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么么黑的暗影之地滾回來之后,許仙就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況似乎出了一點小問題,主要表現在心神萎靡,注意力不集中 老是會時不時恍惚一下。
而且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自己前世的那張臉。
這樣說似乎也不對,
應該是無數張自己前世的臉,密密麻麻地擁擠漆黑的夜空中,還有無數雙眼睛,無神且木訥地回瞪著這一世的自己。
能把你看得心里發毛。
除了許仙,還有小青似乎也得了恍惚癥,盡管她自己死不承認,但從她老是走神的目光中,就明顯能看出來她也在發病。
但小白與驪山老母卻似乎并不在意兩人身上出現的異常現象,按照小白的說法,那是因為在暗影界中,人能看到自己的陰影面。
所以許仙閉上眼睛看到的那些詭異畫面,其實就是自己思想中那些不干凈的東西,小青同樣如此。
既然小白都說沒事。
那應該就是沒事了,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先恍惚幾天再說,小青在驪山老母那里領了一串靜心咒。
不過許仙沒有要。
還是不想沾染與天道法術相關的東西,哪怕只是一串調節情緒用的簡單口訣,調節自我情緒。
本就是許仙的強項。
找個沒人的山頂,高歌一起許仙你大膽滴往前走哇,那無形的坎也就邁過去了,非常有效。
與許仙和小青相反,
小白的精神狀態倒是好了不少,到底是過來人,看多了自己心中那些腌臜不堪,想必早已釋然。
而且對待許仙的態度,也與之前大不一樣,不再像往日那樣終日沒個好臉色,這種含情脈脈中又帶一點小崇拜的眼神,像極了以前在藥鋪時的那個小白,很是溫馨。
只是這種溫馨并沒有持續多久,甚至連一天都不到,小白便先一步回了錢塘縣,魔源無端蘇醒,必須盡快找出其中緣由。
這才是最要緊的事。
順便也幫許仙看一下小藍的病情,但也明說了不要抱什么希望,佛主自封的五感,怎么可能會因為你的這些小把戲而動容。
要不是你看錯了,
那就是佛靈故意流露出那樣的破綻,從而迷惑你許大閻羅。
依舊是冰冷無情的答案。
“許官人也不必太過憂慮,佛主涅槃之前,天地間必有異象顯現,而此時顯然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那這事便還有回旋的余地。”
驪山老母的安慰無力至極,這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哪天天地出現異象了,也就是佛主的涅槃之日到了,聽得許仙心酸不已。
“大師…”
“你先在這里安心休息兩日,兩日之后再回去…”
“可是我真的沒事啊大師。”
“這兩日便由無顧許官人與青姑娘,老身還要去靈山一趟,就不與許官人同路了,另外,許官人回返錢塘縣時,還要勞煩你將老身的道像也一并帶回錢塘縣。”
“啊?鐘師姐找到了?”
大師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而且信息量無比巨大,把個許仙給聽得一愣一愣的,恍惚間只得先挑個最要緊的問,只是問出口之后才發覺,這問題似乎是最無關緊要的。
不過除了這個問題,
別的似乎也沒啥好問的,大師她此去靈山一趟,肯定是想去看看那里現在究竟如何了。
有沒有化成苦海。
魔源無端蘇醒,是不是與極樂世界的黑化有關之類。
至于請托許仙搬走她的道像,那也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在這之前,大師她就已經讓驪山仙境中的師姐師妹們搬去了錢塘縣。
此時的仙境,其實早就已經成了一座空山,即便等挺過了那場天地大劫,也不一定會搬回來了。
只是有一點許仙不是很明白,人過去就好了嘛,為什么非得把殿中的那一尊道像也挪過去?
“唉…隨緣吧。”
驪山老母輕聲一嘆,
倒是對這臭小子會先問出這話,而略感欣慰,只是簡單的隨緣兩字,卻透著掩飾不住的無奈,眼中甚至沒有許多鄙視的味道。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許仙想著說些什么,或者是承諾一些什么,想安撫一下大師那失落的心情,畢竟又送了個愛徒。
“大師您放心…”
“你這話無需與老身說,老身深知許官人的為人,也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了她們的......”
可是您說這話的時候,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啊,這哪是信任本閻羅才有的眼神,恰恰相反,這分明是最擔心本閻羅的為人時,才會流露出來的眼神嘛…
“行了,許官人先安心在此修養,老身先走一步,殿中道像兩日后方能移動,切記!”
轉身之后,驪山老母的嘴角突然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料定你這臭小子肯定不愿多等兩日。
點苦頭也好…
“大師您先等等,大師…”
大師說完便直接消失不見了,留下一個捉摸不透的謎題,
任由許大閻羅去猜,
可是搬個道像而已,
這也要挑黃道吉日的嘛?手頭上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料理呢。
怎能在此枯等兩日?
大師走后不久,之前突然失蹤的鐘師姐又突然出現了,不過也只是小露了一下臉,之后便領著小青去后山某洞念那什么靜心咒去了。
諾大的仙境正殿中。
突然就剩下了許仙一人。
而且這回是真的一個人了。
正殿中的驪山老母道像足有兩丈來高,而且看這道像的樣貌,可要比大師本人要年輕許多。
也要好看許多。
看了一會之后,許仙便又疑惑起來,像大師這樣的大神通,改個樣貌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可她為什么要把自己化成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婆模樣呢?
前世的時候倒是有這樣一個說法,說是因為有人覬覦驪山老母的美色,所以才將自己的容貌變換成了一個老太婆的模樣…
至于這個世界里的話。
“該不會是因為有個老頭經常來你這里喝茶,所以才把自己的容貌也換成了七老八十的模樣吧?畢竟您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與他一道慢慢變老不是嘛…”
惡趣味似的狂想一通,
許大閻羅便準備著手幫大師挪窩的事宜了,雖不知道大師她干嘛非要把這大家伙也挪過去。
不過挪就挪吧,反正也不費什么力氣,而且您把整個驪山仙境都搬去錢塘縣了,那這仙境中的鎮宅之物,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
至于大師走之前說的,那什么必須等兩日才能搬?那肯定是不存在的,像黃道吉日這種事情,對身處天道之外的許大閻羅而言。
那更是違之而后快的存在。
不去管這些,當即便延出靈氣數道,緊緊地纏在了道像的腰上肩上,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走正門肯定是行不通的,更不可能說小心翼翼地背出去,許仙也懶得費那功夫,細節問題也就不講究了。
所以用靈氣纏住雕像之后,許大閻羅便直接飛身躍起,直接在大殿的屋頂上開了一個大洞…
隨著一陣乒乒乓乓。
撞落斷壁碎屑無數,然后就不小心全灑在了道像的身上。
這樣就有點不敬了。
木有別的辦法,只得又延展出更多的天地靈氣,把大師的道像整個都用一層金色的靈氣給包裹了起來,這樣就能保證完好無損了。
隨即又起身飛躍至半空。
像一臺力大無窮的起重機一樣,慢慢收緊手中的靈氣,隨著一陣陣轟隆隆的房屋倒塌聲傳來,大師的道像也被緩緩升了起來。
只是這道像的底座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大更厚實,扯著扯著,甚至感覺大半個仙境都開始魏巍震蕩起來,驚飛了山中鳥獸無數。
“似乎不是啊…!”
我怎么感覺這道像似乎還連著仙境?這怎么能搬得動嘛…
大師也真是的,
都不把話說清楚就走了,這下好了,要搬走這驪山老母道像,難不成我還要把這片山頭也一并挪過去不成?這還怎么搬得動?
似乎也不對…
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沉,而且似乎比剛才還輕了不少,就剛才那么胡扯,似乎就已經將這山頭的根給扯斷了,這不會壞了風水吧?
壞了就壞了吧,扯到現在,這山頭的屋子都已經垮塌大半了,也只能繼續硬著頭皮干下去。
又是數道靈氣飛射而出。
這一回,不僅纏住了整座大殿,還在山頭四周的巖石中,也打入了許多道靈氣繩索。
既然道像底座連著這片山頭,那我就把整個山頭都吊起來挪走,絕對地暴力挪窩…
此時的許仙,身子浮在半空中,底下的山頭被扯得微微晃動,而自己的身體則還能保持分毫不動。
這又是一副很不科學的畫面,這力難道不是相對的嘛?怎么可能出現我不動而山動的狀況。
“許閻羅!你怎敢如此!”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異常夸張的聲音,聽得許仙一個激靈,差點沒穩住底下的那片山頭。
只是…
吒兄他怎么來?而且上來就是一句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
“吒兄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