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界橋列陣的黃巾并沒有三頭六臂,
跟之前見到的黃巾一樣,他們一樣是血肉之軀,
硬要說有什么不同,就是他們的裝備。
這些黃巾軍不僅有騎兵,還有大量的弓弩手,站在最前方的步兵都披著皮甲,甚至還有幾個軍官模樣的披著鐵甲。
袁紹縱目眺望,又感覺到一絲不安。
“阿瞞,汝看看,那是什么?”
曹操順著袁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咦了一聲,
只見黃巾軍之中,有幾個士兵抬著一個怪模怪樣的長兵器。
“那是掃帚?”
漢軍眾人面面相覷,隔著太遠,也看不清敵人抬著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跟黃巾軍交手已經看出他們訓練有素,絕不是失心瘋的狂徒,怎么攻打他們老巢,居然有人抬著掃帚走了出來?
“不對勁啊…”
程昱的目光落在黃巾軍的騎兵身上,他看到黃巾軍的騎兵居然裝備了雙側馬鐙,而不是傳統的單側馬鐙。
雖然劉備已經在信上告訴眾人說黃巾軍有可能有許多奇門武器,但看到這些東西,袁紹等人仍感覺自己的想象力并不夠用。
“子忠,那是什么兵器?”
袁紹下意識地問麹義,麹義嘿了一聲,道:
“管他是什么,我軍齊頭并進,難道還能敗給這些人不成?”
郭圖早就看麹義不順眼,陰測測地道:
“那就請子忠將軍上陣,斬殺這些大膽妖人。”
“去便去。”
麹義手下有他精心挑選的戰兵,雖然人數不多,卻各個忠心善戰,而且都身披鐵甲,是麹義手上的王牌。
他早就聽說黃巾的弓弩厲害,特意讓人準備了大好盾牌,眾人舉著盾牌,緩緩向前。
黃巾軍見漢軍開動,也緩緩向前行進,
曹操身邊荀攸和程昱同時咦了一聲,心道這黃巾陣法嚴謹,進軍的時候卻不怎么樣。
是的,本以為列陣時密不透風有強兵氣象的黃巾軍一起沖鋒的時候會排山倒海難以應付,可沒想到他們居然陣型稀松無比。
看起來就像號令不統一,缺乏指揮一般。
審配和逄紀見了不禁連連苦笑搖頭,逄紀笑道:
“袁公,敵軍不過如此,今日便是我軍建功之時!”
審配更有自信,他捏住拳頭,道:
“我看明日就能打進廣宗城,斬了那張角的首級!”
袁紹心中狐疑,心道能把劉備打的叫苦不迭的黃巾不可能是如此模樣,
他強壓住心頭的沖鋒念頭,等待麹義和黃巾軍交戰。
麹義的部隊隱藏在盾牌之下,緩緩朝黃巾軍靠去。
黃巾軍的步兵已經開始移動,大量的騎兵也從兩側慢慢包圍過來,
可麹義依然不動如山,所有的士兵連呼吸都幾乎一致,沒有任何的慌亂。
小場面,連這都應付不了,如何取得袁紹這廝信任?
又如何…
在司馬大人麾下立足!
馬蹄聲漸漸靠近,麹義大喝一聲“放箭”,他手下的先登營立刻從盾牌后面跳出來,呼啦啦射出手中的箭枝。
他的弓弩雖然不能連發,但這些人久經戰陣,都是一等一的射術好手,
一片箭雨的覆蓋之下,黃巾軍不少騎兵人仰馬翻,步兵似乎也在箭雨的威脅之下更加松散,不堪一擊。
麹義見一擊命中,居然不選擇進攻,他吹了聲口哨,士兵立刻按照之前的約定,撿起盾牌,開始緩緩后撤。
“小心狼筅,寧可跟賊人的騎兵斗,也莫要靠近那些狼筅。”麹義壓低聲音堅定地道。
他手下有個伍長一邊按照麹義的命令后退,一邊不解地問道:
“將軍,我看他們也沒什么可怕,賊人士氣低落,陣型松散,真是我軍一股突擊之時啊。”
“你懂個屁,什么陣型松散?
這些亂賊連‘三三制’沖鋒都會,袁紹這次要跌個大跟頭,想要送死的盡管去吧!”
觀戰的袁紹見麹義第一波射擊壓住了黃巾的騎兵,不禁滿意的捋了捋胡須。
什么鬼,這黃巾軍看起來厲害,不過如此。
可接下來麹義的操作袁紹便愈發看不懂。
他居然率領士兵緩緩后退,看上去竟是迎著敵人的戰馬去,而沒有趁機往敵人松散的步兵陣中沖鋒。
若不是知道麹義久經沙場,袁紹機會會以為麹義是個熱血上頭的莽夫。
麹義這一讓,黃巾軍的步兵勢不可擋,朝袁紹的本陣殺來,
先登營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陣型,不斷朝黃巾軍中放箭,黃巾軍的陣型愈發松散,后續眾軍也在緩緩出動,
郭圖遠遠看去,焦急地道:
“這些亂賊是不想管麹義,直接往我們大陣中殺了!”
“那又如何?”
袁紹咬牙道:“義渠,元才,率軍突擊,給我殺盡這些匪類!”
蔣奇和高干一起領命,蔣奇率領騎兵,高干率領步兵,一齊朝黃巾軍殺去。
這一戰從開始便處處透著詭異,袁紹索性也不留后手,把呂曠呂翔也派上戰場,又令曹操、淳于瓊等人一起出擊。
曹操一直在緊張的觀察著戰陣上的局勢,
按理說黃巾這樣進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收獲,只要鐵騎出動,就是他們的死期,
他也不再猶豫,立刻下令李典、樂進進擊,自己也要親自上陣,卻被程昱一把抓住。
“將軍,休要以身犯險!
這黃巾厲害地緊,小心有變啊!”
有變?
還能有什么?
蔣奇的騎兵各個雄壯,他高舉手上的鋼刀,大吼著猛撲過去,
可靠近了才發現,黃巾軍松散的步兵陣中,居然還有一群人連腰間的短刀都沒拿,只是背著一個個竹筐,小心跟在后面。
“這是什么玩意?”
不管了,管他什么玩意,戰場上還是刀兵說的算!
蔣奇揮刀猛撲,可他剛剛靠近,那些背著竹筐的黃巾兵突然停下腳步,伸手從背后的竹筐中拿出一個個陶罐,呼啦啦朝蔣奇投擲過去!
蔣奇還沒反應過來,一個陶罐已經正好砸在了他的戰馬上,
那個陶罐在馬上一碰,立刻四分五裂,一堆黑水糊在戰馬頭上,蔣奇還立刻聞到了一股硫磺味。
“混賬東西,居然…”
一聲劇烈的爆響,蔣奇的戰馬受驚,立刻人立而起,
只見一個個陶罐在自己騎兵陣中炸響,聲勢之強,讓騎兵頓時各個人仰馬翻!
不好,這是什么妖術!
曹操在涿縣見過太平道的火流星,一直小心提防,可他以為那只能在守城戰中施展。
沒想到今天太平道居然把這玩意用在了面對面的沖擊之中。
劇烈的爆炸震得袁紹軍的戰馬人仰馬翻,騎兵陣型立刻松散,
黃巾軍趁虛而入,長矛整齊劃一的探出,不斷收割著袁紹軍的生命。
樂進和李典也正是在此時加入了戰團。
兩人都是步兵,手持鐵戟,原以為集中力量一次突擊就能把敵人殺的片甲不留,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黃巾軍的陣型雖然松散,可卻不是各自為戰。
相反,他們居然還有密切的配合。
“當!”
樂進的鐵戟和那個三人抬的奇怪兵器交鋒,樂進在看出這果然是一把巨大的掃帚,
這掃帚頭足有九尺長,最前端裝著一個槍頭,上面除了枝枝杈杈,還有不少鐵鉤。
樂進的鐵戟再長也沒有這種奇怪的兵器長,根本沒法越過這古怪兵器的覆蓋范圍去進攻這兵器的使用者。
在掃帚的來回擺動之下,樂進一身武功根本施展不出,他奮力一擊,鐵戟卻被掃帚上的鐵枝掛住,一時沒掙脫下來,周圍三四根長矛已經一起朝樂進刺來。
好在樂進反應神速,光棍地翻到在地,一個打滾避開,這才躲過了被瞬間擊穿的下場。
李典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也找不到破解這古怪掃帚的辦法,
這掃帚左一揮右一揮,干凈利落地將漢軍的陣型掃的大亂,持掃帚的人兩邊都是盾牌手防御,看見漢軍陣型亂,盾牌之間不斷探出長矛,熟練地收割著漢軍的生命!
“好厲害的陣法…”
袁紹等人這才看出,黃巾軍不是陣型亂,他們使用的竟然是一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戰術。
七人一組,一組有人用掃帚,有人用盾牌,有人用長矛,不斷殺傷漢軍。
一組突擊之外,周圍和身后還跟隨著一組弓弩手負責射擊漢軍、
一組投擲手,投完背后的陶罐立刻拔出短刀幫助長矛隊擊殺更靠近的漢軍。
還有一組,負責不斷給弓弩手提供弩箭,并不斷喊著號子,指揮突擊組在視線不算好的情況下悶頭向前沖。
這四組為一隊,而黃巾軍在進攻時三隊三隊輪流出動,
在戰場上看起來雖然松散,卻戰斗力格外爆炸,讓從沒有見過這樣戰術的漢軍完全無法應付。
“為,為什么…”
袁紹面色蒼白,他總算明白為什么麹義放了一輪箭之后就停止突擊。
黃巾軍這些妖人,明明有這樣的武器,為什么之前沒有見到?
袁紹來不及多想,只聽黃巾軍中發出一陣整齊的歡呼吶喊聲,
只見遠處,大片的塵土揚起,大隊的黃巾軍騎兵已經趕到支援。
而沖的靠前的,赫然是一個臉上帶著鐵面,身形飄逸的古怪男子。
張角來了!
“黃天賜福,老君新生!”
沖鋒的口號響起,黃巾軍所有人都備受鼓舞,嗷嗷地吶喊著朝漢軍發動沖擊。
樂進和李典抵擋不住,蔣奇、高干、呂曠、呂翔也全然找不到破解這攻勢的辦法,
很快,漢軍前陣崩潰,
然后,
兵敗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