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非也。如果我沒有認識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怎能心甘情愿地出現在這里呢?需知,一個神職人員的信仰是很難改變的。”
徐攸之擔心搞砸了計劃,連忙解釋道。
“的確,在這一點上,你與那些思維固化、墨守成規的神徒截然不同。”
尼索格點了點頭。
徐攸之必須挽回局面,他不禁聯想起古代封建制度下那些權勢滔天、專政獨斷的統治階層。尤其是在華夏的西邊,一些君主國打著神權的幌子,愚弄平民,以此鞏固自己的統治,讓整個國家變成個人的私有之物,還能利用編造的謊言謀求種種利益,消滅一切反抗的聲音。
可以說‘神’說什么,下面的人就要相信什么,不準有絲毫質疑,否則就是挑戰神的權威,下場凄慘無比。
徐攸之相信在某種程度上,哪怕不同世界的神,一旦成為了當權者最有利的武器,其本質是一樣的。
因此,徐攸之憑著自己的見解說道:“神權是人權最大的敵人,它具有嚴重的欺騙性,使得一切都變得糟糕起來。
掌控神權的人往往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或者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對神任意的歪曲篡改,煽動信徒們成為狂熱的執行者,剝奪了底層人民的話語權,讓自由與平等一步步遠離了這個世界。
而我作為神庭的一份子,可恥的執行者,手上自然沾滿了罪惡。為了洗清身上的恥辱,我想成為新政府的一員,爭取早日讓自由與平等之光照耀著這個世界。”
徐攸之的思維敏捷,語言能力也在優秀水準的行列。情急之下的他一口氣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情緒激昂,代入了角色之中。
只有忘掉真實身份,將自己當成萬惡神庭中的一員,才能有機會博取尼索格的信任。
果然,尼索格拍案而起,連聲稱贊,“你的認知比我們新政府的大多數人還要全面,我都不敢相信你是一名神職人員了。”
“總統先生,神職人員是我的曾經,現在我深以為恥,并愿意在新政府開始一段新的旅程,希望能給我這個罪人一次機會。”
徐攸之誠懇地道,他的眼中甚至溢出了淚光…這個演技絕對秒殺了小鮮肉,乃至于他都被自己的這份‘真情’感動了。
尼索格起身走到了徐攸之的身邊,按著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你這樣的人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尼索格的心臟還有頭部都暴露在徐攸之的面前,后者只要拿出三分之一的力量,就能讓這個人永遠地閉上眼睛。
這無疑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但機會來的這么突然,徐攸之反倒不知所措了。
干掉尼索格,然后讓夢境立刻結束嗎?
進度好像太快了一點。
此時,徐攸之的心底隱隱有了一個愿望,那就是見證尼索格的新政府最終會走到哪一地步。
徐攸之目中的兇光一點點的隱退下去,他放棄了殺死尼索格的打算,即便這可能讓他的夢境之旅又一次的以失敗告終。
尼索格向徐攸之展示胸口前的總統徽章,“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徽章。”
徐攸之下意識回答道。
尼索格卻搖了搖頭,“不,他不止是一個身份的象征,還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武器。”
尼索格忽然拿起一支筆用力地向自己胸口刺去,但在筆尖接近身體的一剎那,從徽章之內爆發了一股奇異波動,片刻之間粉碎了它。
“如果有人意圖傷害我,將會和這支筆一樣。”
尼索格淡淡地道。
徐攸之冷汗連連,雖說他自認有些本事,但也是肉體凡胎,毫無防備下不可能抵擋這種力量。
多虧他有別的心思,不然難逃此劫,將成為第一個失敗的入夢者。
“很好,你通過了我的考驗。”
尼索格微笑著道:“我宣布你已經是新政府的一員了。”
“感謝總統大人賜予我救贖的機會。”
徐攸之鄭重地行禮。
然而他此刻才意識到,尼索格始終對自己懷有戒心,直到現在才算是獲得了對方的信任。
這個人不愧為新政府的領袖,還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