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這樣!”
漢軍軍帳內,這次北征的主帥車騎將軍趙忠暴跳如雷,
他又急又氣,一把抓起前來的報訊的張郃的領口,歇斯底里地用力搖晃了幾下。
前來報訊的張郃一臉悲切,只能無奈地道:
“卑下屬實不知啊!”
“不可能!
這些黃巾軍難道會飛不成!
八百里,他們是怎么做到的,趙融怎么會被他們輕易襲殺!”
不只是趙忠不解,漢軍帳內,劉備、鮑鴻、趙云、戲忠、荀彧等人都陰沉著臉,萬萬沒有想到剛剛出兵,事情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從雒陽出發的時候,趙忠為了督促一直在陰安摸魚的趙融進軍,特意派遣張郃率精騎遠行,去給趙融傳信。
張郃多智,又有勇力,正好可以在趙融帳下大顯身手,給不自信的趙融增添幾分膽色。
可漢軍剛剛走到蕩陰,張郃就匆匆回報,說助軍左校尉趙融已經被黃巾軍突襲斬殺,帶隊的是太平道的大醫張梁。
不止如此,面對漢軍的幾路圍剿,黃巾軍并沒有選擇枯守不動,
他們斬殺趙融之后,招降了一眾漢軍,換上漢軍的衣甲,用小船擺渡,花了五天的時間化整為零共四千人渡河,奇襲濮陽得手。
兗州刺史劉岱本來想從濮陽西邊的白馬渡河去蕩陰和劉備等人會師,聽說老家被人端了,嚇得他立刻掉頭,卻被從濮陽一路殺來的張梁打的大敗,
不少漢軍被逼的跳進黃河或直接投降,劉岱則在手下的拼死掩護下南逃,現在去了燕縣…
幸虧陳留太守張邈及時率軍北上支援,不然黃巾軍一路追趕,可真把這個兗州刺史給打飛了。
一時間,氣氛有點沉默。
還是劉備率先開口,道:
“志才,文若,二位意下如何?”
作為現在劉備帳下的兩大狗頭軍師之一,戲志才一直有一種深深的危機感。
荀彧有天才之名,更是潁川響當當的豪門世族,他要是掩蓋了自己的光輝,自己豈不是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好在劉備似乎對他的印象不錯,也暫時把他排在荀彧之前,
想到這,戲忠摩拳擦掌,認真地道:
“屬下以為,當務之急應立刻前進,加緊攻打鄴城!”
“還打?”
趙忠差點跳了起來。
“現在黃巾已經突破包圍,咱們就算打下了鄴城,也沒法把他們鎖在冀州。
若是太平道東進,和青州太平道亂匪連成一線,豈不是更加糟糕?”
戲忠咬牙道:
“就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要加速進軍,攻下鄴城。
鄴城是冀州最緊要所在,城防堅固,更是毗鄰兗州、青州各地,
若是亂賊以鄴城為營,可以源源不斷南下滋擾,
我軍若是切斷鄴城,亂賊必然大驚,說什么也要把鄴城重新奪回手中,自然無暇南下!”
荀彧點點頭,補充道:
“志才所言極是,當下我軍兵精糧足,士氣正旺,
若是此時不一鼓作氣拿下鄴城,豈不是被亂賊牽著鼻子走,到時候休說剿滅黃巾,只怕要被這亂匪打的屁滾尿流。”
兩個巴掌打在趙忠的臉上,但趙忠唾面自干的本事不錯,倒是也沒覺得疼,
他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劉備,讓劉備來拿個主意。
劉備先看了看地圖上的陰安,就看了看自己所在的蕩陰,沉吟道:
“二位所言不錯,只要攻下了鄴城,我們就可以從容再打陰安,到時候敵人惶恐,也只能去和青州眾賊會和。
鮑將軍意下如何?”
鮑鴻搖搖頭,道:
“敗軍之將,全聽左校尉吩咐便是。”
趙忠一拍桌案,喝道:
“鮑鴻,休要陰陽怪氣,此乃國戰,讓汝說,汝便說。”
鮑鴻苦笑道:
“志才、文若二位所言不錯,鴻實在想不出更好的高招,
總不能說鄴城太平道極其強大,不是我等能應付得了,我們還是干脆回雒陽算了。”
“真這么厲害?”
鮑鴻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道:
“冀州的黃巾軍很是勇猛,跟其他各處完全不一樣,
他們手中還有一支精兵喚作黑山軍,更是千里挑一的能戰之士,
我軍守城還有一站之力,若是野戰,遇上黑山軍絕無勝機。”
張郃也表示支持。
“那黑山軍,進如疾風,攻如烈火,戰陣之上,千人如一人,
也不知道張角從哪里拿出來的這些勇士。”
說起黑山軍,劉備老臉一紅。
他幾乎能百分百肯定,這些人就是當時被自己放走的褚飛燕等人。
甚至黑山軍的首領張燕有可能就是褚飛燕改名。
之前他們已經兩次殺的劉焉的討伐軍全軍覆沒,顯然已經在黑山恢復了元氣,并重新招攬士卒,訓練的更強。
不過劉備依然不認為自己有錯。
就算自己當日殺了褚飛燕,撤到黑山這么多人,張角也可以想辦法再訓練出一支強軍。
還好他們造反地早,若是真到了甲子年為亂,這支黑山軍還不知道要有多強大。
“那黑山軍就算再精銳,也不是天人下凡,豈能因為有他們便踟躕不前?
既然眾將不反對,那我等明日便開拔,進攻鄴城!”
“唯!”劉備帳下眾人齊聲應號,讓劉備心中不禁起了一絲得意之色。
自己現在的官職已經不小,再加上在涿縣的兒郎,應該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強兵,
早晚都要和張角一戰,這回我要看看,張角有沒有本事改變歷史,將我從歷史的長河中抹殺。
涿縣,經過一天的激戰,眾人都是人困馬乏,不少士兵背靠著背,很快進入了夢鄉。
徐榮一腳深一腳淺地從互相枕藉的士卒中走過,他表情凝重,顯然為戰事頗為憂心。
太平道的大醫、地公將軍張寶親自指揮太平道的大軍朝涿郡撲來,幾天激戰下來,連續攻克數縣,很快就殺到了涿縣的附近。
張寶跟劉備手下這些人也算是老相識了,他派人前來,召喚徐榮等人投降,共創大事,
徐榮本來想把使者趕走算了,但沮授表示可以暫時應下來。
多拖延一天,算是一天。
托劉備的福,很久之前涿縣眾人幾乎就都已經知道總有一天太平道要造反,
張世平和蘇雙在縣中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又弄來了不少戰馬和鐵器,
徐榮征調不少民壯,終于在黃巾起事前不久修好了足夠的壁壘,甚至村與村之前都構建了塢堡和木墻,靠南的幾個村還挖好了陷阱,足以讓太平道栽個大跟頭。
這還不算,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在田豐的建議下,關羽親自出動,出動攻擊北邊的幽州太平道,保證拒馬河的通常,上谷郡、代郡、涿郡現在還保持著聯系,若不是張寶的兵力強大,田豐甚至有心先北上夾擊干掉牽招再說。
“別想了,太平道不會給汝這個機會的。”
張飛蹲在火堆前,用臟乎乎的手拿著一坨烤肉,正囫圇地往自己嘴里塞。
最近田豐和沮授的表現非常出色,讓張飛打心眼里佩服,也跟著二人學了些軍略,
現在張三爺已經再非當年可比,他甚至潛心研究兵法,準備當獨當一面的猛人。
白日的一戰,張飛身先士卒,率軍猛沖黃巾軍大陣,讓本來占據人數優勢的黃巾軍大亂,在堡壘的亂箭面前損失不小,被迫撤離。
可這畢竟還是沒有傷及太平道的根本。
明天的太陽一升起來,想必黃巾軍就會卷土重來,到時候又要再費力廝殺了。
沮授作戰時崴了腳,坐在張飛跟前一邊揉腿一邊道:
“翼德白日雖然勇猛,但也太過冒險輕進。
黃巾軍勢大,汝沖的太靠前,若是一時戰馬有失,豈不是深陷人手,
當時我看到都嚇得魂飛魄散,明日可萬萬不許如此。”
張飛憨厚地笑了笑,摸摸腦袋,道:
“好好,明日我便小心些就是了。”
篝火旁的韓當哼了一聲,道:
“若是小心些不拼死廝殺,我們還不一定能贏呢!”
眾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
關羽去北方聯絡王澤,現在在縣中最強的猛將不在,眾人都心里有些嘀咕。
“也不知道明日作戰,還能不能再有今日的好運氣。”
徐榮拍拍張飛的肩膀,道:
“張寶今日雖敗,可看得出他用兵猖狂,顯然是以為自己占據了不小的優勢,
明日我們好生應付,未必就勝不過他。”
張飛反復念叨了幾遍徐榮的話,突然抬頭道:
“興達兄是怎么看出張寶輕狂的?”
“嘿,他今日攻打堡壘毫無章法,只是全軍殺來,各自為戰,
汝為主將,哪有這種戰法?”
張飛眼前一亮,他沉思片刻,之前和張寶見面時的一幕幕紛紛涌上心來,
“是啊,我怎么突然忘了這件事。
待我明日好生用心,說不定還真有擊潰太平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