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
一聲厲喝,氣勢如虹。
人未至,聲先至,轉瞬之間,許仙便已來到了崖前。
“官…官人!”
白素貞猛然睜開眼睛,只是一瞬,那雙目之中,便已滿是惶恐,如玉的臉頰亦隨之微微泛白。
“回去!”
許仙沉聲再喝。
話音剛落,便覺周圍場景瞬間一黑,待睜開眼來的時候,就已在柴房之中。
白素貞的夢醒了。
嗖得一下直起身子,只覺心中砰砰砰地亂跳,伸手捂著胸口,一臉擔心后怕的模樣。
就好像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壞事,被官人發現,又被嚴厲指責了一般,緊張而又焦灼。
但那噩夢中的…
那已不再是噩夢,而更像是曾經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銘刻在骨子里的遙遠記憶,在那一刻被喚醒。
回想夢中場景,
就會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種歸屬感,仿佛自己本就應該屬于那里。
這才是最可怕,也最不敢想象的一幕,比噩夢更加可怕的一幕。
幾乎在白素貞驚醒的同時。
一旁的小青,也猛然驚醒了過來,自從服用了仙丹,小青的靈識就變得異常敏銳。
之前的時候,她甚至能在睡夢中感覺到像是有什么東西轉瞬即逝,溜出了房間。
“姐姐!你又怎么了?”
“啊小青!”
正處于緊張狀態的白素貞,甚至都沒注意到小青也已經醒了過來。
“姐姐,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小青我…”
胸中波瀾未平,話到嘴邊,便已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對!抄佛經!
藍妹妹說過,只要抄佛經,內心也一樣會平靜安寧…
“姐姐?”
柴房中,許仙呆坐床上。
仍未從剛才的驚心動魄中回過神來,之前那一幕,他也看得真真切切。
這樣一種鐵馬冰河入夢來的滾滾洪流,與其說是夢境,卻更像是一種預警,或是一段未來的真實寫照。
小白她…
這怎么可能,那崖頂上站著的,怎么可能會是她,怎么可以是她!
這不是胡搞了嘛,一千八百歲就已經夠大了,現在又在后面畫了好多好多個零…
“稟…稟…稟錢王!”
阿福一臉驚慌地前來稟報,雙眼之中裝滿了恐懼。
顯然是出了大事情。
“講!”
許仙沉聲一喝,穩定住了阿福的情緒,他這才慌慌張張地說道。
“小的受秦廣王之令前來稟報錢王,幽冥沃石震顫,這…這…”
“再講!”
“呃…東…東…東海之上已卷起千尺巨浪,黎明之前,便會抵至錢塘縣。”
“嗯?!”
許仙聞言嗯~地一聲,兩眼暴突,幾乎掉到地上。
在夢里吼一吼。
沃石就動了?
沃石動一動,
海面上就是千尺巨浪??
想不到太上大師他如此實誠,說好三日就是三日,不增一分,也不減一分。
午夜剛過,末日便至。
“秦…秦廣王還令小的告知錢王,他已在沃石之巔,劈出一純陽居所,請錢王速領家中親眷前往居所暫避…”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許仙的突然變得很和藹,因為心里一點也不著急了。
這大水淹不到咱家來…
“遵令…小的告退。”
“等等!”
突然又想起來,自己那勇敢的姐夫,還在岷山上當說客。
雖然山高路遠的,這水應該淹不到,況且身邊有眾多小鬼相伴,但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安心。
“阿福,你速往岷山,看看本王那姐夫及其同伴是否安然無恙。”
“遵令!”
待阿福退下,許仙又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心里想的,卻是記憶中那個熟悉的故事。
錢塘江中連歲潮頭直打羅剎石,吳越錢尚父俾張弓弩,候潮至,逆而射之,由是漸退…
生活在錢塘江邊的孩子,從小就聽過錢王射潮的故事傳說。
還有江畔那座巍峨聳立的錢王射潮雕像,很是威風凜凜。
又想到我許仙入住幽冥地府十一殿閻羅,尊為錢塘王許,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轉眼瞧見放在門后的那柄搗衣杵,心中已有了主意。
老伙計啊老伙計。
這已經是很關鍵的時刻了,你也應該覺醒了吧。
想到這里,粗略算了一下時間,也就不急著先搞緊急避災措施了。
千尺巨浪臨岸,你躲不了,躲到哪里都是個家毀人亡,這種時候,唯有迎浪而上,將其斬之。
心意已決,便不再猶豫,提起搗衣杵就已經來到門外。
身姿矯健,快如閃電。
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狂奔而去。
心里想著的,是去那潮頭上演一出錢王射潮…不,應該是錢王斬浪的好戲才對。
既能射潮,那便能斬浪。
我錢塘王許,就是干這事的。
黑夜如墨,寒風如刀。
疾掠而過的身影,猶如一柄利劍,劃破寂靜的夜空。
漆黑的夜空中,也終于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那時一杵斬浪凝聚而出的堅定信念。
行不多久,寒風驟急。
耳邊響起隆隆的波濤翻滾之聲,抬頭望去,便見那夜的盡頭,有一座望不到邊際的…
山巒吧…。
許仙很想用巍峨的高山來形容遠處的巨浪,但那真的有點不合適。
巨浪也的確是巨浪,
沒有一千尺,但也至少有五六百尺。如一道滾動的高墻,朝著眼前隆隆而來。
帶著一股可以撕碎一切的力量,這是一道帶著滅世之威的末日海嘯。
許仙凌空在巨浪前方,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只站在長城腳下的螞蟻。
這比例,比自己想象地要夸張太多了,但心中卻沒有絲毫懼色。
這浪,便由我錢塘王許來斬。
手中的搗衣杵,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猶如大海中的一座燈塔,將周圍天地映照得亮如白晝。
“唉…可惜了,不能直播。”
傲立潮頭,意氣風發,甚至還刻意地擺出了一個優雅的造型。
不知道自己這根大寶貝,會有怎樣驚人的力量,生活太忙碌,都沒還沒來得及測試一下。
今日倒也湊巧了。
高舉手中搗衣杵。
將多日來納入體內的天地靈氣盡數灌入其中,周圍天地為之變色。
與當日叉魚時的造型雷同。
只不過今日手中舉著的,宛如一枚核彈,躥至高空之后化作一顆流星極速而下。
那一道刺眼光芒,也好似一道巨粗的閃電,朝著那如山一般的巨浪怒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