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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通天綾

  袁河也參悟不了蝶影奧妙。

  上一戰剛剛落幕,尚未獲得喘息機會,敵手已經再一次降臨。

  早前玉箓門弟子攜帶月蠻靈寶入橋,看似可以一錘定音,拔得頭籌,實則是十八修士中最弱的六個,僅僅是試探袁河的誘餌。

  袁河也早有預判,對方的參戰者只會越來越強,局勢會越來越險。

  那么這一次,他還能摧枯拉朽般取勝嗎?

  點名一刻,六位新對手齊齊消失在橋頭。

  入橋的一霎那,天地驀生變化。

  袁河看不見敵手蹤跡,也感應不到殺機潛伏。

  他此時已經墜入到一幕幻境里。

  原本殷紅的廊橋不知所蹤,眼前的環境被青山綠水取而代之。

  他似乎已經與這山川融為一體,極目前方,天地蠻野,氣吞天穹。

  身側處,有五指鑄造成峰,巍峨盤踞。

  那峰上花果斗艷,香溢欲滴,成群猿猴翻滾跳躍,啼叫不止,聲如潮水灌入他長耳,聞之心神懼震,別有一股魂牽夢繞的親切感。

  猿血也隨著顫鳴,好比嬰兒回歸母體,遠行的游子回歸故鄉,讓他抑制不住的情感迸發。

  也導致了他的迷失。

  祖鄉悠悠,另他愴然淚下,情不自禁沉浸其間。

  肉身已然入定,目光迷離失神。

  他的五位戰友也與他沒什么兩樣,在幻境驟起之時,俱都失魂喪魄,渾若木偶一樣。

  世間萬般道法,一法還比一法強。

  克制不住,就要被毀滅。

  “他們神通再強,也奈何不了我的通天追古幻術!出手罷,諸位,機不可失!”

  對敵的六修,游走于幻術之外,伺機而動。

  為首那位高挑女修忽然下達進攻命令,她一襲黃衫,蒙著面紗,整個人仿佛縮在云霧里,難以窺視其真容。

  橋頭的功德碑上,浮現著她的名字,步想蓉。

  通天蠻國的王族為步姓,她是此國定鼎以來最快馴服轉氣蝶的后裔,蝶巢曾經隕落過,正是此國的開國之祖復活了蝶巢,執掌九目神燈時間最長的修者也是出自這一國。

  在無花圣祖崛起的年月,通天修士威震東涯,當其時,世間只聞天蠻之名,而不知其他蠻族。

  那時通天蠻國達到極盛,但盛極而衰,諸路蠻族合力擊垮了他們的統治,訂立輪流執掌九目神燈的規矩,現今傳到金燈國。

  步想蓉身為通天嫡傳后裔,對國中歷史了解極深,她自幼也被族中長輩教導,如果昔年諸蠻不反叛,一直支持通天蠻族對東涯洲的統御,或許今天這場大戰根本就不必打。

  以通天蠻血的正統傳承,兼有絕世天姿,高出眾生,只要世代安享國祚,終會誕生三花之上的至強者,當可找出諸猿殘留的真寶余孽,并摧毀。

  即使打破天地枷鎖也不無可能。

  可惜命運如斯,自無花圣祖覆滅以后,妖族分崩離析,再無反抗之力,諸蠻順利掌控東涯,也再無威脅來襲。

  外患去后,通天蠻國不幸成了標靶,金燈、天水、磐石、拜火、五雷、飛霜六大蠻族群起圍攻,導致通天蠻族就此沒落。

  通天后裔無有一日不想著復興。

  步想蓉資質絕倫,也雌心萬丈,今次入橋作戰,當屬她求戰之心最為熱烈,若以雷霆手段擊斃兇猿,便可重振天蠻神威。

  這一戰,她不止帶上了自幼相伴的妖寵轉氣蝶,還有其族世代供奉的靈寶通天金綾,傳聞此綾并非蠻族祖器,威能與古螳派鎮山之寶金蓮甕頗為相似,專為駕馭蟲族,對轉氣蝶的輔助作用尤為明顯。

  兩物配合相得益彰,即使修為進階到紫府期,若無相克之寶護身,也休想掙脫幻境禁錮。

  步想蓉自結丹以來,多次借助通天綾與轉氣蝶越階困殺妖王,這也給她增添莫大信心,誅滅袁河應該不是難事。

  但猿族復興的巨輪已經滾動起來,她此刻身處輪下,到底是力挽狂瀾,還是螳臂擋車呢?

  下一刻,就能見出分曉了。

  她一語落罷,狙殺即刻展開。

  她身側站著一位陰柔青年,此人是月蠻山滄溟派弟子,專修冥道真法,入橋只為克制九泉引魂陣,并非主力。

  那三位面目陰沉的老者,才是絕殺的執行者。

  他們體外結有淡淡血氣,一看就是久經殺伐之輩,過去死在他們手上的修士不低于萬數。

  誅滅生靈過多,會有煞氣纏繞,結成氣旋籠罩其身,倘若修為差點,一旦被這種修士近身,僅僅氣旋壓迫,就能致使斃命。

  前段時間袁河尾隨朱煙客前往浩原城外的鐵杉荒林,偷襲野修申老怪申不歸,曾搶到一柄天骷真煞旗,此旗是用生魂煉制,從而凝結真煞。

  而這三位老者,完全是辣手屠夫,天然匯聚煞力,他們聽到步想蓉下令,當機立斷出手。

  起初他們并不敢靠近九泉祭柱,袁河的威懾力太強,導致他們謹小慎微。

  廊橋有上百里的長度,他們先以飛劍遠攻試探。

  途中并未遭遇攔截,這說明袁河六修仍舊迷失在幻術里,但九泉柱上根本沒有人影,袁河六修是入微狀態,雖說步想蓉能感應到對方蹤跡,卻無法迫出原形,相隔距離這么遠,飛劍無法實施精準打擊。

  他們猶豫片刻,決定近身施法。

  誰知不待他們移動,九泉柱上的袁河已然清醒過來。

  心頭頗多吃驚,尋思:‘這幻術極是霸道,竟能直擊血脈本源,無論是哪一種根腳,只要被扯入幻境內,都要被迷惑,墜入其族的遠古起源內不可自拔,若非我早就煉化了蜂巢,替我驅散幻力,怕是怎么死都不會知道。’

  昔年他以化緣參氣祭煉蜂巢,早與他血骨相連,幻力灌入肉身后,觸發了蜂巢的自動護主,從而幫助他掙脫出來。

  旋即翻動掌心,蜂巢一經運轉,步想蓉頓有反應,慌忙扭頭一看,只見肩頭的轉氣蝶目生紫暈,冷森森凝望著她,嗡嗡煽了一下翅膀,帶起一陣妖風,撲面向她掃來。

  “孽畜,你敢反…”她話音到此,戛然而止,忽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天地幻境已經煥然一新。

  稍有一點失神,她竟被自己的妖寵給暗算,廊橋已經消失在她視線內,她重蹈了袁河的覆轍,但是很不幸,她無法像袁河一樣片刻間就能恢復神智。

  倒霉者不止她一人,她的幾位同伴都在同一時間中了轉氣蝶的幻術。

  攻勢自然無法持續。

  而蜂巢的磅礴妖氣還在不停外散,逐漸籠罩了九泉陣位,五位主陣者隨之蘇醒,遠眺一看,無不是瞠目結舌。

  他們方才緩過神,尚未搞清對方施了什么法術,卻發現袁河已經飛撲到廊橋的另一端。

  驚雷臂的雷光一閃而過,九泉陣力重新穿透,對方的五位修士同時出竅,神魂被袁河一網擒拿。

  有過一次斗法經驗,袁河對滅真天廊已經有了更深的認知,為了更主動的掌控戰局,他決定先抓住,再一個個誅滅。

  然后逼迫對方孤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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