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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時疫

  夜已深,劉備擔心驚擾了母親的睡眠,選擇露宿在村口,

  因為擔心裝著天書的布包被人偷走,他一夜間睡得非常淺,稍有點風吹草動就睜開眼睛,

  早晨第一縷陽光剛剛撕破漆黑的長空,劉備便觸電般驚醒過來,他第一時間打開布包,見天書都好端端的躺在里面,這才松了口氣。

  眼看時間還早,他顫抖著伸手打開木匣,取出一本十萬個為什么捧在手心。

  這本天書封皮橘黃,上面除了寫著十萬個為什么六個大字,還繪有男女三人,手打一面紅旗,一起高舉似乎是某種書本的小冊子,

  劉備顫抖這翻開書本,只覺得這紙張的觸感說不出的溫柔細滑,竟如繒帛一般美妙非常,

  更奇妙的是,書本中的字各個排列整齊,數百字一頁間隔大小適中,這些字雖然沒什么棱角章法,卻各個清晰整潔,撲面而來分明是一股嚴整爽潔之氣,比自己手抄之經卷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了。

  “這,好像不是用墨所書,果然是天人之物也!”

  劉備暗暗稱贊,趕緊借著晨光耐心去看,

  只見第一頁正面只寫了十萬個為什么幾個小字,翻到背面,又看見下面書寫到“河南商丘印刷廠”“1973年3月第一版”等一些讓人看著云里霧里的字眼。

  商丘劉備倒是聽過,當年秦滅六國,商丘屬碭郡,現在改名為梁國,屬豫州,

  但是1973年3月又是什么意思…

  劉備完全看不懂那幾個古怪的符號,心道天書果然奧妙無窮,絕非等閑人一眼就可看清,

  想到這,他更是集中了十二分精力,繼續往后翻。

  “人們為著要在自然界里得到自由,就要用自然科學來了解自然,克服自然和改造自然,從自然里得到自由。”

  “我們有志氣,有能力,一定要在不遠的將來,趕上和超過世界先進水平。”

  “備戰、備荒、為人民!”

  這第二頁倒是沒有復雜的符號,這怪異的名詞雖然聞所未聞,可讀起來卻真切讓人感覺到一股磅礴之氣油然而生,讓人情不自禁提高幾分聲音,

  想來寫書之人必為天上人間之豪杰,否則哪里能說得出如此澎湃激昂之語。

  他正要繼續往后看,忽然聽見背后有人驚喜地道:

  “阿兄,阿兄,是你嗎?”

  劉備打了個寒顫,慌忙把天書塞回背包,他一轉身,只見身后一個高大纖瘦的黝黑少年正滿臉歡喜地盯著他,

  見他轉身,那少年更是一蹦三尺高,雀躍道:

  “真的是阿兄,阿兄,我是阿招,您還記得我嗎?”

  “你是阿招?你…你竟長大了許多,阿兄竟不認得你了!”

  這少年是劉備的同鄉牽招,從小就跟在劉備的身后廝混打鬧,對劉備素來敬仰有加,

  劉備十五離開家鄉游學時,牽招還只是個拖著鼻涕的稚子,這四年不見,當年的稚子已經長成了一個高大英俊的少年,比劉備也只是稍矮了幾寸。

  牽招一把抱住劉備的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劉備也用力捏住他的肩頭,見少年肩膀挺拔有力,贊道:

  “好個阿招,這些年可沒少打熬力氣!”

  牽招面色一暗,勉笑道:

  “苦力氣而已,哪比得上阿兄——

  是了,阿兄剛才誦讀的,必是圣人之學問,阿招只聽了一句,便已熱血澎湃,不能自已。”

  這小子站直身子,肅穆地吟道:“備戰、備荒、為人民!阿兄,你說我念得可對?”

  劉備一臉尷尬,趕緊岔開話題道:

  “吾今日初歸家中,當先拜母親,若是阿招無事,不妨和我同去,夜里抵足而眠,聊些世事如何?”

  牽招先是一陣喜,隨即臉色又是一暗,苦笑道:

  “阿兄今日方回,許是不知道村中時疫之事…”

  劉備心中咯噔一聲,臉色大變,

  牽招忙道:“兄且安心,令堂雖染時疫,但已頗愈,

  現村中男女老少皆要奉養大賢良師以求太平,故不能和阿兄多多敘舊。”

  劉備這才松了口氣,他也聽過“大賢良師”的名號,知道這是一個廣施符水,據說有些道行的仙師,不禁嘆息道:

  “但愿仙師能平定此禍。”

  他雖聽說母親已經好的差不多,卻仍是擔心,當下便不跟牽招久敘,匆匆飛奔回家。

  劉備門口有一棵高達五丈的桑樹,樹冠巨大如蓋,不似尋常之物,

  劉備小時候跟同伴嬉鬧時,常說將來便要乘此羽葆蓋車出游,當時眾人或是嘲笑其無知,或是警惕其多言,只有母親李進頗為欣賞他的年少壯志。

  這個堅強的女人沒有因為丈夫早逝家道中落而自怨自艾,而是堅強的撫養幼子,操持家務,她不想讓劉備變成一個喜歡音樂犬馬的紈绔,浪蕩不羈的匹夫,

  于是在劉備十五歲便想盡辦法將其送去游學,

  這一別便是四年,劉備對母親的思念應該與母親對兒子的思念一般無二,

  他匆匆跑到門前,輕輕叩門,卻發現柴門只是虛掩,顯然一早便已經有客上門。

  他輕輕摸了摸懷中的布包,緩緩走入院中,遠遠地就聽見屋里傳來一個老媼沙啞的聲音。

  “李夫人,這大賢良師便施符水,周濟黎民,又不收半錢,村中眾人紛紛請求投效而不得,

  前日大醫招信男信女,家家戶戶都出人出丁,為何汝家便無動靜。”

  那老媼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隱隱能聽出幾分斥責,劉備在門口豎起耳朵,良久,才聽見母親有些疲憊的嘆息聲:

  “賤妾守寡在家,是非本多,焉能再效大賢良師?”

  那老媼急切地嘆了一聲,道:

  “大醫說了,這救治時疫,須得眾人誠心,若一人不誠,則頑疾難治。

  李夫人,若是因汝之故讓這時疫難消,豈非汝之大罪?”

  李進思慮片刻,道:“那,容我三思…”

  老媼漸漸有些著急,道:

  “某聽聞令公子劉備學成將歸,不如以其為信男,先投大醫門下,

  汝頗通文墨,何不為令公子寫信寄在大醫門下,也算是一樁大幸事。”

  這老媼的辦法已經是折中之法,寫信讓劉備給大醫做個掛名弟子,以后大醫來村中時便執弟子禮迎接,以展現全村的誠意,也算說得過去,

  不料這次李進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道:

  “師者,如人之父母,焉可隨意參拜?吳婆需不必再說了!”

  那老媼頓時勃然大怒,道:

  “李夫人,汝家破落至此,能拜在大醫門下,乃天大之幸事,

  汝推三阻四,若累得全村時疫難消,汝便為亂世之妖魔,到時候便想在村中久居,只怕亦是不可!”

大熊貓文學    進擊的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